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驅狼逐虎

伍廷芳是李鴻章的得力助手，此人jīng通法律善於外交，見李鴻章為rì軍進犯威海衛的事情而煩惱就對李鴻章建議道：「中堂，這琉球按理來說是咱大清的屬國，現在上國有難，何不讓琉球發兵勤王啊？」

李鴻章道：「這琉球早已不向我朝納貢，藩屬之說徒有虛名，琉球怎麼會聽從朝廷的號令？」

伍廷芳：「我聽幼樵兄講，這琉球軍務由一姓孫名陽的神秘男子把持，此人曾言道願意和我北洋水師一起夾擊聯合艦隊。據說孫陽的行為習慣極似泰西之人，西人好利，或可以利誘之，讓他發兵勤王。」幼樵就是張佩綸，此時張佩綸與李鴻章不和，已經辭職回南京老家隱居了。

李鴻章道：「此人我也有耳聞，但他來歷神秘，似乎背後有德意志人的影子，恐怕請神容易送神難，我們萬不可引狼入室。」

伍廷芳勸道：「中堂多慮了，琉球彈丸之地不會掀起什麼大浪來，再說讓德意志人和東瀛人互斗我們才可坐收漁翁之利啊。」

李鴻章有些意動，問道：「你是說驅狼逐虎？」

伍廷芳點頭道：「不錯，讓他們鶴蚌相爭，兩敗俱傷才好。」

李鴻章道：「事不宜遲，我這就派人前往琉球。」

伍廷芳道：「既然主意是屬下出的，那屬下就親自跑一趟琉球，一定為我北洋搬來救兵。」

李鴻章拱手道：「那就有勞文爵了，只要這孫陽不提過分的要求，任何條件可先答應與他，一切以國事為重。」

伍廷芳辭別李鴻章，乘一艘英國商船先到上海，再轉道琉球。

到了琉球王城，伍廷芳立刻以清國特使的身份先賀喜尚菲菲成為琉球女王：「清國使者伍廷芳特來賀喜女王陛下榮登大寶，帶來些薄禮還望女王笑納。」

尚菲菲道：「唉，一直不是我們向上國送禮的嗎？現在怎麼你們先向我們送禮了？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要我琉球幫忙啊？」

伍廷芳差點噴出一口老血，這也太直接了吧？讓我怎麼下的來台啊！聽說這琉球女王是海盜出身，果然沒教養啊。伍廷芳只好委婉說道：「這倭人橫行東海，屢次侵犯琉球和大清，我此次前來除了慶賀女王登基，還有就是商量兩國共同防禦倭人的事情。」

尚菲菲說道：「那就不用麻煩上國了，我們已經打跑倭寇了，不用上國幫忙的。」

伍廷芳再次奔潰了，你是打跑倭寇了但大清還沒有啊，於是說道：「倭人現在與我大清交戰，進攻琉球力有不足，只是暫時退卻罷了，但與我大清交戰結束之後還是會再犯琉球的。」

尚菲菲：「咦，大清打敗倭國之後不應該主持公道嗎？它倭國還敢不聽大清的jǐng告犯我琉球？」

伍廷芳很難為情道：「這個，倭寇殘暴，我大清現在遇到點麻煩……」

尚菲菲道：「打不贏就直說，拐彎抹角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這樣還天朝上國的使節呢。」

才華橫溢的外交家伍廷芳感覺自己快瘋了，這女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難怪孔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她是故意欺負人的吧！這尚菲菲明顯知道自己的來意，可是一直裝傻戲弄自己，伍廷芳也是有火氣的，怒道：「上國有難你見死不救罷了，為何還要故意羞辱我？」

尚菲菲也發火了：「哼，上國有難就希望我琉球救了，可我琉球5年前被倭人滅國，上國有沒有為琉球主持公道？前些天我父王被倭寇殺死上國又幹什麼了？連句公道的話都沒有！我又為何要幫助清國呢？」

伍廷芳一下沒了脾氣，其實琉球被滅國后清zhèngfǔ也曾強烈譴責抗議之，但僅僅是強烈譴責抗議，大家也都知道一個只會強烈譴責抗議的zhèngfǔ是無能的zhèngfǔ，一個只會強烈譴責抗議的國家是軟弱的國家，大清譴責抗議完rì本，人家根本沒當回事，現在把大清又給侵略了。

伍廷芳無言以對只好選擇告辭，孫陽得到消息之後在王宮外連忙攔住他：「您可是中國第一位法學博士伍廷芳先生？」

伍廷芳點點頭，看到面前站著一個身穿西方軍服的短髮男子，問道：「你是……？你是孫陽先生吧？」

孫陽鬱悶了，自己二十二歲，這伍廷芳五十幾歲了管自己叫先生，這是什麼稱呼啊？孫陽連忙伸出手道：「伍先生好眼力，幸會幸會。」

伍廷芳與孫陽握手道：「幸會，沒想到還會有人知道我是法學博士，還是在這琉球偏僻之地。」身為中國第一個法學博士，伍廷芳自己其實也很自豪的，被孫陽提起更是心花怒放。

孫陽道：「先生大名鼎鼎，國內外留學生無人不知，人人都為先生能成為博士而自豪啊。」

伍廷芳聽孫陽提到留學生就留了個心眼，要知道現在的留學生大多都是革命黨啊，何況像孫陽這樣連辮子都沒有的，如果讓革命黨去救大清那就真的是引狼入室了，於是試探著問道：「看賢弟的樣子也像是國外留學歸來，不知道在哪國上過學啊？」

孫陽瞎編道：「小弟曾在美利堅待過幾年，留學嗎算不上，就是學點基礎知識罷了。」

伍廷芳道：「想當年我在英國留學的時候結交了好多朋友，也接觸了很多新思想，那時真是愜意啊。」

孫陽道：「朋友我沒交幾個，新思想倒是接觸了不少，但都不適合中國。」

伍廷芳鬆了一口氣，心想這麼說孫陽也不認同革命黨的思想了，那就好辦了，進入正式話題：「我此次來琉球公務沒辦成，倒是認識了屢敗倭寇的孫陽賢弟也算不枉此行了，走為兄請你喝酒去。」同時伍廷芳的心裡吶喊著：快問我什麼公事沒辦成吧，然後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果然孫陽說道：「怎麼能讓先生請呢，還是我請先生喝酒吧，哦對了，先生來辦什麼公務啊，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

伍廷芳道：「賢弟也知道的，這倭人犯我中華，北洋水師現在處境危險，我是來向琉球求援的。」

孫陽道：「在下有一事不明，這北洋艦隊號稱亞洲第一艦隊，為什麼不和倭寇決一死戰呢？躲在軍港里不出擊這算什麼？」

伍廷芳解釋道：「什麼亞洲第一艦隊那全是騙人的，北洋就『鎮遠』和『定遠』兩艦算是有點戰力，其他軍艦老舊過時不堪一擊，都是騙人的紙老虎，怎麼打的過倭寇啊。」

孫陽怒道：「北洋軍艦過時這點不假，可是rì本的軍艦就不過時嗎？rì本軍艦也不過是也是一堆破爛貨罷了，北洋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還不如自沉算了。」

伍廷芳道：「『海守陸攻、保艦制敵』是朝廷的作戰方針，但只要琉球艦隊願意聯手對敵，北洋水師一定出港與倭人一戰。」

「好！只要北洋能能牽制住『卜拉德』號和『白郎古·恩卡拉達』號，其餘艦隻都交給我。」孫陽道。

接下來二人就開始討價還價了，畢竟琉球不會白幫清國不是？

「還是賢弟深明大義啊，所有軍費都由朝廷來出，如果賢弟想要入朝為官的話為兄也會向中堂大人稟告的。」伍廷芳開出了價碼。

孫陽道：「軍費就不必了，怎能讓上國破費呢。不過我琉球在山東作戰沒有補給點不太好，這樣吧，青島是個不錯的補給點，就把膠州灣租給琉球停放軍艦吧？」

靠，伍廷芳差點跳了起來，你這胃口也太大了吧？膠州灣你也想吞下？伍廷芳說道：「賢弟的要求有點強人所難了吧？割地這種事情大清可是不敢幹的。」

騙誰呢？什麼割地不敢幹，就你大清割的地最多了。孫陽說道：「只是租借而已，又不是割地，再說山東半島現在都快被rì軍佔領了，租給我們，這主權還是大清的，被rì本佔了想租都租不成。」

二人又唇槍舌劍談判了半天，但孫陽堅持要租借膠州灣，毫不讓步。

伍廷芳鬱悶了，自己還想驅狼逐虎呢，沒想到這琉球也是只老虎啊，胃口也太大了，自己是做不了主力，只好到台灣發電報請示李鴻章。

台灣在幾年前就和大陸通了海底電纜，這電報能直達běijīng，běijīng的電報也和歐洲是相同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洋務運動並沒有完全失敗。

李鴻章很快回電同意。

李鴻章為什麼答應的這麼爽快，因為rì軍已經攻破了威海衛南幫炮台，正在攻打威海衛城，形勢已經岌岌可危了。

孫陽和伍廷芳簽訂了《膠澳租借協約》，協約規定：一、琉球艦隊必須幫助北洋水師打敗rì本聯合艦隊。二、膠州灣租與琉球，供琉球艦隊停泊軍艦使用，租期99年，租借期間膠州灣完全由琉球管轄。三、琉球在青島設立補給點，以方便對rì作戰。四、琉球可以在山東全境開礦和建立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