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神技、回返

026 神技、回返

神技!

不是偽神技。

周甲呼吸一重,穩了穩心神,慢慢沉浸其中。

突破大圓滿境界的一瞬間,諸多感悟浮上心頭,好似短短片刻施展了億萬次百戰天羅。

如何施為更加節約力氣、如何運轉勁力才能更強、如何把一切變的盡善盡美毫無破綻。

一切,突然明了。

就如……

量變到一定程度后發生質變!

「嗡……」

念頭一動,精氣神隨之輕顫,一股無形的波動湧現,化作肉眼難辨的罡勁環繞周遭。

百戰天羅(神技):精通。

應該是底蘊深厚自然而然的突破,並無入門、熟練兩個階段,百戰天羅直接是精通。

「防禦力增加了三倍,消耗減少了六成,可自行吞吐天地間遊離的源力維持自己的現狀。」

「發力技巧,更加完美。」

微眯雙眼,周甲默默感受著百戰天羅的變化。

這些都是其次。

真正重要的是……

「本質!」

「這門武技,與此前有著本質的不同,不單單隻是一門技巧,更像是某種……神通。」

「一種念動即出,有著完美防禦的神通!」

不過在古神域,顯然沒有神通之類的稱謂,對於超脫凡俗的武技、源術,統稱為神技。

正如雲海棠所言。

這是凡人不可能觸摸,屬於神的技藝!

但顯然。

她的話有失偏頗,凡人同樣可以通過後天的努力,悟得神技,只不過相對艱難了些。

周甲睜開雙眼,精神抖擻。

進階后,百戰天羅的防禦不再局限於武技、源術,就連精神衝擊、詛咒同樣能攔截在外。

甚至無需專門施展,直接化作一件衣衫無時無刻覆蓋周身,平常情況下的消耗幾乎可以忽略。

這就是本質上的不同。

以他現在的修為,五階白銀若無特殊的手段,怕是不能近身。

而這,

只是常規狀態下。

若是激發暴力、霸體,防禦力還能更強。

但要說有神技無解,卻也不見的。

只要威力夠強,強行轟破也能做到,就如他全力施展陽五雷,百戰天羅未必能擋住。

神技。

只是意味著境界夠高、潛力更強,某些方面超出凡人可以理解的範疇。

「足夠了!」

周甲雙眼發亮:

「通天七玄功成,壽元大增,現今又有神技入手,大道可期。」

「嗯……」

「還有一樣東西。」

轉過身,推開後方石門。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巨大的石臼,石臼正中凹陷,內里流淌著殷紅的血水,一柄權杖浸泡其中。

每次來這裡,周甲都感覺牙關發酸。

那滿池子血,

每一滴,都來自他的身體。

隔幾天就要過來放血,以維持血液的活力。

而那權杖……

自是光明神的兵器聖裁!

權杖長約七尺,柄如白玉,上有日月、下有星辰,浩瀚神威在場中涌動,與鮮血相融。

這就是莫家的法子。

以自身精血餵養神器,經由秘法轉化,一點點貼合神器靈性,如此達到一定程度后,必要時就可藉助神器之威。

理論上。

如果一切順利,當能發揮三成神器的威能。

再不濟,一成、半成應該是可以做到,對白銀層次來說,一成、十成沒有什麼差別。

反正一旦擊中,都是必死無疑。

可惜。

此法並不能持續施為。

最多藉助十次,神器自身的『靈性』就會對精血產生抵觸,乃至反噬妄圖煉化它的人。

總之。

這個法門麻煩、危險,缺陷極多,若非有龍虎玄胎提供精血,他還真不一定敢嘗試。

但再多的缺陷,也比不上操控神器的誘惑。

周甲遠比其他人更加清楚,神器的威能是何等強大。

伸手感受了一下,他輕輕搖頭。

已經放血放了二十多年。

還是不夠!

*

*

*

「嗡……」

傳送陣亮起,周甲從中踏步行出。

此時的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長衫打扮,亂糟糟的長發剪成及腰,滿臉的鬍鬚也經過簡單修整。

面上皺紋依舊,外在毫無變化,體內卻已沒了那股腐朽衰敗之氣。

他抱拳拱手,朝著一人施禮:

「胡長老,久違了。」

「你……周兄!」

主持鸞落城陣法的胡不為眼神閃動,細細看了周甲片刻,才回過神來,面露恍然道:

「周兄可是走的夠久啊!」

「當年心有所感,去了淵城。」周甲掃眼周遭,音帶感慨:

「時間過得可是真快!」

「是啊。」

胡不為面色變換:

「晃眼間,就是二十七年,聽說周兄去了千鳥峰閉關,這是沉浸其中忘記時間了吧?」

他自是不信周甲當時是心有所感,怕是同樣察覺了什麼不對,不然何必躲進千鳥峰?

事發后。

鸞落城可是緊急召喚外出的白銀,就周甲毫無音訊。

不過當年鸞落城大亂,他、賈黯、雲海棠職責在身同樣不在,埋怨他人也站不住腳。

「二十七年?」

周甲挑眉: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周兄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胡不為搖頭:

「放心,雲大使專門提過周兄的事,只要三十年內回來,就不會上報你擅離邊荒之責。」

「二十七年,也不晚。」

「是嗎?」周甲乾笑:

「周某確實是忘了時間。」

「對了。」

定了定神,他轉移話題問道:

「現今情況如何?」

來之前,他也在淵城打聽了一下這邊的情況,可惜兩者路途遙遠,消息大多模稜兩可。

想要從中提煉出真正有用的東西,並不容易。

只知道。

情況不是太好。

「一時間說不清楚。」

胡不為摸了摸下巴,道:

「正好我也要過去,咱們邊走邊說。」

「好!」

周甲點頭:

「請!」

…………

「當年的那場拍賣會,意外死了太虛閣閣主的兒子,那位可是有望黃金之境的長生種。」

「死了兒子,他自然要報復。」

雲頭上,胡不為慢聲開口:

「殺人者背景也不差,是姜家嫡系姜患,不過當日太虛閣閣主親自露面,旁人誰敢不給面子?」

說著,苦笑搖頭。

當時他們就是提前知道消息,為防萬一,早早離開,想避開這趟渾水,奈何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

「一命償一命,按理來說事情該到此結束,況且還牽扯了不少無辜,鸞落城更是幾乎被毀。」

「嗯?」

周甲皺眉,聽出對方話里的意思:

「太虛閣沒有就此罷休?」

所謂的意外,他是一點也不信,這等身份、實力的人,怎麼可能會死在一場『意外』?

「何止!」

胡不為嘆了口氣,繼續道:

「那位直接殺上了姜家,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連殺姜家白銀一十三位,滅姜族十餘萬,當日滿城喋血、血流成河。」

「就連姜家老祖,那位七階白銀,也……」

「命喪當場!」

「姜患的患字起得好,真是給姜家惹來了滅族大患。」

周甲面露凝重。

姜家在邊荒可是大族,更是負責在前線抵擋黑暗族裔,鬧出這等事,天淵盟豈會罷休?

「盟內怎麼說?」

「責罰。」

胡不為聳肩:

「罰太虛閣代替姜家,坐鎮前線。」

「嗯?」

「什麼?」

周甲一愣,面泛詫異。

「當時你不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胡不為解釋道:

「姜家所在覆滅,但族人並未死全,娶了姜家女兒、嫁入姜家的那些家族豈會放過太虛閣。」

「那位雖強,卻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滅姜家的時候他也受了傷,進而導致邊荒大亂!」

「黑暗母皇適時朝邊荒發動進攻,短短年余連破三十六城,奈何當時所有人都上了頭,對其不聞不問,直至逼近康城才有人反應過來,提議暫時放下糾紛先聯手對抗外敵。」

周甲瞭然,介面道:

「所以打到最後,太虛閣頂替了姜家的位置,負責鎮守前線抵抗黑暗族裔,將功贖罪?」

「就是這樣。」胡不為點頭:

「當然,沒了外面的三十六城,咱們這裡也邊的很靠近前線,最近幾年黑暗族裔的攻勢也較為兇猛。」

聞言,周甲的面色變的不怎麼好看。

隨後見過賈黯,對方說了幾句,果真如胡不為所說,有雲海棠的交代,並未刻意為難。

…………

周府。

「主家。」

張漸顫顫巍巍拱手,眼含熱淚,聲音顫抖:

「您回來了。」

對於周甲,他的感情極其複雜。

主家性子淡漠、寡言少語,讓人難以親近,絕大多數時間都在閉關,但這些年卻從未虧欠過他。

在千機子出事後,更是主動安撫壓下,保住他們一家子老小。

逢年過節,都有賞賜。

就連當年逃往淵城,也把地下密室的鑰匙交給了張漸,讓他得以護佑家人避過一劫。

還留下諸多錢貨,以供消耗。

說實話。

若非有周甲,他的日子不會那麼舒心。

近六十年!

對方如父、如師、如尊長,早在拜入周府不久后,張漸就已把對方看做自己的依附。

離去二十七年。

本以為自己將無緣再見主家,不曾想對方突然回返,站在面前,一切猶如發生在夢中。

再見一次周甲,是他唯一的念想。

「張漸。」

目視張漸,周甲也不由面帶感慨:

「你老了。」

剛剛拜入周府的時候,對方似乎才三十齣頭,而今已過九旬,面容蒼老,精氣神匱乏。

也許晚來幾年,就再見不到對方。

生老病死。

總是讓人心生遺憾。

「是。」

張漸跪地,哭道:

「小人已是老奴,但仍願為主家看門牽馬。」

「後院老奴一直讓人打掃,就等著您回來,能再見主家一眼,老奴……死而無憾了!」

「起來吧。」

周甲揮袖,一股無形勁力輕輕抬起對方,眼中的漣漪也悄然變淡:

「好好歇著,有時間陪我說說話。」

「至於看門的事……」

「交給其他人就行。」

「是。」張漸應是,一對殘缺的老牙咬了咬,道:

「老奴想求主家一件事。」

「說?」

「老奴有一後輩,天資聰慧,是習武之才,不求拜入主家門下,但求在府里尋個差事。」

「若是可以的話……」他顫顫巍巍抬頭:

「能否讓他改姓周?」

「此後他的子子孫孫都能為主家效忠!」

家奴?

張漸竟是想讓自己的後輩做周甲的家奴,成為世世代代依附他的存在。

「……」

周甲眼眸低垂,慢聲道:

「不必了,你我名為主僕,實為相識多年的老友,不必如此。」

張漸張了張嘴,緩緩垂首,眼中滿是遺憾。

此時此刻,兩人分別幾十年再見,對方情緒正是最激蕩的時候,這都不答應,顯然後人沒有那個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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