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斷人財路

()新生開學之後，便是軍訓，一晃又是數ri，這數ri間，一個消息不脛而走，宣揚開來，讓學生們的心思躁動起來，教官一喊休息，往往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議論。

「聽說了嗎？針推有個叫王佑的，能治近視！幾分鐘就能搞定！」

「我有老鄉在針推的，早聽說了，不過很難相信啊。」

「哎，我跟你們說，護理有我高中同學，她已經去試過了，真的摘掉眼鏡了！」

「哇靠，難道真有效？」

「那還有假，我同學親口告訴我的，她原來800度的近視，治療后專門去測了視力表，裸眼1.5！」

「靠，神了！喂喂，怎麼治的？收不收錢？要是免費就好了，同學之間就該免費的。」

「哪能免費呢，聽說要用秘傳的方子洗眼，有成本的，不過也不貴，有張價目表，根據度數不同，洗眼水的用量也不同，收費就不同，一般百來塊到幾百塊不等。」

「不貴啊，平時配一副眼鏡就好幾百呢，我高中時，邊上眼鏡店黑啊，不知道這邊的眼鏡店怎麼樣？」

「還管眼鏡店幹嗎，直接去找王同學，徹底治了近視眼啊。哼哼，我當年可是灌籃高手，就因為高度近視，摔了幾副眼鏡后不得不金盆洗手了，現在我終於能復出了，哇哈哈哈，我要加入校籃球隊！」

誰沒有同學？誰沒有老鄉？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萬，短短數ri，王佑的生意便紅火起來，百來塊幾百塊就能治癒近視，絕對的良心價啊，連還價的人都沒有。

你說收費這麼低，王佑能賺多少錢？錯，這價格足夠了，王佑可是查過相關統計資料的，青山省綠水市雖然遠遠不如北上廣，好歹也是一個省會，本科專科也有幾十所，在校大學生約有40萬！

而國家方面的相關統計，中國學生的近視率，小學生28%，初中生60%，高中生85%，大學生90%！

也就是說，綠水市40萬大學生中，有36萬是王佑的潛在客戶！就算按最低的一百元來治，那就是3600萬元！

大學生治了，中學生、小學生呢？已經踏上社會的成年人呢？得億萬富翁了？

最關鍵的，便是王佑的治療確實有效，確實神效，真的假不了，必然會受到近視患者的追捧，只要有同學、老鄉試過，聽聞者從不信到將信將疑到確信無疑的轉變極快。

只是，當王佑數錢數到手抽筋的同時，有些人坐不住了。

和其他大城市一樣，青山省綠水市也有大學城，地處綠水市的竹山區，便叫竹山大學城，包括省中醫大在內，全市八成的大學都在這裡。

都說世上最好賺的錢是女人的錢和學生的錢，竹山大學城自然蘊藏著無限商機，早在十幾年前竹山大學城還在規劃時，相關行業的商家們便殺了進來，經過十幾年的商戰搏殺，每個行業都整合出幾家大鱷，甚至有的行業因為實力雄厚、關係過硬，做到了獨家壟斷。

竹山大學城的眼鏡店便是壟斷的，各校內開的眼鏡店全都是牽氏集團的分店。

說起來，青山省這一塊罕見姓不少，桓宇的桓、眭永健的眭、牽雄的牽，還有什麼倉、神、涼、cao、嵇、山、棧……上次全國人口普查時，就有過統計，青山省這一塊的姓氏最複雜。不過姓氏都是祖傳的，沒什麼好壞之分，歷史上這些罕見姓的名人多了去了，就拿三國時代來說，有個眭固眭白兔，很有名的山賊，也算名人，至於牽招、倉慈、涼茂、嵇康、桓威、山濤這些都是正兒八經的名人了。

這是題外話，只說牽氏集團的老闆牽雄，那也是個狠人，早年也就一家小門店，賣雜牌廉價眼鏡，但經過十幾年的商戰搏殺，愣是壯大起來，將各大知名品牌趕的趕、吞的吞，形成了集團公司，壟斷了竹山大學城乃至整個綠水市的眼鏡業務，現在正向壟斷整個青山省邁進，被趕出去的那些知名品牌只能在外面羨慕嫉妒恨。

這天，負責竹山大學城業務的張總看著電腦上的報表，拎起電話把中醫大分店的店長罵了個狗血噴頭：「夏偉你怎麼搞的？往年新生入學期間，業務曲線都會迎來高峰，今年其他門店還算正常，可看看你們中醫大分店的周報，你們吃屎的啊？不想干就早說，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人！」

店長夏偉叫屈道：「張總，不怪我啊，真的不怪我啊，不是我們門店不努力，是敵軍太強大啊！」

「敵軍？我靠，又有哪家眼鏡店跑來開店了？少胡說！」

大學城內各大院校的相關領導，牽氏集團都已經打點到位了，在學校里開店不是你想開就能開的，而在學校外面，大學城的幾個商城、商場也都和牽氏集團有協議，別的眼鏡店根本進不來。

夏偉哭喪著臉道：「不是競爭對手，是中醫大出妖孽了！新生中有個祖傳中醫的，太他媽神了，用一個秘傳的洗眼方子，再加穴位按摩，聽說還有氣功，反正三分鐘就能徹底治癒一個近視眼，哪怕是上千度的近視！張總，碰上這樣的敵軍，我們根本不是對手啊。」

「靠，真的假的？我雖然不懂醫學，但人生經驗不是吃素的，聽著就覺得像騙子！」

張總第一反應就是不信，上千度的近視，你洗個眼、按摩三分鐘就好了？這不符合科學，不符合規律。身為眼鏡業的高層，張總雖然不懂醫，但對近視眼的原理又怎會不清楚？這都涉及到晶體的變形了，哪會這麼容易變回來？

「張總，我最初也不信啊，讓我們店的小王假裝學生去試了，小王你見過的啊，戴眼鏡雙馬尾的那個，她是800度，結果就是三分鐘治癒，她回到店裡，我親自拉著她測了視力，一回不信來兩回，最後足足做了三回，從視力表到電腦驗光都用了，1.5啊，真的恢復視力了。」

電話那邊張總沉默了，夏偉都這麼說了，顯然不可能是假話，假話能騙多久？既然是真話，那、那該怎麼辦？

張總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恐懼，沒錯，夏偉說的沒錯，真是妖孽，這種妖孽出世，那是要毀了牽氏集團根基的啊。雖說張總只是職業經理人，可十幾年來都是做這一行，好不容易做到高層，以後難道要跳槽到其他行業從頭開始？

扼殺他！

張總心中冒出這個念頭，從小店到大集團，怎麼可能是單純的商業競爭呢？也不可能是單純的搭上某個官員的線，牽雄多多少少用了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張總作為公司老臣，也是看在眼裡的。

一定要扼殺他！

但不管如何，得有更詳細的情報，張總立刻道：「我這就來中醫大分店，讓小王呆在店裡，我要聽她詳細彙報，要一切細節。」

「張總，小王今天已經辭職走人了。」

「哈？」

牽雄對競爭對手心狠手辣，對自家員工還算不錯的，薪水福利都過得去，幹嗎辭職？尤其這個小王，張總也見過，挺機靈的，上了提拔名單的。

「張總，小王辭職前說，技術一旦革新，舊行業就會被摧毀，就如近代紡織機的出現，徹底摧毀了我國的家庭作坊式紡織業，現在這個王佑既然有這麼神奇的洗眼藥水，無疑會顛覆我們眼鏡行業，見微知著，一葉落而知秋，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改行要趁早。」

「我勒個去！」張總拍案怒罵，丫丫個呸，員工太蠢不行，太聰明也不行啊，這是逃兵啊，這是動搖軍心啊，小王這麼一說，中醫大分店的其他員工，甚至店長夏偉，心裡只怕也會有想法？

必須速戰速決，牽老大去京城參加大會，遠水救不了近火，咱得自己來。

當天晚上，王佑一如既往的給同學們治療近視眼，三分鐘一個？不，他自稱病例多了，熟能生巧，現在半分鐘一個了！

沒辦法，排隊的人實在太多了，王佑只能縮短時間，要不是怕嚇著別人，他都想說一秒鐘一個了。

「哎哎哎，這誰呢，排隊，講文明講秩序啊。」

走廊處傳來老大曹旦生的聲音，舍友變成神醫，數錢數到手抽筋，曹旦生三人免不了羨慕嫉妒恨，這是人之常情，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狼心狗肺的，羨慕歸羨慕，也不至於動什麼歪心思。

土豪我們做朋友，不管王佑以前是不是土豪，以後肯定是土豪嘛，既是土豪又是神醫，交上這樣的朋友自然是好的，曹旦生三人便自發的輪流幫王佑維持排隊秩序。

即便不說交情，即便沒有工資，福利也不少啊，動輒出去搓一頓，顯然是土豪買單嘛，還有最重要的隱xing福利，那就是和諸多女生有了接觸的機會，甚至「昧著良心」幫女生插隊，這不，才幾天呢，老曹便和護理的一個原近視眼女生搭上了，程誠和李健似乎也鎖定了目標。

曹旦生看著走過來的三個男子，為首的中年男子頗有氣度，顯然不是普通人，不過那又如何？這世界上，有的人窮，有的人富，有的人丑，有的人美，先天或者後天不平等的地方很多，但有一件事是平等的，那就是生病，不管你美醜，不管你貧富，大家都會生病。

隨著王佑名聲漸響，來治療近視眼的已經不止是學生了，這幾天漸漸出現一些成年人甚至老年人，老年人的遠視也可以治嘛。只要你老老實實排隊，王佑也接診，但要是有人仗著身份、地位不排隊，哼哼，不但王佑拒診，便是同學們也會群起攻之。

張總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樣輕微的冒犯他不會在意，這次來，是先禮後兵，王佑要是識相，自然一切好說，要是不識相，就休怪他露出獠牙了。

一小時后，輪到了張總。

王佑瞥了一眼，也不在意，示意張總坐下，摘掉眼鏡，也不把脈，望聞問切是個寶，現在他改成「望」了，手指扒了扒張總眼皮，望了眼便報出數字：「六百度，非學生不打折，三百塊。」

張總目光猛然一縮，即便事前聽過夏偉報告，他仍然存有一絲懷疑，但這一刻，懷疑煙消雲散，他確實是600度近視。

中醫的望聞問切真的這麼厲害？王佑竟然只是望了望，就準確的報出了他的度數，不，不是中醫厲害，是這個人厲害，真是神醫！不，是妖孽！

付錢，滴秘方藥水，按摩，半分鐘后，張總感受著清晰的視力，本該喜悅，心裡卻在發寒，果然是妖孽，是要毀掉整個眼鏡行業的妖孽！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豈能讓你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