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山匪反目
為了自己有個好活,佔有那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那六個強盜想用七尺『王土』換取白玉天所擁有的財物,還有他身邊的兩個美人。
可技不如人,害命不成,握拿兵刃的手腕反被白玉天的劍氣所傷,失去了借用武力強橫為惡的本事。想到日後,除了過那種『一鋤泥土一滴汗水』般的踏實日子,就只能過那種偷雞摸狗、有上頓沒下頓的虛假生活,心氣實在難平。
六人奔出兩三里地后,停下腳步,在路旁找了個地方歇息了起來。
用鋼刀割破衣服,撕下布條,包紮好傷口,止住血后,六人那痛苦的內心還沒來得及休息好、調整好,白玉天三人騎著馬從路旁經過,被他們滿懷仇恨的雙眼看了個正著。
一道刀疤橫臉的漢子起身,送走白玉天三人的背影,坐了下來,道:「老大,今日這斷腕之仇,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三十五歲左右的老大微微皺了皺眉頭,兩道淺淺的刀疤顯露在額頭、下巴上,好像兩段恥辱的時光,讓他的內心丟失了不少勇氣。等到內心平靜了下來,將其他四個兄弟好好瞧了瞧,輕聲問道:「你們都是這麼想的嗎?」
一漢子虛聲答話道:「我看算了。那小子太過厲害,我們先前都鬥不過他,現在能提刀的手腕被廢,更是鬥不過了。」
一身穿短袖的漢子起得身來,左手臂上紋著的一條青龍在空中舞動兩下,代為說話道:「明著來,我們就是有著百來號兄弟,都不一定斗的過。但有仇必報,是我九紋龍闖蕩江湖的人生格言,豈能在此忘記。」言語一停,嘴唇間噓噓兩聲,好像是情緒太過激動,動到了受傷的手腕,沒能忍住。
一漢子見之,道:「要不就這麼算了。我們想搶他的錢,想搶他的馬,想搶他的女人,還想要害他的命,他就廢了我們一隻手腕,已是非常大度,也算以德報怨了。」
最小的那個漢子附和道:「像他這般,看似文秀一身,卻身懷絕技的人,江湖上不在少數。但像他這般好說話,不隨意傷人性命的,卻少之又少,今日算是有幸碰到。不如就聽五哥的,他敬我們一尺,我們敬他一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
刀疤橫臉的漢子道:「老大,你不會也跟老五老六想的一樣吧?」
大當家的反問道:「打又打不過,又不能報官,不按老五老六說的來,又能怎麼樣?老二,你說。」
『刀疤橫臉』情緒激動,一時哪能想得到好的法子,憤然道:「他斷了我們這手腕,就是斷了我們今後的財路。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不管怎麼樣,也要將這個仇給報了,就算是死,也要叫那小子不得好活。」
九紋龍接話道:「二哥說的對,此仇不報非君子!」
大當家將老二、老三各看了一眼,苦言道:「報仇是應該的。可明知打不過,怎不能去刻意求死吧!老四,你說是吧?」
老四看向老二、老三,見他倆的眼神中充滿了仇恨,不知是由於有著敬畏之心,還是顧念兄弟情義,小聲答話道:「大哥,那小子的武功是厲害,我們奈何不了他。可他身邊的兩個美人不厲害啊!何不來個欺軟避硬,假手於人呢!」
九紋龍一聽老四有著良策,趕緊說道:「什麼假手於人?」
老四忍住手腕的疼痛,強打精神道:「昨日不是來了六個西北人嗎,他們武藝高強啊!我們何不借他們的手,來個借刀殺人。」
大當家的道:「可那兩位長者儀錶堂堂,
一看就是德高望重的正派人士,怎麼可能輕易相信我們的言語,跟那小子為敵。此計不行!」
刀疤橫臉厲聲道:「老大,你若不想報仇就直說,別吱吱呼呼的,讓人聽了好生難受。」
大當家怒喝道:「老二,我那有不想報仇的。只是不想你們為了報仇,什麼都不管不顧,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九紋龍朝大當家怒看了一眼,朝老四說道:「你接著說,怎麼個借刀殺人法。」
老四說道:「三哥,昨日那師徒六人進山寨時,你有沒有發現,那四個弟子的眼睛就沒離開過老七老八她倆的身子,有兩個嘴角邊還流著饞液,像極了餓瘋了的野狼。」
『刀疤橫臉』說道:「那又怎樣?」
老四說道:「老七老八什麼姿色,你們也是看得見的,臉蛋一般,不過身材好點。這樣的兩個女人出現在他們眼中,他們就魂不守舍,要是他們在荒郊野外見到了剛才那兩個美人,還不得七竅生煙,色心好過性命。」
九紋龍道:「可那小子武功深不可測,就憑那四個色鬼,怕不是其對手,就是有著色心,也不一定有著那色膽,更別說靠他們幫我們報仇了。」
老四忘記了傷痛,笑答道:「三哥,徒弟不行,師傅上啊!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徒弟是那個德行,師傅言傳身教,又能好到了那裡去。昨晚那個叫什麼大師兄來著的長者不是讓老七陪他過夜了嗎。」
大當家的道:「老四,人心叵測,可別干那吃力不討好的蠢事啊!萬一那師徒六人鬥不過那小子,受了傷,或丟了面子,反過頭來怨恨我們,我們可真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老五接話道:「是啊!二哥、三哥,大哥說的一點沒錯,可不能隨意拿敵人當朋友使。那六人本就看我們不順眼,欲除之而後快,昨日不是有七妹八妹頂著,我們怕是早就見閻王了。」
九紋龍聽過,一腳踢在老五的肩膀上,將其踢翻,怒喝道:「吃裡扒外的東西,有你說話的份嗎!你自己不想報仇就算了,還要阻止我等報仇,有你這樣的兄弟嗎!」
江湖義氣,哥哥打弟弟,天經地義。
老五怒目而視過後,抱著重新出血的手腕起得身來,朝大當家的一個鞠躬,道:「大哥,小弟告辭,你多多保重!」轉身朝東南邊走去。
大當家的起身相送,朝著老五的背影喊話道:「五弟,你也保重啊!」
老五沒有回聲,也沒有回頭,一直往東南邊走去。
老六見之,朝其他四人深深一個鞠躬,微笑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小弟平時最笨,現在又是個廢人,沒什麼能幫得到你們的了。告辭!」
九紋龍臉色一橫,雙眼充滿敵意,大喝道:「老六,你是不是將結義時的誓言給忘的一乾二淨了?」
老六大笑兩聲,卻看不出半絲笑意,道:「曾經為了結義,五哥帶著我害了一家五條人命,現在他都走了,還有什麼結義時的誓言。」
九紋龍快速撿起地上的鋼刀,劈向老六的腦袋瓜子,老六快速一閃,躲過刀鋒,順著一腳踢中九紋龍的腹部,九紋龍仰翻在地。
『刀疤橫臉』握緊鋼刀爬起身來,朝老六衝殺過去,剛衝到跟前,掄起鋼刀就要砍落時,被大當家的一聲喝住。
大當家起得身來,走了過去,奪下『刀疤橫臉』手中的鋼刀,好生說道:「你們這是幹什麼,自己兄弟,相處這些年,難道一點情義都不用講了嗎?」
『刀疤橫臉』怒氣橫生地說道:「大哥,他已沒把我們當做兄弟了,我們何苦又要跟他為兄弟。」
大當家的說道:「你就是不把他再當兄弟,看在多年相處的份上,也不能隨隨便便痛下殺手啊!何況老六從未對不起我們。」
九紋龍早已爬起身來,大聲說道:「大哥,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他會不會跑去給那小子通風報信,破壞我們復仇的計劃。」
大當家的說道:「老六是什麼人,你我誰不清楚。要說疑心他會去給那小子通風報信,而痛下殺手,那你倆乾脆將我一刀殺了先吧,免得讓我看到兄弟相殘的局面難受。」
『刀疤橫臉』手中之刀握的咯咯作響,很想砍下去,將大當家的一刀殺了,自己來做老大。可若真砍了下去,自己就真能做老大了嗎?恐怕不能。自己殺了老大,老三也可殺了老二,老四也可殺了老三,這種時候,正是用人之際,總不能將老三、老四一起殺了吧,還要靠著他倆幫忙向那小子復仇呢!
想到此處,鋼刀不小心掉落到了地上,溫言道:「大哥,你既然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我還有什麼好說的。若他真不顧結義之情,通風報信,就當你瞎了眼,信錯了人吧。」
大當家的極不情願地說道:「六弟,你走吧!」
「大哥,保重!」老六朝著大當家的深深一個鞠躬,苦苦一笑,邁開大步,朝東南方老五消失的那片林子追去,不知道還能不能追的上。畢竟兄弟一場,能追上最好,不能追上也是天意。
大當家目送走老五的背影時,心中很是茫然,現在又送走了老六的身影,心中更是茫然一片。那可是他最能依仗的兩個兄弟啊!
人分善惡、好壞,不過是見到了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想著強行佔有,就算自己沒那個能力佔有,也會將惡念傳播或相送給他人。惡念生,還被付諸於行動,得出了惡果,壞人惡人自然就有了。
大當家好像覺得,自己再無能力做那惡人、或做那壞人了!
可不做那惡人,或不做那壞人,又能做什麼人呢?
他很想知道。
尋思來,尋思去,就是尋不到滿意的答案,不禁懷疑起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所知所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