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堅持

姜星淵猛地睜開雙眼。

四周，姜離與神農一族的老人們立馬看了過來，「星淵，怎麼樣了？諸神那邊怎麼說？」

姜星淵前面只是神魂進入了萬星界，因為有作為至尊的特權，本體則在和姜離等人一同逃亡的路途上。

「那邊...」

回想方才的事，姜星淵還殘留著一些震撼，「有兩個異界修士殺入了萬星界中，想要殺我和司天欽。」

「什麼？」

「殺入了萬星界中？」

眾人不敢相信。

一旁年紀較小的寧離歌也愕然，「萬星界不是諸神創建出來的法則世界嗎？」

此間的氣氛很差。

一行人正在通過傳送陣，不斷躍遷，朝著東玄星域轉移。

宇宙波動不止，不時就會有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光團一個接著一個，像是煙花般照耀著各顆星球上的天空。

除了沈蒼生以外，還有另一位所謂的秦長老也一路殺戮，根本就沒誰能阻擋的了他們的腳步。

另外，姜隱的隕落也給了大家一記重擊。

但這樣的悲傷很快就被衝散掉了。

因為，神農一族很快就又有長輩隕落在星空當中，全都是姜離的直系親屬，死的人真的太多了。

「大家不用擔心，紫微星之主很快就會出現，護送大家轉移進東玄星域。」

正在這時，姜星淵調整好形態，起身而立。

「舅舅，你這是要幹什麼？」寧離歌立馬看出姜星淵有情況。

「離歌乖。」

姜星淵身材挺拔，有著一頭銀白色的短髮，如今的臉龐上還多出了一抹劍痕，卻更增添出了幾分英武的男人氣味。

他撫摸寧離歌的頭顱，眼中帶著複雜的情緒。

「哥哥你不和我們一起嗎？」姜離突然一把抓住姜星淵的手。

軒轅凰也茫然無措地看了過來。

姜星淵先是沉默，然後說道，「諸神的意思是，就算大家真能在東玄星域的深處活下來，但未來也已經完全斷絕了。我和司天欽他們會想辦法離開此界，去異界尋找寧明。」

聽見自己父親的名字，寧離歌立馬抬起頭顱，臉上布滿了難以形容的色彩。

「離開？」

姜離與那些長輩們一時間心緒重重。

「不過——」

突然，姜星淵話鋒一轉。

他轉過身，背對著姜離等人，抬頭望天，「我曾經很想和寧明、蘇仙一樣去異界尋找希望，但如今這種時刻再讓我離開...我是這個宇宙傾盡心血培養出來的年輕至尊啊，這種時候要是走了，以後又有何顏面活下去？」

「不可！」

「星淵你千萬不能這樣想！」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人活著，就一定有希望！」

「......」

聽著這樣的話，眾人趕緊拚命勸道。

姜星淵搖頭，聲音很平靜，「我意已決，大家就不要再勸我了，生於斯長於斯，雖不能拯救眾生於水火之中，但我姜星淵...至少可以做到和這座宇宙共生死！」

轟！！！

話音剛落，姜星淵剎那爆發出萬丈光芒，氣勢擴散十方，體內出現了一顆大星虛相，與他的身軀緩緩融合。

「星淵你不要做傻事啊！」

眾人衝上去想要抓住姜星淵的手，甚至想要給他跪地磕頭，一片恐慌。

一向獨立、堅強的姜離如今也流出了晶瑩的眼淚，但卻強忍著情緒，沒有開口。

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哥哥。

對方從二十多歲開始就背負著年輕至尊這一頭銜...

可以說，十大年輕至尊有缺點，但哪怕是夏夢、聶尊之流，他們只要活著，在這種時候也不會猶豫，會堅定不移地站出來！

家園在被敵人侵略，同胞正在被屠殺，

如此局面之下，作為從小到大都被世人視作是「希望」的年輕至尊們，如何能退？

「舅舅？」

年幼的寧離歌此刻像是懵了一樣。

「離歌，你還小，你要活下去，記住沒有？另外，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的父親在異界照樣是那個魔王！」姜星淵已經知道了寧夜這個轟動諸天的名字。

「異界...父親...」寧離歌張了張嘴，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得去了，就算是為了我這侄子，我也應當做出表率的作用。」

姜星淵已經融合了星辰法相，舉手抬足間都有無窮的神力，他抬頭望著動蕩不止的天空，

哪怕是面對不可戰勝的敵人，但戰意仍然在急速攀升，到了最後，已經影響到了整片天地。

整片天地都像是在為姜星淵而譜寫一首慷慨激昂的戰歌。

所有人都看著這位神農一族的年輕至尊，眼中有悲愴，有不忍，也有複雜的驕傲...

「姜星淵，你要冷靜一點。」

其腦海中忽然出現了神明的聲音，最後的勸導。

姜星淵緊攥著雙拳，說道，「我的親人，一個又一個踏上了戰場，我想知道，他們的犧牲是否又是有意義的？舉世慟哭，他們在呼喚有人能站出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他們口中呼喚的那個人，我只知道，我體內的血液正在沸騰，如何也扼制不了。」

「我不想冷靜了，冷靜就是接受殘酷的現實，往後餘生都得要活在這樣的痛苦當中。」

「我現在就只想撕咬下那些畜生的血肉，哪怕是畸變！我也要替死掉的同胞報仇雪恨！！」

最後的最後，神明也發出了萬般悲哀的嘆息聲。

......

轟！！！

宇宙又有一處炸開了，像是永恆的桎梏被打破。

那裡降下了一片雷海，堪比山脈般龐大的雷電，像是一條條巨龍在星空中纏鬥，打破一切，威能恐怖無邊。

「這就是這座宇宙的所謂的諸神嗎？」

雷海中，一道倩影橫飛了出去，髮絲散亂，俏臉上布有一些驚詫之色。

「當作這座宇宙的一部分法則就是了，不足為懼。」旁邊，另一位黑袍老者懸空，腳下浮現出了一朵金色蓮花。

宋婉也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遠處。

萬星界被硬生生地打毀了，幾道神靈的人身四散而出，看得人瞠目結舌。

「唉。」

天樞星之主的形象乃是一個樣貌平凡的男子。

他一聲嘆息，已經知道了姜星淵的回應。

另外，司天欽和趙甲同樣也選擇站了出來，他們實在是做不到在家園滅亡之際離開。

「既然這樣，那也罷。」

天樞星之主迅速調整，對另外幾尊神靈說道，「沒了退路，全力一戰吧。」

「好！」

「好！」

「好！」

這裡一共有四尊神明，全都異口同聲地答應。

「哈哈哈，一群腐朽的造物，要不是我等結局已定了，否則，要是吸收了你們這幾尊所謂的星神，修為定能大增。」宋婉忽然殘酷的笑了起來，一頭黑髮在雷海中飛舞。

「讓我先來試試看，這座宇宙的神道之主如何。」

黑袍老者開口，右腳邁步，一下子就踏遍了長空。

轟！！！

天樞星之主動了，速度同樣快到超出了世人所能捕捉到的範疇。

下一刻，二者在黑暗星空中發生了大碰撞，綻放出耀眼至極的光采，一是神道，一是大道。

所有天樞星一脈的修士都震駭，每個人冥冥中都生出了一種恐懼感。

打個比方，他們就像是一個公司的職員。而此刻，這個名為「天樞星」的公司正在遭受強大的攻擊，一旦分崩解析，所有天樞星一脈的修士都將喪失力量來源。

「光明道.道決二十一，光明囚籠」

黑袍老者快速施展頂尖道術。

星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囚籠，共有七七四十九根柱子，每一根柱子都凝聚著光明法則。

天樞星之主被困在其中，一時間竟難以打破。

「看來也一般。」見狀，黑袍老者說道，「你們的神道法則終究只是下乘之物，難與大道相提並論...」

嗖——

可話音未落，黑袍老者突然閃爍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其所在的區域突然發生崩塌，虛空湮滅成了黑洞。

黑袍老者再次出現，然後變色，驚訝地扭頭看去。

只見，除了光明囚籠中的天樞星之主以外，那處星空中竟又有另一個天樞星之主。

「這座宇宙是他們的主場，這些神祇本質是法則，只有找機會打破祂們！」就在這時，宋婉淡淡一語。

「原來如此。」

黑袍老者明白了，還是生平第一次與這樣的對手交戰。

不。

與其說是對手，不如說是自己所要面對的是這座宇宙。

「這種東西應該會有一個本體。」忽然，黑袍老者盯著天樞星之主，眯起了雙眼。

天樞星之主神情不改，內心則一驚。

不同於上古時期的那一戰，

那一戰的對手，已經強到了另一個維度。就和人看待螞蟻一樣，根本就沒有這麼多的交流。

而很明顯，這一戰的異界修士還勉強在所謂的正常範疇之內，但依舊相當可怕！

「明白了，這玩意兒之前說祂是一顆星球，那老夫這就去找到你的本體所在，看能否把你的本源抓出來玩玩。」

黑袍老者突然陰厲一笑，說出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其餘幾尊神明震驚。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這種話，要把一尊神祇的本源從星球內核中抓出來！

黑袍老者不再糾纏，當即遠去，要去尋找到這些神祇的星球。

天樞星之主立馬出手，要阻攔住黑袍老者，但打出的法則攻擊，對於對方的道體來說很難造成太大的傷害。

「神祇也對付不了這些異界修士嗎！？」眾生看得更加絕望，難以接受。

「不，是天樞星之主...祂們被黑暗禁忌影響太久了啊！」

一些神道強者咬牙，痛心地說道，「當年，黑暗物質傾瀉進我們宇宙，是諸神吸收了大半，這才給我們創造出了一個勉強可以生存的地方，十幾萬年過去了，諸神一直都在遭受病痛的折磨啊！」

「你們是要逼我全面一戰嗎？」

就在這時，天樞星之主大喊一聲，響徹宇宙。

此言一出，反而是陳老頭、寧媱等神靈大驚失色。

「哦？你到底算什麼東西？」

黑袍老者不以為然。

他在星空中邁步，同時還不忘出手，一道道仙光像是瀑布般衝出，抹去出現在視野中的那些生靈。

太恐怖了。

每一條光瀑布都足有百萬丈，傾瀉而下，如同天河，是不折不扣的滅世劫光，令無數生靈在其中死去，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

「你們這群畜生啊！」天樞星之主被激怒了。

這個大界的眾生真的太苦了。

他們到底有什麼錯？一生下來就被不詳所籠罩，戰戰兢兢地活著，如今就連活著都成了一種「錯誤」。

轟！

天樞星之主突然爆發出了一股澎湃的神芒，一步邁出，整片星空都在龜裂。

「不好！」陳老頭神情大變。

宋婉、黑袍老者同樣變了顏色，感受到了一股足以威脅到自身的氣機。

這一刻，神道法則飛射而出，像是一條條鮮艷的羽毛，刺穿乾坤，衝擊向黑袍老者。

「光明身」

黑袍老者突然身體爆發出無量光，整個人普照十方，令全宇宙的生靈都禁閉上了雙眼，像是變成了太陽神。

噗！噗！噗！

可讓人沒想到的是，他的身軀還是被撕裂了。

嘶吼聲傳出，他的血在濺！他的骨在被折斷！所有一切都在被撕毀！

身為諸天的巨擘，並且還是天外天的長老，如今居然在一個下界遭受了這樣的劫難？這簡直不可理喻！

可事實就是這樣。

神道法則刺穿了他的道體，有一隻小臂都飛了出去，被生生截斷，胸部也被打破，露出了強而有力的心臟，每一次波動都如同神鼓在擂動。

「難道說？」

眾生立馬激動，看得熱血上涌。

有一些人都忍不住地大吼，在絕望之際，神道之主終於給了這群畜生不如的異界修士一擊重創！

大快人心！

「啊啊啊啊啊啊！！！」

但就在這時，又有很大一群神道修士慘叫了起來，狀若厲鬼。

「不好！」眾人瞬間驚恐，發現這些全都是天樞星一脈的修士。

再一看，

天樞星之主此刻動用了全部的神道之力，但其中也包括有一些早已被污染了的法則。

「天樞星之主！」陳老頭與玉衡星之主趕緊叫道。

黑袍老者也有些驚駭地看著此刻的天樞星之主，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超越一切的污穢氣息。

這一刻，他不是至高神，而是解開封印，瀕臨墮落的邪神！

噗——

天樞星之主再次出手，一隻手直接抓向黑袍老者，速度太快了，如同一片永恆的仙光飛出。

「雷道！」

宋婉立馬出手，一道雷電瀑布從天而降，橫斷了那片星空。

誰知，天樞星之主還是衝出了雷電瀑布，一隻手將黑袍老者的光明身給抓得破碎了大半。

「啊啊啊啊！」黑袍老者再次遭重，因為疼痛而扭曲，「好強的法則之力，該死的傢伙！」仟韆仦哾

他徹底暴怒，同時不敢再大意，單輪法則強度來說，這個神道之主是有殺死大道巔峰修士的自己的資格的！

撕拉！

黑袍老者反手握住一把光劍，凝聚著光明道，全力以赴，一劍劈開了那片黑暗深空，並將天樞星之主給斬成了兩半。

這才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巔峰大戰。

距離「唯一」的光明道只有半步的證道境巔峰大能VS一位神道之主

轟隆隆~

那處宇宙發生大動蕩，光束如一道匹練，再次熔化了天樞星之主的神軀。

同時，天樞星之主樸實無華的一腿，就像是盤古斧在橫輪，一道熾盛的光焰大裂縫蔓延，將整片世界分為兩半，更將黑袍老者的道體再次重創。

「那就來吧！！！」

至此，黑袍老者也忘卻了一切，進入這座黑暗宇宙之時，本就註定了結局。

他離不開了，死亡之前就只有廝殺、戰鬥、瘋狂！

「轟！！！！！！」

天地茫茫，兩道人身不斷交戰，打出了一道又一道巨大的裂縫，光焰如汪洋，像是破碎了時間的禁錮。

血在流，是大道的血！

骨在飛，是神道法則！

「啊......」黑袍老者大叫，渾身綻放出億萬道仙光，那是他的法與道，交織形成一片道圖，光芒異常刺目。

他神情猙獰，萬沒想到這一戰會如此艱難。

但就在這時，天樞星之主突然在關鍵時刻停頓了一下。

「吼！！！」

黑袍老者瘋狂出手，一拳打出無窮的光，轟爆了那片大虛空，令天樞星之主的法則身再一次破滅。

天樞星之主再次現身時，明顯氣息虛弱了太多。

雙方的戰鬥，早已超出了普通的肉搏，涉及到了法則、道的層面。

哪怕自己的本源位於一顆星球當中，但對方的大道還是抹去了自己太多的法則。

黑袍老者此時也瘋狂了，不管對方的本源與否，再次撲殺上去。

「好不甘啊...」

天樞星之主自語。

祂不再是黑袍老者的對手，被打得一次次地破滅，神道法則不停地削減，情況危急。

「再來啊！一團什麼玩意也不是的法則而已，今日，老夫就要把你們這座該死的宇宙給踐踏在腳下！」黑袍老者厲嘯。

「神主！不要再顧忌我們了啊！」就在這時，這座宇宙中突然響起了一片悲愴的大吼聲，

「求求你了，全力畸變吧！我們這些螻蟻活著還有什麼用？我們不該這樣活著啊！」

一位位天樞星一脈的修士，此刻又恢復了正常，但全都悲痛欲絕，生不如死。

他們全都跪在了地面，大哭著，懇求自身的命星，不再想要希望，只想能在絕望中爆發出最後的不甘與憤恨。

「我的這具人間身是保存的太久了嗎？為何，我此刻會覺得難受，心臟竟如此痛苦？」

聽見眾生的哀求，天樞星之主竟感受到了自己胸膛中的種種情緒，從未有過，無法名狀。

下一刻，

每一位天樞星的修士腦海中都聽見了一道平和的聲音，「敵人就是認為我們在黑暗禁忌中生長，始終都有變成怪物的風險。可只有我們才知道，為了能以正常人的身份活著，你們的祖祖輩輩都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嗚啊！！！」

頓時，眾生嚎啕大哭，山河破滅都沒有這樣的悲愴。

哪怕是那些沉默寡言的大漢，如今也忍不住淚崩，一滴滴淚水掉落到地面，一顆心像是被掰開了揉碎掉。

「一旦發生畸變，無異就是坐實了他們口中，你們血脈中流淌著原罪的事實。」

「可我看著你們的種族一步步走過來，其中沒有任何一個生命是一生下來就是有罪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是不應該來到這世上的。」

「還有希望就不要放棄，我們已經...堅持了十幾萬年了啊。」

天樞星之主的聲音在每一位生靈心中回蕩著，不斷告訴著這個世界的眾生，他們的生命從裡到外都沒有一絲雜質。

噗！

就在這時，祂的身軀再次炸開，伴隨那片銀河一同破碎成絢爛的光雨。

黑袍老者滿身的血，瞳孔中全是熾盛的道光，殺氣再也扼制不住，瘋狂大作，「再來！老夫今天便要殺個痛快，看看誰還能阻攔得了你們這群該死不死的怪物的宿命！」

......

【作者題外話】：好吧，情緒到了，戲份暫時還沒寧哥兒的份兒，明天大牌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