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案件

夜晚，

西琳市的上方懸挂著兩輪圓月。

在杜波依斯的傳說中，兩輪圓月是一對雙生的女神，每個夜晚都坐在天邊，遙望世間。

如果有人在夜晚犯下了罪惡，那麼兩位女神將會在其身上刻下烙印，帶來災難。

當然，

就如同寓言故事只能嚇唬小孩，兩位女神的傳說自然也不可能束縛那些罪惡之人。

西琳市最近非常混亂。

一起令人毛骨悚然的連環殺人案讓西琳市的夜晚多了幾分恐慌。

在這恐懼的氛圍下，西琳市的人們早早地便回到了家中，不敢在外逗留。

就連平時一到夜晚便門庭若市的酒館，也變得冷清了下來。

當然，總有一些例外......

「該死的，這夜晚可是越來越冷清了。」

在一條小巷子中，一個男人正罵罵咧咧的和同伴抱怨著。

他的同伴是一個尖嘴猴腮的矮個子，此時臉色也不好看。

「他奶奶的，都怪那個殺人魔，穿著清涼的小姐們都不敢出門做生意了。」

男人低頭吐了口痰，斜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同伴。

「嘿你個瘦猴，才幾天沒幹那事就忍不住了啊。」

瘦猴嘿嘿的笑了笑。

「幫助那些可愛的小姐們維持生計，這不正是偉大的聖光所倡導的嗎？要幫助弱小。」

「哈哈哈哈！」

小巷子中，兩個男人捧腹大笑了起來。

兩人邊笑著邊往前走，拐進了一個漆黑的巷子后，有冷風從巷子另一頭吹來，瘦猴頓時一激靈。

「我說托德，你可不要欺騙我，這裡真的有還開門的酒館嗎？」

托德嘿嘿的笑了笑。

「放心，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啊，就在前面拐過去就到了。」

瘦猴心中泛起了疑惑。

「可是我怎麼記得那前面是......」

「別想那麼多了，跟著我來就是的了。」

在托德的催促下，瘦猴還是半推半就的跟著走進了那漆黑的巷子中。

「我說托德啊，你可不要忽悠我啊，我分明記得這裡是個死胡同的來著，啥時候還有酒館了？」

「嗯？托德？」

瘦猴邊走邊說著，見身邊無人搭話不禁轉頭看過去。

只見伸手不見五指的巷子中，沒有了同伴的身影，只有風吹動著樹葉發出的沙沙響聲。

「托德？死哪去了這傢伙？」

瘦猴正疑惑著，突然有嘈雜的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

轉頭看去，只見原是牆面的地方不知何時佇立著一扇門，那喧鬧聲正是從門後傳來。

「這裡什麼時候有扇門了？」

瘦猴愣了一下，但心中那僅有的疑惑，在從那門后飄出的陣陣酒香，鑽入了他的鼻腔之後，便瞬間被饞蟲打敗了。

「嘿，夜晚這麼涼，我還是進去等托德吧，那傢伙肯定等下就到了。」

酒館的門被緩緩推開，光亮佔據了瘦猴全部的視線。

一個聲音在瘦猴身後傳來，是他十分熟悉的聲音。

「大家，今夜的美食已經呈上，請盡情享用吧！」

「托德？」

夜晚的風吹過小巷，帶起樹葉摩擦的聲音。

濃烈的血腥味隨著風，在漆黑的小巷中蔓延開來。

吭哧......吭哧......

寂靜的夜裡，咀嚼聲顯得異常的明顯，令人毛骨悚然。

......

馬車上，西琳市的新任警長漢斯看著窗外的景色，眼中卻是止不住的煩躁。

而他煩躁的原因，不只是因為自己的妻子進入更年期后愈發的嘮叨，更是因為西琳市近來的風波。

「先是深淵使徒的警告信，又是連環殺人案嗎？

那些貪婪的老鼠突然讓我升職果然是不懷好意啊！」

除了這些棘手的案件，馬車行駛在坑窪不平的路面所帶來的顛簸，也讓漢斯抱怨不停。

作為法琅境內第二大城市，西琳市的路面環境可以說是十分糟糕。

「那些尸位素餐的臭蟲就應該全部拉到刑場上去！」

漢斯低聲罵了兩句，他向來是個暴脾氣，經常得罪人，所以年逾五十的他才剛剛成為一名警長。

甚至這個警長的位置大概率還是要背黑鍋才輪到他......

馬車從上城區一路向下行駛，直到來到了下城區的一個偏僻的巷口才停了下來。

給了車夫兩個銅琅，並囑咐馬車夫在原地等候，漢斯低頭走出了馬車，向站在巷口警戒的兩名警衛點頭示意后，走進了小巷。

踏入巷子的一瞬間，一股血腥味伴隨著濃烈的腐爛的氣味撲面而來。

饒是曾經參加過衛國戰爭的漢斯，也不禁皺緊了眉頭。

這個氣味他太熟悉了。

一個警衛看到自家警長到來，連忙小步跑了過來彙報。

「警長，和之前幾起案件一樣......」

漢斯聽著下屬的彙報，點了點頭，在走到巷子末端的拐角處停下了腳步，那股腐爛的氣息就已經到了面前。

「老子上輩子一定是招惹到了聖光......」

一邊罵罵咧咧，漢斯站在了巷子的拐口。

這是一個死胡同，兩旁是高大的紅桐樹和青石牆，正對著拐口的是一堵斑駁的斷牆，視線越過斷牆可以看到後面的房屋。

當然，

在看向斷牆和房屋之前，不可避免的是看到牆角的那一灘東西。

那是這起兇殺案的死者。

說那是一個人其實非常的勉強，散落在地上的碎肉和白骨已經完全無法辨認。

但是，

在這一灘碎肉之上，那個表情驚恐的完整頭顱，卻實實在在說明，

這裡發生了一起命案。

「呵，這可笑的惡趣味......」

漢斯眼中已經滿是冰冷，怒火在他的心中翻滾著，似乎隨時都會噴湧出來。

憑藉著純熟的經驗迅速將現場情況調查了一遍，漢斯在將所有的疑似證據打包好了之後，立刻離開了小巷。

在離開前，漢斯還不忘叮囑自己的下屬。

「調查一下死者的身份，並將前幾個案件的檔案放到我的辦公室。」

「這該死的地方我是一刻鐘也不想多待了。」

說罷，他便鑽進了馬車，同時還眼神奇怪的看了一眼巷子口。

而在馬車門關閉之後，馬車夫便熟練的駕駛著馬車掉頭離開。

目送著馬車沿著來路返回，巷子口的警衛們將目光收回時才發現，不知何時，一個少年站在了巷子口，正探頭往裡面看去。

「哪家的小孩，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也敢來，去去去......」

出於職責所在，一個警衛立刻動手趕人。

而那少年卻是滿不在乎的模樣。

「我知道啊，案發現場嘛，這個月都發生第六起了。」

聽著少年的話，警衛頓時瞪大了眼睛。

「嘿呀你這小孩從哪知道的，我們可是第一時間就把這裡封鎖了。」

少年皺了皺鼻子，伸手在面前扇了扇：「你們能夠封鎖現場，可是卻不能夠封鎖氣味。」

「這令人噁心的味道，隔著幾條街都能聞到。」

「嗯？氣味散出來了嗎，我怎麼不知道？」

警衛嗅了嗅，最後也只能無奈的說道：「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受害者的屍體總是腐爛的特別快，

不對，我跟你說這些幹嘛？小孩快走開，一邊玩去。」

「你可能誤會了什麼，我說的並不是腐爛的味道......或者說是比腐爛更難聞的味道。」

那少年搖了搖頭，卻還是聽話的轉身走開了，只留下原地一臉莫名其妙的警衛。

少年雙手抱著後腦勺，不緊不慢的走在下城區的大街上。

漸漸地，周圍的行人也愈發稀少了起來。

腳步最終停了下來，而少年的前方，是一座恢弘的教堂。

走在教堂立柱的陰影下，一個渾身漆黑的小東西突然從少年腳下的影子中鑽了出來，直接爬到了其肩膀上。

那是一隻長著兩條尾巴的黑貓，此時正歪著頭看著少年，竟然發出了女性的聲音。

「羅文，剛剛那是異鬼的氣息，這個西琳市裡面藏著一隻異鬼。」

羅文點了點頭，問道：「能感知出來是什麼等級的異鬼嗎，海倫娜？」

被稱為海倫娜的黑貓晃了晃小腦袋說道：「我們去晚了，殘留的氣息消散的很快，但是這隻異鬼的等級不會超過三級。」

「三級的異鬼嗎？正好能夠成為我的鍛煉對象。」

一人一貓邊走邊說，直接走進了教堂的大殿之中。

大殿中，高大的神像屹立在正中，那是一個雙手環胸的女性雕像。

因為建築構造的原因，大殿上方是琉璃制的穹頂，此時陽光正好透過琉璃穹頂灑下，

陽光環繞著那女性神仙周圍，彷彿給雕像增添了幾分生命力，讓雕像看起來更為聖潔。

這是創世神、聖光之神、萬物母神——杜波依斯的雕像。

這間教堂便是信仰杜波依斯的宗教，聖光教會的教堂。

在雕像腳下，鬚髮皆白的神父披著灰袍跪坐在地上，嘴裡喃喃念叨著經文。

模樣十分虔誠。

羅文就站在門口靜靜地等待著，海倫娜的身影也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不一會兒，在最後一聲禱告結束后，神父緩緩站了起來，雙手放在胸口念出了最後一句話。

「讚美杜波依斯！」

羅文也神色虔誠，雙手放在胸口跟著念道。

「讚美杜波依斯！」

禱告完的神父轉過了身來，看著在大殿門口等候多時的少年。

「我能感受到你堅定的信仰，年輕的審判騎士，請告訴我你的名諱。」

對於身份被一眼認出，羅文並沒有任何的意外。

微微躬身，羅文低聲說道：「初次見面哈倫長老，我叫羅文。」

「羅文·林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