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我可以走了吧?
四叔登時滿臉晦暗,他本想幫包天一把,沒想到反而變本加厲了,十個耳光變成二十個。他也拿衛明珠沒辦法,或者說整個衛庄也沒幾個人能把衛明珠怎麼樣,四叔只好閉口不語了。
包天此時正在潛心感悟那一點點跟「道」擦邊的念頭,雖然耳朵里聽到了他們說的什麼,但是一時也沒抽出心來解決。
畢竟想觸摸到「道」對於真仙之下的修道者而言,實在是不亞於大海撈針的概率。這也是包天奪舍之後由死到生的際遇,到此時觸發才引起他的靈感,正該是抓住了機會去悟道,悟出多少是多少,哪怕就悟出一點點也足夠他修為一日千里了。
可惜人家沒給他這個機會,衛金見包天一直呆愣著不說話也不動作,還以為是包天嚇傻了呢。衛明珠是被他攛掇了的,他自然也要當馬前卒,上前一巴掌推在了包天的胸口,呵斥道:「還不給老子滾出去?」
衛金這一掌里可不輕,若是擊實了,足以把包天拍出內傷來。但是就在這時包天就彷彿瞬間回神了一樣,在衛金的手掌剛剛貼到他的胸口時忽然一含胸,衛金頓時感覺這一掌好像打在了棉花堆里似的,軟綿綿不著力。
衛金一驚,還來不及反應,眼前就已經看到包天臉上流露出的一抹戲謔笑容。
這是……柔勁?衛金猛然醒覺,氣勢卻在此時一泄如注。
包天胸口卸去了衛金的掌力之後忽然又猛然挺胸,就像是被壓縮到極點的彈簧一下子爆發出巨大的反彈力一樣。
衛金登時感覺整個手從手掌上的指骨開始,一路往上蔓延。先是指骨粉碎,而後腕骨、小臂骨、肘、大臂骨……
還好包天並沒有要置他於死地的念頭,真弄死了衛金,衛仁傑非跟他拚命不可。但是包天卻已經打定主意一次就把他打痛、打殘!
讓衛金心中留下一個深刻的傷痕,讓衛金至少在這一年內都不敢再跟他面前冒犯!
「啊——」衛金一聲慘呼,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有人想攔他一把,直接被帶得摔個屁墩兒,而衛金甚至直接撞到了牆壁上,震得這土坯牆「嘩啦嘩啦」往下掉牆皮,跟著衛金又彈落到地上,痛苦的打著滾,一時竟爬不起來。
這是包天把力量從粉碎轉化為彈開,否則此時衛金渾身的骨骼都只怕要粉碎了。當然,這只是懲戒,就算全身骨骼碎了也死不了,一顆就能讓他很快恢復,可是身體的疼痛和精神的創傷卻是免不了的。
「你——」正在旁邊等著看猴戲的衛明珠登時氣得柳眉倒豎,從來都是她衛明珠欺負人,什麼時候輪到她被人欺負?
衛金是她帶來的人,現在被打了,就跟是在打她的臉一樣。
衛明珠並不知道衛金已經整條手臂都骨骼粉碎,當然就算知道了也不會畏懼的。在她的認知里,誰敢在衛莊裡動她一根汗毛?
「找死!」衛明珠一聲呵斥,隨手毫不憐惜的把懷裡摟著的少女給推倒在地,而後一個箭步上前,抬起手來就向包天的臉上抽去。
她要當著大家的面,親手,狠狠的,抽這個敢忤逆她的可惡傢伙耳光!
她練過一段時間的鐵掌,她要一直抽到這傢伙滿嘴吐血、滿地找牙,抽到這傢伙毀容為止!
包天的目光猛然綻放出寒光,他本是涅槃境的老怪,即便不動用神識,單憑氣勢也足以壓倒衛明珠了。
衛明珠心中一驚,手上不由得就遲疑了剎那。但就在這個剎那,她沒能抽上去,包天卻已經掄圓了胳膊,后發先至的狠狠一巴掌抽在了衛明珠臉上。
「啪——」
清脆的聲音讓整個酒肆里都安靜了下來,包括四叔、在地上打滾哀嚎的衛金在內都全驚呆了,一個個大腦抽筋了般獃獃的看著衛明珠那本來白皙的臉上多出來一個青色的手印。
一二三四五,剛好五條清晰的指痕!
天吶!
四叔以及所有在場的人都是瞬間大腦一片空白,被包天的逆天之舉嚇傻了。
衛明珠也驚呆了,她感覺半邊臉都麻木了,腦袋裡嗡嗡作響,一時間呆在那裡就像是木頭人一樣。長這麼大,可從來沒人敢打她啊!
她爹她娘更是把她當掌上明珠一樣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就連她女扮男裝這麼邪氣的事兒,她爹她娘都捨不得說一句。她行走江湖,不知道多少跟她敵對的人死在了她爹派出去的近衛手裡。
今天她竟然被打了!
而且還是在衛莊裡!
衛明珠一時沒反應過來,包天卻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
「啪啪啪啪……」
包天掄圓了胳膊左右開弓,接連不斷的抽了衛明珠整整二十個耳光!
二十個耳光啊!
直抽得衛明珠兩邊臉頰都高高的腫了起來,包天沒有動用真氣,那樣會鬧出人命的,衛明珠雖然可惡但也罪不至死。所以他只是用普通人的力道,卻也足以讓衛明珠面部「變形」了。
衛明珠真是苦不堪言,她明明奮力躲避了,但是也不知對方的手掌有什麼古怪,竟然好像對她的臉有吸引力一樣,怎麼都逃不開耳光。
包天是真的怒了,竟然干擾他悟道,簡直是其罪當誅!如果不是他還要在衛莊裡繼續潛伏著,想要進天劍宗也需要這個清白身家,衛明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痛痛快快的抽完,包天總算是小小出了口惡氣,對衛明珠冷笑道:「二十個耳光抽完了,怎麼樣?我可以走了吧?」
此時的衛明珠哪裡還有剛出現時翩翩少俠的風度?只見她本來用束髮金冠綰了的長發凌亂得像瘋子一樣披著,曾經尖得跟錐子似的小臉高高腫起,說是豬頭都不為過。更是紅通通的上面布滿了橫七豎八的指印,簡直要多凄慘有多凄慘。
衛明珠清醒了過來,她也明白了,以她的三腳貓修為,只要對方不把她的身份當回事,她根本就不是人家對手。
「啊——我要你死——」
衛明珠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一雙小手捂著大臉,一陣風的奪路而走,嚎啕之聲整條街都聽的一清二楚。
此刻周圍所有人都已經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了,他們一個個都拿看死人的目光看著包天。敢在衛庄抽衛明珠的耳光,而且一抽就是二十個,這可真是自尋死路了。
所有人都默默的離開了酒肆,包括在地上打滾的衛金,他捧著軟綿綿的一條手臂咬著牙自己走的,眼中閃著仇恨又快意的光芒。
他只是斷了一臂,他等著看包天斷頭!
四叔嘆了口氣:「阿火,你……唉……」他想勸包天幾句,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搖了搖頭,吃力的蹲下胖胖的身子,去一粒一粒的撿拾地上滾落的算珠。
「多謝了四叔。」包天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剛剛四叔對他的維護和好意,他都收到了。不管怎樣,這是他奪舍之後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對他表達了善意的人,不管出發點是什麼,讓一個生意人能做到那一步也已經難能可貴了。
說完包天掏出一粒通天丸來放到了櫃檯上,提了酒,若無其事的大步走了出去。
四叔等他走了出去時才直起腰來,默默的看了一眼包天的背影,不禁又是搖了搖頭。他做了一輩子生意,不平之事見得多了,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如此了。只可惜了一個禮貌的晚輩,大概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吧……
衛仁傑看著面前簸箕里的藥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憔悴了許多的臉頰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有段時間沒修剪下鬍子了,絡腮鬍長得連嘴都看不見在哪兒,把他這本來很彪悍的漢子顯得挺凄涼。
但是衛仁傑眼中卻燃燒著野望,就彷彿一切盡在掌握,未來唾手可得。這讓外出忙碌了一段時間他雖然身體疲憊,精神上卻很振奮。
「這些又夠練出一爐通天丸的了。」衛仁傑笑著伸手到頸間一抹,拽出個晶瑩剔透的玉墜來,眼中流露出一絲留戀,但馬上就轉變為了決然:「把這個給姓呂的,他應該會答應幫我再煉這一爐了。
「之前的那一爐通天丸,足以讓那幾個小兔崽子晉階了吧?修為最差的衛水也能進入剛柔期了,修為最強的衛金說不定能進入運氣期,最差也要到剛柔期後期剛柔並濟的程度。至於資質最好的衛火,大概能夠追上衛金的修為了吧?
「再加上這一爐通天丸,大概除了衛水以外,其他弟子都能進入運氣期了。到時候自己豁出去損耗真元,也幫衛水突破運氣期。如此計算,此事最多有四五個月的時間便可……」
衛仁傑猛然虎目圓睜,發出一聲斷喝:「什麼人!」
「師父啊——」惶恐、悲憤、心灰意懶……種種情感被擅長偽裝的包天演繹得活靈活現,他兩眼飽含淚水,卻決不落下一滴,充分體現出了他一個內心剛強漢子此刻的心理變化,搶步進來雙手緊緊掐住了衛仁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