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篇（26）
元首就像一個空巢老人。
當他發現申向衍的身體里有核心時，他同申向衍聊了許多。
但在最初，元首並不誠懇，
他在與申向衍交談的過程中，始終都在試探著申向衍，也許元首是在擔心，核心的擁有者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所以不得不提防申向衍。
直到他發現申向衍並無惡意，並且只是一個正在讀書的學生時，元首才坦誠地與他聊起了時管局的瑣事。
在元首的話中，申向衍知道了很多。
時管局雖然表面上風平浪靜，但是內里波濤洶湧。
隨著最近循環的次數增加，時間秩序越來越混亂，最高管理者之間開始了互相試探，勾心鬥角，他們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抱有私心。
就像秦元鶴一樣。
而元首也對此很清楚。
他感到悲哀，卻也很無奈。
時管局為了時間之石而存在，如今也因為時間之石而搖搖欲墜。
永遠都不能高估人類在面對慾望時的自制力，這是永恆的道理。
申向衍：「時管局內部很不穩定，除了元首之外的其他五名最高管理者，都有可能在覬覦核心。」
孔舒驚訝，同時后脊一陣寒意。
「其他人都和秦元鶴一樣？」
那她和申向衍豈不是要慘了？
「我不知道，目前為止，六名最高管理者中，我只見過元首和鶴肆，其他人都在帶領著隊伍追捕時間破壞者，都不在時管局。」
申向衍感覺到孔舒的異樣，垂眼看向她，「我知道鶴肆對你做了什麼，你在害怕其他管理者也像他那樣傷害你嗎？」
孔舒「嗯」了一聲。
「有我在，你不需要害怕。」申向衍柔聲安撫。
孔舒自然是信任他。
她話鋒一轉，「但比起秦元鶴對我的傷害，當時更折磨我的，是你的消失。」
申向衍沒有應聲。
對於他當時的選擇，他雖然心疼孔舒，但並不後悔。
「如果再讓我選擇一次，那我還是會選擇被申二推下明珠塔。」
「為什麼？」
「因為只有那樣做，你才不會成為孔舒3號。」
孔舒腳步一頓：「什麼意思？」
申向衍解釋說：「你沒有答應秦元鶴的條件不是嗎，他讓你殺掉所有分叉線上的你，可你並沒有為了救我而這樣做。」
若是申向衍沒有選擇死在申向衍2號的手裡，而是假裝不知情，任由事態繼續發展下去。
那麼，他們所有人就會像孔舒3號所說的那樣，被時管局的人發現並逮捕，然後永遠地困在監獄里。
相比之下，現在的情況要好上不止百倍。
至少他們還能手牽手去參加同學聚會。
孔舒欲言又止，她看著申向衍平靜的側臉：「我不是不想救你……」
不等她說完，申向衍立馬開口打斷了她。
「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不管你做什麼，我都能明白，你永遠都不需要向我解釋。」
他頓了頓，唇角上揚，「孔舒，你沒有選擇救我，是最正確的選擇。」
雖然正確，可孔舒並不開心。
申向衍這麼安慰她，反而讓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在申向衍與眾多無辜的生命中，她選擇放棄了申向衍，恐怕這件事無論過去多久，她想起來都會感到愧疚。
二人踏上了香樟樹道，走到了熟悉的十字路口。
此時是12:30。
這一次孔舒終於不用遲到了。
路口是綠燈。
過了馬路，他們看到了前方的白色寶馬車。
孔舒突然想到了之前她與申向衍一起討論的問題。
黎鳴殺掉的那24個受害者，到底是不是來自平行世界的人，究竟是黎鳴的誤判，還是他們的推測錯誤。
孔舒好奇地問：「既然你現在什麼都知道，那被黎鳴殺掉的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來自其他平行世界的？」
「你猜。」申向衍故意賣關子。
孔舒靜靜地看著申向衍，眉頭微皺。
「這怎麼猜……難道都不是？」
「你要不要去寶馬車後座看一看？」申向衍還是繼續賣弄關子。
孔舒狐疑地走向寶馬車。
她停在後座，做好了心理準備，然後俯身趴在車窗上仔細一看。
後座是空的，沒有屍體。
孔舒湊得更近，恨不得整張臉都貼在車窗上。
她沒看花眼。
確實是沒有吳水笛的屍體了。
「人呢？」她詫異地看向申向衍，「吳水笛的屍體沒了。」
「因為時管局發現了我們的世界因為黎鳴而混亂不堪，所以他們修復了黎鳴所攪亂的時間線。」
只有體內擁有時間碎片的人，才會無意間進入另一個平行世界，並且捲入循環。
黎鳴誤打誤撞來到這個平行世界，和孔舒他們被捲入循環，也正是因為他的體內有時間碎片。
但現在黎鳴已死，時管局沒辦法揪著人問罪，也就只能修復時間線，然後順便取走遺落在黎鳴原世界的時間碎片。
修復了時間線后，黎鳴在這個世界存在過的痕迹也徹底消失了，S檔連環殺人案也從未存在過。
本該死於黎鳴手下的人，全都正常地活下來了。
「也就是說，這下，真的只有我們兩個人還記得黎鳴存在過了。」
孔舒直起腰，看著白色寶馬車的車牌，感到一絲欣慰。
不管怎樣，至少那二十四個人都能平安地活著了。
「至於你問他們到底是不是來自平行世界，其實……都不是。」
申向衍伸出一根手指，「在黎鳴血祭的那二十四個人中，只有一個人，是來自異世界的。」
不知怎麼，聽到申向衍的話，孔舒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名字。
即使匪夷所思，但是她強烈的直覺告訴她，申向衍要說的那一個人八九不離十就是……
「陳話書？」
「bingo。」
申向衍順勢打了個響指，「不愧是我女朋友，腦子轉得就是快。」
還真讓她誤打誤撞猜對了……
但孔舒並沒有因為自己猜對了名字而沾沾自喜，她反而更加困惑。
「那既然如此，她為什麼被殺之後沒有立馬消失。」
「因為只有直線時間線上的人在異世界被殺后，才會消失。」
孔舒倒吸一口涼氣。
當初申向衍假設的兩種可能性，居然全都是對的？！！
不僅黎鳴誤判了，而且他們的推測也錯了。
「我佩服你，真的，發自內心。」孔舒由衷地誇讚。
申向衍驕傲地挑了挑眉梢：「我知道，你就沒有不喜歡我的時候。」
「我說的是佩服。」孔舒糾正他。
申向衍賴皮道：「佩服就等於喜歡，沒區別，你就是喜歡我，真的。」
孔舒有被申向衍的厚臉皮笑到。
她剛張口想要反駁，申向衍連忙捂住了耳朵。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兩個人插科打諢之際，一旁的白色寶馬車突然響了。
給孔舒嚇得心裡頭一咯噔。
她還以為這車又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