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5、牛嘴難對馬面

方圓找梁兆朋，是請示。馮彥找梁兆朋，就不是請示了。梁兆朋是副廳級．但馮彥是正師級，是市委常委，在一定的程度上，馮彥還略高於梁兆朋。中國的體制很有意思，有一個辭彙叫「縣團級」，在團級的時候，正團與正縣是並等的，但到了師級以上，就不是十分明確。省軍區雖然隸屬於中央軍委和大軍區，但是在省里的排名卻在副省級的中游，大軍區的司令、政委，往桂排在不掛政治局委員的省委書記、省長之前。大軍區的副職，往往排在省委書記、省長之後，但卻在省委常委們之前。沒有人能搞得清楚．到底一個正師級幹部與一個副廳級幹部誰大誰小的問題。

所以，方圓剛才提到的「我們請示梁市長」，馮彥聽著就很不舒服。馮彥說「好的，我聯繫一下樑市長。」

很快，方圓接到了梁兆朋的電話。「小方，你安排個適合的地方，幾個部門協商一下部隊指戰員家屬就業的問題。」

方圓說：「那就在教育賓館吧，那裡比較安靜，也有合適的會議室。

梁兆朋說：「好，你去準備一下。」

方圓給張元慶打電話：「元慶，馬上聯繫教育賓館，讓他們把橢圓型的會議室收拾一下。過一會兒，梁市長要召集開個部門的聯席會。

張元慶說：「好的，局長。請問有幾個人參加?」

方圓說：「我不知道。」

張元慶說：「教育局誰出席?」

方圓想了一想，說：「請孫書記參加。請和平副書記參加，請宋萍主席參加，政工科滕****列席。」

在教育局，雙擁工作是黨務工作，雖然從來沒有明確是工會還是政工科，但以黨口為主，這個是沒有問題。

方圓說：「我也會參加。」

張元慶說：「好的。我馬上來安排。」

張元慶立刻開車前往教育賓館。只要方圓參加的會，張元慶決定都親自去。在路上，張元慶就跟教育賓館經理交待了各種要求，讓他在第一時間落實好。其實也就是打掃好衛生，買買水果，擺上花，安排好服務員，保證水的供應等。張元慶作為一個熟悉接待工作的辦公室主任，在這個方面自然是輕車熟路．相當得力的。

半個多小時后，梁兆朋、馮彥召集的聯席會議在教育賓館召開。教育出席的人最多，但其他來的部門也都是一把手，如人社局局長董希彬、經委主任花辛樹、民政局顧祥軒等。一見面，大家難免就要客套、寒暄一番。只不過，方圓感受得到，董希彬對自己，只是蜻蜓點水般地握了握手，然後就把自己當成了空氣。看起來，市委年度會議上結下了梁子，董希彬記仇了。要知道，當初自己有這樣一個為人社局帶來政績的設想時，董希彬是何等的熱情?

其實，是方圓誤解了董希彬。董希彬確實是不高興，不過卻不是因為黨代會。董希彬希望這件事由人社局自己來辦，但現在民政局深度介入，警備區那邊也是司令、政委兩派糾纏，把個好事變成了糟爛事。人社局從主導變成了跟隨者，董希彬的熱情自然就沒有了。董希彬認為出現這一切，與方圓在背後搞亂有關，難免對方圓很有意見。原本是我董希彬的乳酪，最多分給你方圓一點點。現在變成了梁兆朋的乳酪，變成了顧祥軒的乳酪，誰動了我的乳酪，我能高興得起來嗎?

董希彬原本想派個副職過來，但實在不甘心看著乳酪被別人瓜分掉．所以要過來爭一爭。有的時候，不爭是爭，有的時候．不爭就徹底沒戲了。

梁兆朋說：「同志們，今天召集大家來，主要是商談一下為全市的解放軍指戰員家屬解決就業問題，免除官兵的後顧之憂，使官兵能夠安心國防事業。重要意義我也就不講了，市委常委、警備區馮彥政委也親自趕過來，體現了部隊首長對這項工作的重視，現在歡迎馮政委講話。」

在雷聲中，馮彥擺擺手，說：「首先，我要代表警備區黨委，感謝地方的同志對警備區工作的大力支持，對雙擁工作的重視。解決部隊官兵家屬的就業，一直以來都是警備區黨委的重要工作，一直都擺在重中之重的位置上。過去幾年裡，地方和部隊之間加強了軍地溝通，特別是教育局，舉行了多次軍地聯誼，許多有知識、有涵養、人漂亮的女教師成為軍嫂。衛生局也與警備區的官兵搞了聯誼活動，讓女醫生、女護士成為部隊家屬。在這裡．我代表警備區黨委，向地方的同志表示衷心的感謝。這充分說明了，軍民一家人，充分說明了，東州的雙擁工作做得好，很紮實，很有成效。」

梁兆朋帶頭給馮彥的開場白鼓掌。

馮彥說：「部隊官兵家屬的就業問題，靠部隊，難以獨自解決。最關鍵的是需要地方的支持。前期，市教育局、市人社局先後通過不同的渠道，與警備區的同志進行了接觸，表達了想為解決部隊官兵家屬就業問題辦實事、辦好事的設想，我們表示熱烈歡迎和衷心感謝。市委葉書記也非常關心部隊官兵就業問題，就作出兩次重要批示，一次是批給梁市長，一次是批給民政局的顧局長。體現了市委對雙擁工作的關懷，警備區黨委也多次開會研究這項工作，達成了內部的高度一致和統一。決定由我代表警備區黨委，與地方的同志協商解決部隊官兵家屬就業的問題。我真誠、熱切地期盼，這一活動能夠圓滿成功。在這裡，我代表東州警備區全體指戰員，向大家說一聲謝謝了。」

梁兆朋說：「馮政委代表警備區黨委，提出了熱切的期盼。我們地方的同志，一定要想部隊之所想，急部隊之所急，為我們這座雙擁模範城市再做新貢獻。同志們談談各部門的意見吧。」

不愧是當過區委書記的人，當過一把手，這從容不迫的風度，讓人著迷。只可惜啊，在座的只有宋萍一位老媽媽級的女人。

董希彬決定打亂順序，舉手發言：「馮政委，梁市長，我想談談我的一些淺見。」

梁兆朋說：「董局長請。」

董希彬說：「人社局是大力支持解決部隊官兵家屬就業工作的，這件事利國、利軍、利民。要解決部隊官兵家屬就業問題，人社局的作用很關鍵。人社局管的就是勞動就業和勞劫保障，這在一定程度上講，也算是專業對口。」

梁兆朋點點頭：「是啊，解決就業問題，是人社局的重要工作職能。

董希彬說：「在今年春節前，我就已經與警備區的閔司令、黃副司令、鄂猛主任有過接觸和深入的交流，並達成了重要的共識，準備在春節前就搞一次大規模的部隊官兵家屬就業招聘會。為此，人社局也做過充分的準備，可以講，萬事供備，只欠東風。可是，有的同志給我潑冷水，說春節前企業處於半放假的狀態，等春節后再搞合適。當時我認為，這個同志說的也是有道理的。但春節后突然發現，人社局彷彿置身於這件事之外了。我不理解，也沒搞明白。難道操作這麼大規模的部隊官兵家屬就業，不需要人社局來提供一定的支持嗎?」

怨氣，恕氣，通過董希彬越來越高的聲調發泄出來。方圓苦笑，原來董希彬對我有意見，不是市委委員競爭，而是這件事啊。這「有的同志」不就指的我方圓嗎?

花辛數說：「董局長，我相信，部隊官兵家屬就業的重頭戲，還是要由你來唱。沒有人社局，誰能辦了勞動就業的大事?我管工業，現在許許多多的工廠出現了用工荒，到頭來我還是要找董局長幫忙。有的中小企業破產，出現了工資拖欠或老闆跑路，這些麻煩也同樣需要人社局和經委共同來負責。馮政委，梁市長，人社局能發揮多少作用，是咱這次部隊官兵家屬就業活動能不能取得成功的關鍵。」

呵，花辛樹竟然與董希彬穿同一條褲子。

兩位重要部門一把手的表態，給馮彥帶來很大的壓力。剛才，馮彥迴避了閔健，張口閉口都是「警備區黨委」，就是希望把這件事的主動權牢牢地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可現在，人社局不服氣呢。確實，如果沒有人社局的幫助，恐怕想搞成功這件事，還真是有很大的難度。

民政局長顧祥軒突然開口，「馮政委，梁市長，各位同僚。大家都知道，辦事很難，辦成一件事更難，而要辦成一件好事，難上加難。掣肘的因素很多，阻撓的人和事很多，必須要有一種排除萬難的勇氣，具有一種堅持到底的決心，才能把利國、利軍、利民的好事辦好。還要考慮周全，而不能僅局限於一個圈子，而必須方方面面的圈子都考慮周全。就以部隊官兵家屬就業這件事來說吧，馮政委說得不錯，我也認為警備區指戰員是這一活動的主力軍，但是，我們也不能忽視，在我們東州，還有東海艦隊駐東州的一個師級單位、兩個團級單位，也不能護士，東州有一個武警支隊，也是有軍銜的。此外，東州還有一個直屬南京軍區後勤部的團級儲備倉庫。如果只解決警備區官兵家屬的就業問題，會引起其他駐甌部隊的意見。認為我們地方沒有做到一視同仁。我的個人建議是解決警備區官兵家屬就業，我們民政局大力支持，但我們希望要搞就一起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