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堂弟辭職來擺攤

因為三天內要去新皖銀行報道，李羽的時間很緊張，吃碗面就給李鐵打了電話，兩人約了晚上在夜市燒烤攤見面談正事。

在公寓補了一個回籠覺，時間已經到下午三點鐘。

李羽騎著自己的二手小電驢，一路風馳電掣好不瀟洒，十幾分鐘後來到距離夜市三百米左右的一個倉庫。

這裡是城市管理局專門給夜市配套的倉庫，所有夜市的小推車、各種設備、桌椅都集中存放在這裡，裡面還有一個巨大的冷庫，李羽採購的烤串原料都存儲在冷庫裡面。

收拾完畢，李羽騎上一輛二手三輪車，拉著滿滿當當的傢伙就準備出攤，這時，旁邊勻速駛來一輛同款敞篷三輪車，單手開敞篷的大姐略帶驚訝的看著李羽，心想，這倒霉孩子居然這麼早準備出攤，太陽打西邊出來啦？

「早啊方姐！」

下午四點左右，確實挺早。

李羽混跡夜市三個月，裡面的攤主基本上都混了個臉熟，眼前這位方姐名字叫方眉，年芳五八，攤位就在李羽的隔壁，兩人算是同事，因為每天出攤熬夜的緣故，方眉眼角的魚尾紋已經非常明顯。

「小羽今天挺早啊。」

方眉也笑著打了聲招呼。

她對李羽的態度很好，除了感覺小夥子憨厚老實之外，最大的原因還是李羽的燒烤攤沒什麼人，方眉這邊客戶多的時候還能借用李羽的桌椅，小夥子從來都不在意.......

兩人一邊開著敞篷兜風，一邊聊著最近夜市生意的火爆，冷不防聽到李羽準備把燒烤攤轉讓了，方眉也是吃了一驚。

「現在生意這麼好，居然還轉讓？」

不過隨即，方眉好似想明白了什麼。

從李羽這幾個月天天摸魚的表現來看，他壓根就不是來做生意的，更像是富二代出來體驗生活的.......

果然，李羽接下來的話也印證了她的猜想。

「我準備去銀行上班了」，敞篷帶起的微風吹起額頭的髮絲，李羽說起去銀行上班的時候，語氣中還帶著一絲絲傷感，像極了創業失敗回家繼承億萬家產的豪門公子。

「有錢人的世界果然千篇一律的枯燥和乏味」，方眉心裡一陣無語。

..............

擺好BBQ攤位，李羽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例行摸魚，差不多九點半的時候，一個高大、壯實的小夥子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不好意思啊大哥，今天店裡客人多，老闆一直不讓走......」，李鐵額頭掛著汗珠，臉色通紅，嘴裡還喘著粗氣，顯然這一路趕過來是累的夠嗆。

見李鐵過來，李羽這才不慌不忙的合上電腦，心裡默念「結算」。

「日常摸魚4小時，本次結算獎金200元。」

「未兌現獎金累計148500元。」

距離人生第一個100萬又近了一小步，有種蜜蜂築巢的成就感，李羽心裡美滋滋，對於李鐵遲到這種小事，他根本就不會在意。

「沒事，你小子幾天沒見又長高了啊！」，在這個堂弟面前，李羽還是很有老大派頭的，伸手在李鐵肩膀上拍了兩巴掌，「晚上吃了沒？」

「還沒有，嘿嘿......」，李鐵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這麼晚還沒吃？」

李羽作為大哥，愛護弟弟幾乎是烙印在基因里的本能，頓時有點心痛，你看著孩子累的！

「想吃什麼，自己隨便烤！」

「哦對了，順便給我烤兩根雞翅，十根羊肉串，十根脆骨，還有烤韭菜......」，哎，光顧著摸魚賺錢，肚子餓。

李羽揉著乾癟的肚子，站在一旁耐心指導小堂弟自力更生。

「火加大一點。」

「雞翅刷點醬汁再烤一遍，入味......」

「......」

「哥，你這麼急找我什麼事啊？」

李鐵忙活了好一陣，終於能吃上一口熱烤串，心裡美滋滋，這才想起問今天的正事。

李羽這時已經吃個半飽，他對李鐵的燒烤技術很滿意，不過他並沒有直接說正事，而是問起李鐵現在的工資。

「你現在一個月工資多少錢？」

「嗯......」，李鐵認真想了想，「一個月差不多四千吧。」

月入四千，在人均三千的合淝市還是不錯的，但廚師畢竟也是個技術工，四千的收入真不高，李羽心裡頓時有了底。

「你自己覺得現在的工作怎麼樣？」

「挺好啊。」

「有沒有想過換一份更好的工作？」

「沒有啊，現在就挺好，收入挺穩定的......」

「額，打工雖然穩定，但是沒什麼發展前途，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出來做生意？」

「啊？這個沒想過，我嘴笨，不會做生意......」

(⊙o⊙)…？

腦闊疼！

李羽感覺自己要是再兜彎子，系統獎勵的十萬塊錢估計要被沒收了！

「咳咳，是這樣的，我呢這幾個月在這裡體驗生活，現在體驗的差不多了，這裡的人氣很好，你看......」

李羽指了指遠處人流攢動的大小攤位，再看看自己的BBQ燒烤，....丟人..，趕緊轉移話題。

「這個攤位還是我申請了學校畢業生創業項目才拿下來的，非常難得，我呢因為馬上要去銀行上班，這麼好的位置也不能便宜了別人，你回去把工作辭了，我把這個攤位轉給你，等你賺錢了給我5000塊錢設備費用就行了......」

李鐵雖然最笨，但腦子不傻，眼前這個夜市他也不是第一次來，別的不說，就這人流量，就是頭豬在這裡做生意也鐵定賺錢！

額，自己大哥除外。

大哥是文化人，自然是看不上這種辛苦錢，只有銀行這種高大上的工作才能配得上自家大哥大學生的身份！

作為李家唯一一個大學生，李羽一直都是家族的驕傲，而李鐵又屬於從小腦子不開竅的那種，成績從來沒跌出過倒數前三，一直很穩定，對於自家大哥這種學霸，他一直有一種打心底的盲目崇拜。

現在大哥要進銀行上班了，還送給自己這麼好的攤位......

「難道，這一切都是大哥計劃好的？」

李鐵越想越覺得自己已經發現了事實的真相。

要不然大哥明明已經通過銀行面試，為什麼不直接去上班？

要不然為什麼創業后一直在摸魚？

這說明他根本就沒準備做生意啊！

現在耗了幾個月，應該也是為了應付大學生創業辦的考察，畢竟剛拿到攤位就轉讓，人家創業辦的人也不是傻子......

想通了問題的關鍵，李鐵感動的老淚縱橫，可惜他從小就嘴笨，考試的時候語文作文連五十個字都憋不出來，現在想表達一聲感謝都不知道怎麼說。

李羽說完，見堂弟悶不做聲坐在那裡看著自己，眼神古怪，還以為他捨不得辭職，心裡頓時有點慌。

咋整？

我的十萬塊錢獎金就靠你了，老鐵！

李鐵這個時候也看到大哥緊張中帶著期待的眼神，哪裡還不知道大哥對自己的關愛，當即抿著嘴用力點點頭。

「大哥，我明天就去辭職！」

大功告成，李羽含笑而終，額，是含笑九泉，不對......總之，就是笑的很開心，像極了大灰狼看到小紅帽。

吃飽喝足，李羽知道自己堂弟不善於和人打交道，為了防止他以後被人欺負，李羽帶著他和周圍的攤主挨個打了一遍招呼。

剩下的至於怎麼做生意，有什麼賺錢經驗，李羽表示很遺憾，哥只會摸魚......

..................

李鐵很激動，徹夜難眠。

從小就老實巴交的李鐵以前可是從來沒想過自己創業的，以自己這種性格，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會當一輩子廚師。

然而世界就是其妙，昨天還在給人打工，今天就要自己當老闆了，想想就激動。

然而，當他站在劉老二土菜館門口的時候，激動的內心突然又變的忐忑和躊躇。

自己要怎麼和老闆說呢？

雖然自己老闆很摳門，兩年都沒給自己加工資，還經常讓自己加班，但這畢竟是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男人，總是會對自己的第一次戀戀不忘。

特別是對於李鐵這樣的老實人，總覺得為了自己的利益拒絕別人是一種難以啟齒的背叛，他們總是習慣了默默忍受，直到忍無可忍的那一天。

就這樣，李鐵在飯店門口足足站了十幾分鐘，他想了很多，爸媽在工地沒日沒夜的打工賺錢，李羽大哥為自己辛苦鋪路，還有隔壁攤方眉大姐那漂亮的女兒.......額，最後一點請忽略.......

最後李鐵終於還是一咬牙邁出了人生最重要的一步。

「什麼？！你要辭職？」，劉老闆臉上的肥肉硬是擠出來震驚、難以置信、疑惑等複雜表情。

李鐵是什麼樣的人，他自認比對自己老婆還要了解！

從17歲開始，李鐵就在給他打工，到現在已經整整5年，這個老實的小夥子他一直非常滿意，不怕苦，不怕累，肯學習，手活還好，關鍵是一個月只要四千塊錢就能打發了，這麼廉價的主廚到哪裡找？

一個平時連漲工資都不好意思開口的傻小子，居然張口就要辭職？

難道是走狗屎運買彩票中獎啦？

面對劉老闆的疑問，李鐵很老實的說明了原因。

劉老闆聽完後面色陰沉。

這傻小子居然要自己擺攤做生意？

那怎麼行，李鐵一走，自己最起碼要加價三四千才能請到同樣水平的廚師，損失大了！

為了自己的利益，劉老闆當即採用了攻心戰術，「小李啊，做生意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做不好不但損失了現在的固定工資，本金都要虧進去.......」

「額，沒多少成本，才五千塊錢，我哥說賺錢了還他就行，不賺錢就算了。」

劉老闆(⊙o⊙)…

「那你每個月也要損失四千塊錢工資啊！」

「我哥說擺攤生意好，一個月能賺一萬多…」

劉老闆Σ(⊙▽⊙「a！

「呵呵，擺攤這麼賺錢，你哥自己為什麼不幹了？」

「我哥要去銀行上班了，這點錢他也看不上。」

劉老闆▄██●

幾番挽留無效，劉老闆自知無法，不過他也是對李鐵拿捏慣了，當即道：「你要辭職也行，但是沒有提前一個月寫辭職申請，這個月工資就當是賠償金了。」

李鐵聽完臉色頓時就變了，現在是9號，每個月15號發上月工資，劉老闆這一下相當於剋扣了24天的工資，差不多三千多塊錢！他還想爭辯一下，劉老闆壓根就沒有理睬，轉身就走了。

李鐵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含淚忍了。

在他的心裡，自己依然還是個打工仔，哪有打工仔跟老闆叫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