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7 章 天地情懷(35)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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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情懷(35)

桐桐眨眼,再眨眼,然後往地上一蹲,不走了。

四爺正走著呢,一扭頭不見人了。再回頭一看,真就在那蹲著呢:「……」這一招新鮮,沒用過吧?他站下來看她,看她這麼著是想幹嘛?

桐桐伸手拽住他的袍角,可憐巴巴的:「走不動了!腳疼……背我!」

四爺:「………………」飛檐走壁、溜門撬鎖,你什麼幹不了呀!你走不動了?

桐桐拉著他的袍角再搖了搖,「踩到石子上了,硌著了。」說著話,手就順著袍子往上扒拉。

如今這料子,衣服這麼一揉,都沒法看了。

這賴耍的,絲滑的很呀!

四爺忍不住就笑了,這一笑,桐桐就竄起來了,一下子竄到四爺背上,「我是不是可輕了……」這個體重我都沒擁有過。

四爺順勢在她屁股上拍一下,「安靜的呆著,別胡鬧。」

桐桐低聲道:「等這事了了……就能分府出宮了吧……茶社的狀元花開的可好了,將來咱們也要種可多的狀元花,這個花能開四個月呢,從四能開到八月。我覺得只要法子得當,也能在秋天的時候催花……」

絮絮叨叨,轉移話題!

四爺把她往上掂了掂,問說:「今兒這事怎麼了結?以你的想法,這事當怎麼去了?」

桐桐吹著四爺的耳朵說話,「我覺得……宮裡未必沒有懷疑的對象,沒動那是因為有顧慮。京城裡怎麼去動,不能隨心的!得等著,得看韓、林兩人什麼時候發難……」

是的!得把後路抄了,一個個的,都失勢了,才不怕引起震動。

文昭帝沒想到這倆孩子把老二和老出京的目的給摸到了。他給了兩人一個確切的時間,「再過月余吧!入秋了,秋糧入倉了……就該動手了!」

那咱這心裡就有數了,不能引起京城裡這些人的警覺。

但是,咱也沒白忙!門咱還是摸到了。

她就把當年的失火案的後續說給文昭帝聽,文昭帝皺眉,他確實不知道這個事,「趙縣當年的土匪……你懷疑是趙敬借去的?」

是!林雨桐皺眉,「當年剿匪的是您,您沒發現這些盜匪有什麼問題?」

文昭帝臉上多了幾分沉思,良久才道:「發現了,他們不是盜匪,而是豪強的私兵。這件事當時的老柱國公說,是他引來的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

「當時是一邊平天下,一邊治理後方。當時那個境況,殺的人不少……更有些地方豪強桀驁,不殺不足以震懾人心!因此,老柱國公做主,殺了一批不是地方藩鎮的豪強人家!老柱國公跟太|祖說,這是對方的復仇,既然剿滅了,就不要提了,也不能將事端擴大!」

所以,太|祖信了老柱國公,當時的文昭帝也信了老柱國公。

而老柱國公呢?他是故意欺騙的呢?還是他也是被信任的人蒙蔽了?

林雨桐寧肯相信是後者,「趙敬說,太|祖隨手寫的不成文的條陳內容被宣揚的人盡皆知……太|祖不防備老柱國公,那老柱國公呢?他可有極為信任,從不避諱之人?」

文昭帝就看這孩子,「自然是十分信任的人的,這些年朕從沒放鬆,時刻都盯著呢,並未見逾矩之舉。」

四爺插話道:「伯父,桐桐是擔心趙縣之事重演!那一批人從哪來的,當面沒查。您剿殺了八|九成,潰逃隱匿的占極少數,這些人想來也不敢露面了。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再培養一批人,也該養起來了。趙縣距離京城只不過兩日的路程!不管那人是誰,圈在京城裡,一個個的殺過去,未必有冤枉的。要緊的是這一批人馬!」

文昭帝的手指輕輕的敲著,半晌之後才看向桐桐,「暫時不要動了!關於這個書肆的老闆,判他過失,賠錢了事,人能放也放了……」

放了?

嗯!放了!文昭帝認真的看桐桐,「懂這個意思嗎?」

桐桐心思電轉,而後點頭,「懂!」

那就早早去歇著,明兒去辦事。

是!兩人起身,從裡面退出來。文昭帝立馬寫了密信,著人送去秘密驛站,從該驛站八百里加急給送出去。

轉天桐桐就得去處理該案子的後續了。

恰巧,趙氏四處活動,想探監。

探監就叫探監嘛,趙氏見到了錢平心裡就穩當了。錢平早被桐桐交代過了,他不停的對趙氏搖頭,「沒事,過失殺人,苦主|要是肯要銀子,事情自然就了了。」

這不是找不到苦主嗎?

趙氏又去衙門打聽,才知道苦主是京城附近靈州人士,來的是死者的哥哥。那人無父母無妻兒,只有一個哥哥。

那這就好辦了!苦主接受了兩千兩銀子,答應私了。

然後隔了兩日,錢平就出來了。趙氏把人接出來,才到家洗了個澡,一躺下話還沒說呢,人就昏睡過去了,請了大夫來看,只說是受了驚嚇了,驚懼所致,不甚要緊。可睡了天都不起,趙氏找別的大夫來,可大夫請了十多個,給的答案都是一樣的,驚懼所致。

第四天迷迷糊糊的能清醒了,喂飯也吃,喂水也喝,就是總也不算是清醒。當天夜裡便起了熱。大夫依舊說,不著急,養著吧,病去如抽絲,過上月余,差不多就好了。

把京城有名的大夫都請遍了,得到的結論都是一樣的。

趙氏甚至去了沈家,請了沈家常用的大夫,人家大夫說,「只是驚懼,緩過來了就好了,並沒有其他!」

那就好!沒有其他的那就好。

這邊送走了大夫,那邊掌柜的來了,說是郡主那邊送了一萬兩銀子的定金來,說是佛經的事不著急,趕在年底給要用。

趙氏的心徹底的放下了,看來還是自己想多了。

桐桐呢,隔差五的還是會去茶社喝茶聽曲,帶著女衛滿京城的溜達。又有宮裡的公主和皇子動輒出來,宮裡兩位貴妃不五時的就要召見個女郎君進宮去相看,都傳言說是蕭九娘和杜十一娘很可能被選為皇子妃。

真真假假的,滿京城都是這樣的消息。

但宮裡一直也沒確定下來了!不過京城每日都有從各地來的世家郎君和女郎,熱鬧的很。

可一入秋,京城的氣氛驟然緊張。

各地八百里加急進京:鬧匪患了!土匪攛掇當地的百姓,攻入官府和貴姓人家,據說那百姓如蝗蟲一般,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命官死於盜匪之手的,十之八|九。當地大族和豪強之家,田地被搶了,糧倉被搶了,家裡不但被搶了,且宅子被焚之一炬,那火燒起來,連綿一片,幾天幾夜都不曾燒完。

大殿之上,裴玄跪在低聲,「陛下,河東裴氏,自東漢至今,千年望族呀!只唐一朝,裴家出宰相一十七人!而今,裴氏被人付之一炬……陛下!此惡匪不剿,何以對的住匪禍中喪生之人呀!」

是啊!千年望族,宅子所佔之地,足有半城。再加上河東柳氏,河東薛氏,河東一郡九成的土地,所有的礦產,都為這些家族所有。當真是水潑不盡針扎不盡!

文昭帝心裡冷笑,面上卻震怒,命樞密院,「即刻調兵,剿滅匪患,不得遷延!」可前腳往河東發兵了,後腳便有博陵崔氏,滎陽鄭氏,范陽盧氏……其遭遇跟裴氏情況類似。

緊隨其後是太原王氏,京兆杜氏,隴右李氏,弘農楊氏,清河崔氏……

這一道道奏報進京,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一個鬍子花白的老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好好!好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誰看不出來呀!這就是在清理世家!而今,派兵又如何?當地百姓一鬨而散,此刻已然是民了。難道能去屠殺百姓嗎?而那些真正殺人的劊子手,是韓二和林借出來的兵。

從哪借的兵?

只能是南北兩個國公府了!

他們殺了人放了火之後就撤退了,糧食被當地的百姓搶了,可那些積攢呢,庫房裡的金銀珍寶呢?若不是被這兩個國公府拿了才見鬼了。

他們就這麼把世家給瓜分了!

何其可惡!

殺親滅族呀!老者扶住桌子站起,一口血直接給噴了出來。

對面站著個同樣頭髮花白的老者,看他這樣也沒動地方,「這是復仇!這就是在復仇!打從林醒的那一天,這復仇就開始了!我當年就說過,陳萬儀此人,不是個聽不見諫言之人。只要告訴他,他的策略暫時不行。這就有個緩衝。等到了繼任之君,咱們再從他身上下功夫。趙弘殷此人就很合適!只要能扶持長公主一脈,咱們就贏了!是老兄你一刻不能容,覺得長公主繼位是大禍患……而今,你看見了嗎?本可緩著處理的矛盾,成了如此這般。我早就說過了,這是自取滅亡之道!而今,世家根基皆毀了,族人死的死散的散……世家?從此再無世家!你我都是世家的罪人。可老兄啊,已然如此了,不若到此為止吧!幸而,各家都有人在朝做官,躲過一劫。幸而,各家都有年輕後生被送入京城!叫此事到此為止,給剩下的人一條生路吧!」

「殺親滅族,豈能算了?」

那不算又能如何?

「之前有消息,說是金匡稷想要秋獵。」

所以呢?

「各地出現盜匪,哪怕延遲了些,但朝廷還是該派兵去剿匪的。」

嗯!必須得派。

「京郊獵場很快就會起大火的……」

什麼?

「京郊獵場會起大火,不能狩獵。金匡稷自幼習武,登基之前又一直領兵打仗,最是自傲不過!若是京郊不能圍獵,他會放棄今年的秋獵嗎?」

當然不會,天子說出口的話,怎麼能隨便收回?

「若是不能收回,他能去哪狩獵呢?」

「豐寧!」朝北走,豐寧有極大的草場。文昭帝的手在圖紙上點了點,「既然要狩獵,不巧,京郊獵場又發了山火,那就往豐寧去嘛!路上也不過日的時間,不遠。好幾年沒出去走走了,順便出京去看看。」

皇后的視線從地圖上挪開,問說,「你去,我守在京城。」

文昭帝搖頭,「都走!舅母、母親,都帶出去轉轉。」

皇后沉默良久才點頭,「好!那就都走!臣妾這叫人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

林雨桐愣了一下,問白嬤嬤,「娘娘說都要去?」

自然!都是要去的。

林雨桐將手裡的筆放下,「既然是狩獵,自然要多帶騎馬裝的。再便是,把各色葯都放在箱子里,我要隨身帶著。」

是!

桐桐看青芽,「把地圖拿來。」

青芽順手取了,擺在了桐桐面前,在一個點上點了點,「這便是豐寧。」

林雨桐的手指在豐寧這個地方比劃了一下,而後便將地圖捲起來了,這個法子當真是太冒險了。若是換了四爺是萬萬不會用這樣激進的法子的。

果然,正準備著呢,四爺打發石堅來,送了一個匣子來,「我們殿下說,必須隨身帶著這個東西。」

什麼呀?

桐桐打開一看,是一面護心鏡。她:「……」知道風險很大,怕是要兵戎相見,四爺不是磨刀霍霍,而是趕緊找出一面護心鏡好保命。

轉天一起去皇后那裡用膳的時候碰上了,四爺還低聲說,「也是大意了,怎麼忘了提前準備軟甲?你現在這身體,重甲你扛不動。」

這是怕人家亂箭齊發,咱們被紮成刺蝟么?

別人要是猜出這背後的意圖,那恨不能大展身手,博一個英雄美名!我家這個呢?暗搓搓的在想,這麼亂,我怎麼能保命!這行為忒狗熊了一些。

可桐桐咋就覺得:我怎麼就這麼愛我家這狗熊男人呢!

她忍著不敢笑,特一本正經的說,「皇后叫我一直跟著她,你看了皇后的鳳輦了嗎?裡面是包著一層鐵皮的。」

這話可算是提醒四爺了,臨出發了,四爺的手被門夾了。

文昭帝還奇怪,「怎麼就被門夾了?」

「是窗戶門子夾了,殿下自己關窗戶的時候把手給夾了,御馬怕是不便。叫太醫瞧了,指甲烏青!」

「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小心呢。」文昭帝就說,「叫他上御輦上來,不要騎馬了。」手指疼的也御不了馬呀!

然後四爺就上了御輦!嗯!御輦還是舒服的,寬大自在,往榻上一靠,睡一覺都成。再細細的觀察了內部的結構,裡面是用黃銅包了一層!重弩怕是都難射穿它!

臨走前,他還特意去看了鳳輦,雖看起來是鐵皮,但結實程度不在龍輦之下,桐桐陪著皇后也很安全。那這就行了!馬上出發了,他得回去了,臨走他一再警告桐桐,「千萬別逞能,保全自身為要。」

桐桐可乖了,保證聽話,然後目送他上了龍輦。

瞧著他的背影,她突然就覺得,要是有什麼特殊材料的話,她得給四爺打造一個殼子,走哪背哪,絕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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