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3、姚長青的難處

官商勾結的本質，其實就是利益。官要進步，需要強大的財力支持。商要賺錢，需要強大的官方背景。而官商勾結，往往都是從商家行賄和送禮開始的，一步一步，不斷滿足官的需求，而當官陷到一定程度，則商的本性就會流露，就會提出選樣或那樣的要求。官若不答應，則往往會被商掌握的證據所要挾。像重慶一位口碑相當不錯的區委書記雷某某，其實就是被肖姓商家抓住300萬無的把柄，外加拍下的一段肖姓商家主動安排的趙某霞女間諜兼公關女與雷某某愛愛的錄像，而不得不把許多市政和房地產開發工程交給肖姓商家。當肖姓商家的胃口越來越大，雷某某已經不能滿足其****的時候，矛盾出現了。雷某某因為這段錄像身敗名裂，黯然下台。在紀委的審查中，除了不能識定是受賄的300萬元暫借款和這段愛愛視頻外，雷並無其他劣跡。有的時候，抓貪官，判貪官，其實就應該先判和重判的就是那些行賄的商家。而我們的國家，對於行賄者不是吃財政飯的商家，似乎手段不多，辦法不彰。商家行賄這個官員導致這個官員重判了，蹲監獄了，商家卻沒事兒，結果商家又開始瞄準下一位接棒的官員，繼續開始新的行賄、新的腐蝕……治貪官，有點像治污。貪官是整個貪腐體系中的下游，重判行賄商家，讓商家不敢行賄，這才是源頭啊。源頭不除，源頭的腐敗之水還是會流向別處，繼續污染土地，污染我們的生存環境。

江曉天表面對方圓的客客氣氣，終歸不能掩飾其商家的本性。商家的本性就是追逐利益，追求利潤。雖然，假設方圓真地不給聯繫幾位區縣委書記，江曉天也不會真地與方圓撕破臉皮。但是，一句沖著童必勝發牢騷的話，卻把江曉天的本質與內心清晰無遺地彰顯出來，比停落在和尚腦門上的蒼蠅還要清楚。

方圓並不知道江曉天會說出這樣的話，雖然方圓已經有了警惕之心，但很顯然．防備得很不夠。年輕的成功者，總會有些自以為是，總是避免不了有些飄飄然。方圓為自己昨天順利地解決11中的難題而沾沾自喜，覺得自己確實是手段高明。放眼東州教育，彷彿也只有自己能夠把教育上這些難題給破解得了，解決得好。

張元慶安排了教育局的中巴車，滿滿一輛車，只有方圓、張無慶、申軍，李國強4個人。此外，下午恐怕還要加上學前辦主任習春花，也或許會有副局長孔麗麗，謝秉國沒有得到通知。他正帶隊，對東州教育的其他地方進行期初視導。他不知道，他昨天拙劣的表現，已經讓方圓非常失望。他的仕途正在被蒙上一層厚厚的帷帳，只要這個帷帳不被掀開，恐怕未來都不會再見到天日。關鍵是除了方圓，現在還有誰有給蓋帷帳的權力，還有誰有給掀帷帳的權力?

當中巴車抵達東州實驗中學的時候，方圓受到了包括校長姚長青，書記於雅倫，副校長阮少修、黃嘉偉、陳秋蘋，工會主席陶瑞華等學校一班人的熱烈歡迎。姚長青幾步上前，給現在的頂頭上司、曾經的部下方圓推開車門，迎候方圓下車。

方圓熱情地與幾位老同事握手，對實驗中學的情況，太熟悉了。

方圓說：「先聽彙報．然後請元慶主任帶著教研室李主任，政策法規科申科長去視導各方面工作．我與學校班子個別談話。」

到了會議室，會議桌上擺著豐盛的果盤，橢圓形會議桌的中間，還擺著新花插滿的花籃。既熱情隆重，也氣氛宜人。可見姚長青對方圓來視導的重視。

方圓說：「姚校長，於書記，同志們，別的就不多說啊，馬上彙報一下期初各項工作籌備情況。長青同志．你來彙報吧。」

昨天晚上，姚長青幾乎一宿沒睡，為的就是今天的脫稿。姚長青的寫稿能力不強，但實驗中學有能人啊，他昨晚把副校長阮少修、陳秋蘋，還有辦公室副主任余聿都留在學校，陪他一起來整這個彙報材料。姚長青屬於知人善任的那種，知道這三位都曾經擔任過方圓的辦公室主任，都曾經給方圓寫過材料，對方圓的「口味」那是相當地了解，知道方圓喜歡什麼，方圓想了解什麼，方圓不想聽什麼。自己的能力不強不要緊，把能力強的人用好，也是校長的本事。

當經過阮少修、陳秋蘋和余聿三個人共同潤色出爐的材料后，姚長青不吝讚美之辭，把三個人狠狠地誇獎了一通，然後一人塞一個600元的紅包，讓三個人回家休息。而姚長青則沒有回家，在校長室把材料幾乎背過才回家。清晨起床后，又把稿子背了一遍，雖然人過四十，記憶力下降，但強化記憶還是相當有效果的。來到了學校，把學校迎檢的事項在副校長的陪同下走了一遍，指出了存在的一些細節問題后，姚長青又把自己關在了校長室，再背這份彙報材料。彙報材料很精彩，雖然不是姚長青自己寫的，但是從姚長青的口裡說出來，那就是我姚長青的辦學理念、教育思想。

姚長青滔滔不絕，把阮少修、陳秋蘋和余聿三個人精心準備的彙報材料，脫口而出。他的眼前擺著一份彙報材料，但整個過程，姚長青沒有看一眼，一直都是目視著方圓彙報的。這的確讓熟悉姚長青的張元慶暗自吃驚不已，也讓方圓感到驚喜。

聽完了彙報，方圓說：「原本想等著元慶等幾位視導完畢后再說一說，現在我忍不住要先講幾句。剛才長青校長讓我很欣慰啊，辦學思路清晰，辦學理念超前，辦學措施紮實，如果按照這樣的設想辦下去，東州實驗中學還會向前發展，而且一定會發展得更好。」

張元慶說：「方局長的重要指示，既是表揚和肯定，同時也是鼓舞和鞭策。我相信，實驗中學的同志們一定可能清晰地感受到。讓我們共同牢記方局長的指示精神，讓我們辦學的思路更清晰，辦學的理念更超前，辦學的措施更紮實有效。只有這樣，才能辦好人民滿意的學校，辦好人民滿意的東州教育。」

姚長青說：「我們一定章記方局長的指示精神，不辜負方局長的殷切期望，引領著東州實驗中學向著更高的目標奮鬥。」

張元慶去視導相關項目了。方圓在會議室，與姚長青面對面。姚長青拿著筆，打開門，有板有眼地準備記錄方圓說的每一句話。昨天方圓視察東州3中，給姚長青帶來了不小的壓力。一些從小道反饋回來的信息看，趙梓棟是憋著一股勁兒，要幹掉東州實驗中學，成為東州市的高考第一。跟趙梓棟比起來，姚長青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綜合專業素養完全不是在一條水平線上。如果未來一、兩年．東州3中的高考超過了東州實驗中學．那自己這一輩子就算是完了。韓素貞、劉明、楊芳、方圓，幾任校長都牢牢地創造和把持著東州實驗中學全市第一的地位，方圓擔任校長期間更是讓東州實驗中學的高考放了衛星，在全省都掛得上號，與杭江中學、省實驗高中、寧海中學等學校不相上下。如果……姚長青很擔心這個情況有可能會出現，所以，雖然明知道黃嘉偉是方圓的嫡系，但姚長青依舊十分倚重黃嘉偉，恨不能黃嘉偉替自己槁好教育教學的一切，自己就什麼心事也不用操了。

但黃嘉偉也是趙梓棟的晚輩，能力和業務方面能不能及得上趙梓棟，姚長青也沒底啊。別人看姚長青擔任東州實驗中學校長，風光無限，但越來越大的壓力，只有姚長青自己知道，只有妻子劉媚知道。在眾人的面前．姚長青是強顏歡笑，不肯把心事告訴任何人。今天向方圓的彙報雖然很成功．但如何辦好這所學校，姚長青感覺還需要多聽聽方圓的指示。

方圓說：「長青，擔任新學校校長也兩個多月了，你現在有什麼感受，跟我說一說。我只聽實話，不能套話虛話。」

姚長青看看方圓，說：「我能有幸從方局長手中接過東州實驗中學校長的職位，我是深感榮幸。經過兩個月的磨合，學校班子總體是相當團結的。我對辦好實驗中學，有十分的信心，同時也有巨大的壓力。」

方圓點點頭：「有點壓力也是好的。我跟你講，趙梓棟今年的決心很大，就準備讓3中的高考有一個新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