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3 勝券在握
在這個所謂的罷市委員會裡,陶偉是委員之一,或者說是三巨頭之一,權力一點不比江洋少。但這都是假象,罷市的真正核心只有反抗軍和救贖者的移民商人,商會的本地商人從來就沒被計算在內。
這麼設計的理由只有一個,不信任。商會的本地商人,包括陶偉,來源都太複雜,在安全區里的居住時間也太長,根本無法一個個仔細甄別,更無從判斷是否有人壓根就是內務部或者政府其他部門的眼線。
洪濤從來不和沒法基本信任的人合作干比較危險的事兒,疆省移民在這方面和他不謀而合,天然的無法信任本地人。
但又不能說不讓陶偉的商會參加,這才搞出了一明一暗兩套委員會。明面上大家是一個戰壕里的戰友,同仇敵愾,團結一致。但在核心問題上從來不和本地商會透露,也不打算利用他們當炮灰,基本就是各玩各的。
同時,洪濤還得給陶偉派一些不涉及核心機密的任務,用來掩飾離心離德的現實。想來想去,乾脆繼續當奸商吧。本地商人最大的優勢就是人脈廣,賄賂治安隊簡直就是生活的必備技能,與吃喝呼吸同檔次。
內務部不可能有那麼多外勤把每條路都把守住,在沒進入緊急狀態之前又不能出動軍隊,更多的工作還得依靠治安隊完成。
而治安隊的成員,在各種素質上就比內務部便衣差多了,當然了,他們的待遇也和內務部便衣有天壤之別,這也是素質差距的重要原因。
另外治安隊常年都要和流民混跡在一起,甚至居住在同一個安全區內。環境可以改造人,也必須能改造人。處於這種環境,要說人人都能守住本心,不忘初衷,保持操守,那就必須是瞎話。
在有些事情上,並不是治安隊員們打算假公濟私,而是不得不睜隻眼閉隻眼,順便收受賄賂。因為你不收,你的上司就不能收。你的上司不能收,上司的上司更不敢收。
古人怎麼雲來著?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試問哪個治安員願意擋住那麼多權貴的財路,只因為要堅守自己的原則?這是個圈套圈、線繞線的大網。凡是不想被網住成為別人食物的人,就只能加入進去,成為網的一部分。
難道說聯盟高層或者內務部特工們不知道嗎?非也,他們知道的比誰都清楚,但同樣處於網中,誰也不能為了完成工作而破壞潛規則。
這就和當年侵華日軍一樣,明知道偽軍靠不住,可是還得用,一邊用一邊防備,既是友軍又是敵人,麻桿打狼兩頭怕。
啥叫鑽空子大師?洪濤活了這麼多輩子,隨著經歷增多、視野開闊,在規則上找漏洞的能力也與日俱增,幾乎到了不用仔細體會,只需轉一轉、看一看、聽一聽就手拿把攥的程度,一抓一個準兒!
具體到東亞聯盟,不敢說滿身都是窟窿,也有點四處漏風。這就是規則不完善、腐敗滋生的必然結果。當大官的能用手中的權力牟利,中下層總不能眼看著沒想法。他們也是人,是人就有個天性,學好慢,學壞賊快!
棟樑們有棟樑的玩法,檁條們有檁條的活路。古人總結的很到位,小雞不尿尿,各有各的道。頂頭上司能霸佔整個產業,美其名曰特許經營,小兵就敢收幾塊錢,在不太要命的環節上睜隻眼閉隻眼。
你們丫挺的都不把聯盟當自己家一樣維護,我們連決策權都沒有,何必苦苦守著一畝三分地,將來還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呢。
這種情況自打洪濤成立信天翁運輸隊加盟長風運輸公司時起就深切的感受到了。只要別大量走私管製品,對於運輸公司的車輛,治安隊和各區之間的檢查站基本形同虛設,兩盒煙就能解決問題。
如果常來常往,出手再大方點,連把守四環路崗哨的聯盟軍隊也一樣能搞定,無非就是多兩盒的差別。軍人也是人,一樣有家人要養活,同樣需要物質享受。
讓本地商人去賄賂封鎖線上治安隊,不光讓他們出功出力了,為反封鎖貢獻一部分力量,還能最大化的遠離核心,即便出現內奸也不會傷筋動骨。大不了就是白費一些物資,沒有達到錦上添花的效果。
說起物資,那就更不用發愁了。凡是從紅區找到的、不能吃喝、比較貴重、體積不大的東西,全被存放在十多個秘密倉庫里,積攢了小二個月,足夠陶偉他們浪費一段時間的。
時間,沒錯,就是時間。洪濤已經把聯盟政府能採用的一切反制手段都算透了,只要他們不跳出規則範圍,這一局永遠沒有勝算。
真被逼得狗急跳牆了呢?洪濤也想好了,如果他們自己不心疼苦心經營的聯盟,自己也犯不著替人家操心。到時候不想內訌都不成,即便用欺騙、綁架和暗殺手段,也得逼著軍方先動手。
洪老鼠從來不是善人,更不是聖人,只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真小人。小人和君子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前者沒底線,一旦自身受到威脅馬上翻臉六親不認,自己合適了就成。
「蘿蔔、菠菜、大白菜、四季豆、冬小麥、苜蓿、羊羔、小牛……殺蟲劑……鋤頭……耕牛……洪隊長,您是打算開荒種地?」看著手裡的清單,陶偉重新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除了一些藥品、調味料、冬季服裝之外,最多的全是農具、農藥和種子。即便他不是農民出身,也能猜出這些東西是幹啥用的,且只能幹啥用。
「不開荒吃啥?反封鎖只能運輸一些小體積物資,價格還那麼高,就算有座金山也得坐吃山空。你可能不知道吧,我是個非常合格的農民,只要有土地有水源就餓不死。
馬上就進入八月中旬了,正好是種植季節,只要伺候的好,入冬之前可以收穫一茬蔬菜和牧草,養活少量牛羊。到明年夏天可以吃上新麵粉,再擴大養殖數量,即便暫時達不到自給自足,再熬一兩年也差不多了。」
在吹牛方面洪濤一直也沒荒廢,能吹的時候必須吹,不能吹創造條件也得吹。不太了解自己的陶偉就是非常好的傾聽對象,臨時客串下農業專家,啥難度都沒有。
「……您真要和聯盟長期對抗下去,那市場怎麼辦?」
到底是不是真農業專家,陶偉已經不關心了,他滿腦子都是十字路口市場。這裡是他發家的地方,也是承載著他夢想的地方,如果到了明年夏天還無法正常開業,現在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話應該反過來問管理處,他們真能封鎖幾個月甚至半年?陶偉啊,想成就大事業心必須先夠大,不光敢於冒險,還得精於籌劃。
就罷市這件事來講,你覺得聯盟政府能抗多久?又敢抗多久?別忘了,在幾千公里之外,還有好幾萬移民正在翹首期盼呢。
期盼什麼?必然不是背井離鄉到了新地方被封鎖,缺吃少喝挨餓受凍。他們如果知道了這邊正在發生的事情,你猜會發生什麼?
拖的時間越長對聯盟政府越不利,他們必須在開春之前解決這個麻煩,還得有理有據。否則明年就沒有移民車隊了,剩下的疆省移民完全可以遁入山野組成小部落繼續生活,或者聯絡西南聯盟,免費送上一份大禮。」
會不會長期對抗下去,洪濤給出的答案是有可能,但可能性極小。如果聯盟政府執意要立威,就要冒著起大早趕晚集為他人做嫁衣裳的風險。兩廂比較起來,孰重孰輕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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