第975章 萬界之劫（二）
一條古路上，十八位證道境的諸天大能，一起邁步，各自踏向所要去往的宇宙。
「丹霞子，老夫陪你一同吧。等這一切結束后，就麻煩你先用你的離火將我燃燒殆盡。」
一個老者走向了另一個青衣男子身邊。
青衣男子點頭，冷漠地回道，「好。」
「哈哈哈，沒想到本道爺，居然也會有踏平黑暗禁區的這麼一天，真是快哉！」
不遠處，一個胖道人在暢快大笑，用豪邁的笑聲沖盪了一些不好的氣氛。
這條古路一同連接著五座黑暗宇宙。
此次，天機宮共派出了十八位證道境的長老，他們有的是三人一組，有的是四人一組。
後方，那道被光華包裹著的倩影，玉虛宮之主安靜地佇立著，目送這十八個諸天修士踏入一個個禁地。
正如她此前所說的一樣，除了極少數的人，諸天絕大部分生靈不會知道這裡所發生的事。
眾生不需要知道真相，他們更需要的是一個安穩美好的生活。
當然，天機宮內部其實也有反對的聲音，說：如此一來，天機宮豈不是比當初的天庭更加干盡殺絕？
其實在很早以前，天機宮就一直有關於那幾座黑暗宇宙的爭論，包括蘇沐沐當初也在迴避黑暗宇宙中是否還有活物的這個問題。
不過，寧明的出現終結了這些爭論。
極光天下的問題，到現在都解決不了，億萬萬生靈至今無家可歸，蠻荒天下的妖族也有爆發危機的跡象。
這件事徹底堵住了那些反對派的嘴巴。
寧明讓諸天真正見識到了黑暗禁忌的可怕性！
尤其是，不同於真正的怪物，一個正常的活人掌握了怪物的手段，潛入諸天...如此一來，威脅係數更上升了百倍不止。
「屠光這幾座宇宙中的一切活物！」玉虛宮之主冷漠地看著這一切，「這就是，罪在當代，功在千秋。」
......
到了。
這裡是那條古路延伸出的一條小路，三道人身站在了路的盡頭，前方虛空中有一口緩緩旋轉的黑洞。
彼此的神情都不同，
一人冷酷無情；另一人彷彿是有些不忍；最後一人則興奮地舔了舔舌頭，竟有些期待。
「開始吧。」
終於，那個神情冷酷的黑衣男子開口。
轟！！！！！
三大證道境巔峰的諸天巨擘，正式叩關宇宙！
其中一人，抬手便是一擊通天劍氣，攜著磅礴的大道之力，如同一根撞城柱，直接衝破了封印。
一剎那而已，整座宇宙陷入了大動蕩。
當中的無數生靈全都震撼莫名，平靜的生活在這一刻被打破，抬頭看見了無比可怕的一幕。
只見，
一道粗壯的光束像是從域外而來，射穿了整座宇宙，沿途的小行星直接崩碎成齏粉，
就像是一條金光大道鋪展了出來，
三道人身降臨在上面，宛如上界的神王下來巡遊九界，他們的身姿比日月星辰還要耀眼，那種氣息亘古長存...
這座大界中，所有的生靈頭皮發涼，近乎於要癱軟在地上。
這是發生了什麼啊？
尤其是那些強者，更是感覺天塌地陷般，從頭到腳一片冰涼，冷汗打濕了衣衫。
「老祖！大事不好了！快出來看看啊！」
「我的天...這是誰家的老怪物復甦了？怎麼感覺比九州府的府主還要可怕？」
「師傅師傅，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眾生一片慌亂，就像是螞蟻窩裡的螞蟻，突然一下子被人踢破了小山丘。
那些年輕小輩趕緊詢問自己的長輩、師傅、老祖等。
最為可怕的是，境界越高者，所能體會到的恐懼就越是強烈！
有人還能猜測幾句。
有的老祖已經目露絕望之色，聲音打顫，「這氣息...不是我界的修士...」
那三位諸天修士站在宇宙中，全都將大道運轉到了極點，體表有層朦朧的光幕，就像是法衣，隔絕了外界。
其中一個神情冷漠的青衣中年人，眉頭一皺，「這地方果然好濃郁的污染氣息，我的道基正在被侵蝕。」
「漫長歲月以來，那些仙尊們沖關時所誕生的黑暗物質，全都是傾瀉進的這幾座宇宙中...長此以往下去，這個大界早就不適合生存了。」另一個白袍老者說道。
「不。」
最後的那個紅髮老人，突然開口。
那張乾瘦的臉龐上竟帶有一抹陰惻惻的笑容，「哪怕是被烈火灼燒過千百遍的大地，照樣會有野草生長。」
聞言，白袍老者強大的神識席捲一方星空，果然在一顆行星上發現了一個文明。
什麼是文明的定義？器具？語言？城邦？
文明的反面是野蠻。
大自然里的動物遵循的是適者生存的法則，而人與動物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人類社會的運行架構。
而這也就是正常與不正常的區別。
「在這樣的黑暗污染之地，為何還會有這些保持著正常的活物？」白袍老者動容了。
他看見了那顆行星上的各種建築，全都凝聚了智慧與心血，還看見了大量的衣著不同服飾的男女老少，甚至可以看見那些生靈臉上的疑惑與恐懼...
「這不是早就有了答案嗎？」
那個冷漠的中年人說道。
紅髮老人也笑道，「午長老，我勸你最好別把這些傢伙當成是真正的活人。想想乾坤宮的趙良以前是怎麼對那個寧夜的？可是後來呢？」
午長老沉默，隨後收起所有心情，「不用多說，老夫自然都明白。」
就在這時，宇宙深處突然有絕世強大的氣機涌動。
午長老三人看去。
緊接著，一位老者邁步而出，一步便橫跨了無邊的星空，整個人雖然年歲很大，但臉膛紅撲撲，鶴髮童顏，看起來仙風道骨。
無論怎麼看，這位老者都有一種超然世外的氣質，像是要乘風而去，讓人很難與瘋狂的畸變怪物聯繫在一起。
午長老三人神色不同地看著這位主動現身的老者。
「是東洲星系的余穆！」
宇宙中，各個星球上的眾生驚呼。
顯然，這位老者不一般，在這個大界中擁有相當高的地位。
在這種時候第一個站出來，無論是氣魄還是擔當都絕非常人可比。
可下一刻，所有人都被驚呆住了。
那位余姓老者才剛一現身，甚至連話都沒來得及詢問，完全沒有交流的機會。
那片星空突然就凝固住了，萬物都停止了流動，一切都被凍結。
接著，嘭的一聲，老人的身軀與那片星空一起炸開，化作漫天的碎肉與血水...
再一看，那個紅髮老人周身升騰著烈焰狀的道光，手中幻化出了一面古鏡，他輕慢地說道，
「好脆弱的天地法則，果然沒法和諸天相比，我覺得我一跺腳應該就能震塌掉這片星空。」
所有看著這一幕的生靈，先是獃滯，隨後腦子裡嗡地一聲響。
絕望來襲！
「南宮青，你...」午長老忽然皺眉，有話要說。
紅髮老人回道，「你我進入此地，本就只是為了屠殺。」
聽著這樣的話，午長老嘆息一聲，「老夫只是想著，在殺他們之前，其實也可以問很多事，包括那個寧夜是不是這座宇宙中的？」
「沒必要。」
紅髮老人一步踏出。
他獨自站在星空中，展開雙手，氣勢不斷攀升，到了最後，令十方星空都掀起了驚濤駭浪，好多顆星球都劇烈搖動了起來，
那張臉上露出了殘忍至極的表情，「和這群待宰的怪物有什麼交談的必要嗎？不論原因，殺光它們就是了！」
「來吧！反正我們也不可能再出去，不如盡情的瘋狂殺戮！」
轟——
在無數雙駭然的目光中，紅髮老人催動那面古鏡，迸射出一道洪流般的光束，命中遙遠星空中的一顆星球。
那顆星球被無窮的光與熱所包裹，上面的人和物，就像是在核爆中被燃燒成了純粹的光芒，灰飛煙滅。
「不！！！」
有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大叫聲，響徹整座宇宙。
更多的人則是絕望，一擊就滅掉了一顆星球上的眾生，億萬生靈連螻蟻都不如，那麼多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失掉了？
午長老也有些動容，哪怕是諸天歷史上的魔道修士，也很少干出過這樣的事。
「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做！」
突然，又一道怒不可遏的聲音傳出。
宇宙中衝起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一個狂蠻大漢出現，濃密的黑髮亂舞，眸光似電，整個人的氣息強大絕倫，像是能徒手撕開銀河。
他沖著午長老三人大吼，「我們是幹了什麼？你們這些異界修士，要如此殘忍！」
是啊。
我們到底是做了什麼？為什麼好端端地，突然一下子就要遭受這樣的滅頂之災？
這一刻，這個大界中的所有生靈都想要落淚，心中全是不甘到極點的悲憤情緒。
「哦？這個大界中竟也能誕生出一隻稍微強大的螞蚱？」面對狂蠻大漢的暴怒，紅髮老人卻口吻戲謔。
後方，無論是神情冷漠的青衣中年人還是午長老都沒有任何錶示。
紅髮老人名為南宮青，是南宮家的一位名宿，在諸天的名望也很高。其性格原本很好，在八景宮中擔任長老一職，許多弟子都對他很愛戴。
不過...
南宮青在楊家祖地，抓捕寧明時，儘管不像趙良那樣遭受了嚴重的侵蝕，但還是受到了影響，道基發生了無可逆轉的污染化。
他向三清宮請求用輪迴珠來化解大道的污染，但三清宮並未答應，反而是勸他來執行這個任務。
也正是從那以後，南宮青就變了。
尤其是進了這座黑暗宇宙，結局已定。除非是聖人，大多數人恐怕都會變成這樣一個極端的瘋子。
「我問你，你們這三個異界修士到底是從何而來，為什麼要屠戮我等？」
狂蠻大漢感受到了南宮青的恐怖之處，此刻只能強忍住動手的慾望，還想言語交流。
同時，他真的想不通啊，自己這些人，活著已經有夠艱難了，每天身邊都有人因為禁忌而死去，但始終也沒有逃出過這座宇宙。
為什麼都這樣了，這些異界修士居然還是要趕盡殺絕！
就在這時——
紅髮老人動了，並口吻冰冷地吐出一句話，「因為，你們不該活著，只該死！」
轟！
宇宙深處立馬發生一場大戰。
「哈哈哈哈！！！」讓人不忍直視的是，這個紅髮老人就像是戰爭中瘋了的士兵，早已經精神失常了，。
他大笑著，將那個狂蠻大漢殺的肢體亂飛，又還留著對方的頭顱，抬起手，
古鏡對準一顆星球。
嘭！星球爆炸，就像是在黑暗深空中綻放的煙花，無數生命連慘叫聲都發不出。
「啊啊啊啊啊！！！」狂蠻大漢的魂光在頭顱中亂顫，臉上流出了血淚，痛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殺！還等什麼？」
「一起上！」
「這群異界的畜生，當初將黑暗物質傾瀉進我等的家園，如今又要趕盡殺絕，我等為什麼要承受這一切？」
「焚我身軀，燃我魂魄，上千年的道行，今日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和這群雜種拼了！」
至此，這座宇宙沸騰。
上至年邁的老人，下到孱弱的孩童，如今全都成了一個個士兵，他們被逼到了絕路上，不得不拿起武器，守護自己的生命尊嚴。
這絕對是無比壯觀的景象。
一整座宇宙，堪比諸天的一座天下，哪怕飽受著黑暗禁忌的折磨，但其中還是有許多生命頑強地活著。
但，證道境的修士，就算是在諸天也能被稱之為一座天下的巨擘，
在這樣飽受「苦痛」折磨的宇宙當中，再加上修行體系不同，更幾乎尋不出什麼對手。
「來吧！」
紅髮老人將狂蠻大漢的頭顱給捏爆，對方的魂光就像是血霧縈繞在周身，他像是一人對峙著整座宇宙的生靈，猙獰地大笑，
「一群該死的畸變怪物，全都一起來，讓我在生命的最後能殺個痛快！」
相比於紅髮老人的癲，
午長老卻在一直嘆息，但出手卻更加可怕，一道道光迸射，就像是一把把神劍，飛射向四面八方。
噗！噗！噗！
那些飛入星空中的宇宙修士，哪怕再熱血沸騰，再想要付出所有代價殺敵，但卻顯得太過無力，太過渺茫。
道光所化的仙劍橫掃，一具具身體爆碎，鮮血很快就染紅了這片星空。
「殺！！！」
這一個音節，像是貫穿了宇宙，始終不曾消失過。死的人一片接著一片，但大吼著衝出來的人更多。
不衝出來不行了，這是對一界的屠殺啊！
午長老心裡原本有些愧疚，但殺的多了后，也就麻木了，溫熱的心臟逐漸變得冰冷。
那些哀苦聲，那些血淋淋的人間煉獄，那些生離死別...所有一切都很難再影響得了他。
另一個青衣中年人則自始至終都無情無感。
他本就極度冷酷，心早已被冰冷與無情所淹沒，從頭到尾，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對於紅髮老人發癲似的殺戮，他又有些不喜，一步邁出，獨自殺向宇宙的另一端。
宇宙很大，有無盡的星系，儘管有生命的行星其實不多，
但自己必須得要在被黑暗禁忌完全污染之前，將這座宇宙中的所有活物通通殺掉，不會留下任何一個活口！
毫無疑問。
三位證道境巔峰的諸天大能，將會一路走下去，踏遍宇宙八荒，所到之處，儘是屍山血海。
整座宇宙到處都充滿了哀慟聲。
一顆顆星球上，無數的身影在奔走，哭喊著，轉移到其他的星球上，然後又再次轉移，可最後還是逃不過劫難，和親人、和摯愛相擁在一起，被毀滅的光芒所吞沒。
一顆星球上，一個中年男子竟瞬間白了頭，他懷裡抱著一個小女孩。
後者嬌小的身子在發抖，將腦袋埋在父親的懷中，不願睜眼看見這樣的世界，多麼希望這一切能是個夢。
中年人跪倒在地上，無助地大哭，從嗓子里發出心靈的嘶吼，「蒼天啊，我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我女兒她才這麼小，憑什麼就要這樣死去？賊老天，你不開眼啊！為什麼異界修士就能不斷地作惡！」
轟——
這一幕突然被浩瀚的衝擊波所淹沒掉。
星空中，那個青衣中年人看見了這一幕，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就重新被冷漠所取代。
「我也會死在這裡，一切罪孽，就這樣被黑暗給埋葬掉吧。」他自語，隨後在星空中邁步，再次掀起無邊的殺劫。
......
事到如今，這些進入黑暗宇宙的諸天修士已經沒了回頭路可走，也沒有人阻止得了他們的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