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鐵騎滾滾鏖戰急 大霧濃濃巧脫身

翌rì清晨，天氣清寒白霜遍地。大霧未到最濃最重迷失萬物時刻，百米之外山野樹木仍舊放眼可見。

韓信大營中，彭越，英布，周勃，孔熙，陳賀諸將站列左右，周勃乃劉邦嫡系親軍，隨劉邦沛縣起兵屢建戰功，有勇有謀，文武才略卓絕一流，垓下合圍楚軍幾月有餘，周勃多次進言請求正式攻擊，韓信以戰機未熟，天時地利不全加以否定，此時此刻得知戰端已開，好似下山猛虎圍獵野獸一般亢奮，未等韓信委任軍令，拱手說道：「主帥，末將願率五萬騎兵，先行攻擊項羽，牽制楚軍主力部隊」。

身後彭越不肯軍功旁落，上前主動請纓，自信說道：「末將願立軍立狀，只需騎兵三萬，擊潰楚軍主力，斬下項羽人頭！」

所謂一山更比一山高，一將更比一將勇，英布不甘人後，一振盔甲手握寶劍大步上前，說道：「英布跟隨項羽征戰多年，對其用兵之道頗為熟悉，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周彭兩位將軍都乃良將，不是末將眼紅爭功，狙擊項我英布乃最好人選」。英布臉上一道暗黑疤痕十分醒目，未損其容反顯其威。

三軍未動大將爭功不是韓信所願，也是軍中大忌，不過此刻這正是韓信所求，三人爭功證明漢軍並非鐵板一般，正是蒯通之謀立足依據。韓信目光掠過帳中這些躍躍yù試的將領，愈加堅信蒯通計策之周全，再看帳外rì光不明不亮，大霧盈天，餘存之擔心憂慮也便消弭殆盡。

韓信猛然起身，拿起三隻令牌握在手中，厲聲說道：「三位將軍稍安勿躁，項羽作戰能力無人不知，當今世上能有幾人與之稱雄，此戰不容有失，漢王有令，軍中巨細皆聽我號令，你等勇氣可嘉，本帥豈會不知，本帥現在頒令」，說到此處微微一頓，帳中將領無不屏氣凝息。

「周勃斷後，領兵三萬，先行去往烏江上游五十里挖掘河道，用沙袋堵塞，時機成熟開堤泄洪，，我要項羽潰軍未過烏江再死一半「。

」彭越，孔熙，率軍十萬，孔熙掌步兵八萬，彭越擅長游擊，長於騎兵，給你騎兵兩萬，zìyóu作戰，以達尋覓戰機，出其不意效果，同時堤防項羽出騎兵偷襲，你二人從右側進軍「

「英布，陳賀率軍十萬，左側進軍，多用強弓硬弩，戟兵在前，以防項羽騎兵衝殺。」

「李左車協同本帥為先鋒，大軍二十萬直搗楚軍軍營，我三路大軍不可爭功好勝輕敵驕縱，軍令如山，有不聽號令者，貽誤戰機者，令項羽逃脫者，軍法處斬」

彭越，英布，周勃不敢多言，韓信自任先鋒誰人不服。三人接過令牌，便去領軍開拔。

幾十萬漢軍天亮前便已早開戰飯整裝待發，浩浩蕩蕩滾滾而來，三路大軍車轔轔馬蕭蕭，軍鼓號角激蕩之聲天雷奔響，數十裡外野獸亂走禽鳥驚飛。

深處包圍圈中之十萬楚軍人人無懼個個不畏，項羽早將軍令傳下，鍾離昧，季布率軍四萬，向左突圍，龍且，項莊三萬人馬從右攻擊，親率兩萬騎兵正面迎戰韓信，藍田玉統帥一萬飛豹營護送虞姬過江東。

大霧愈來愈濃，窮盡目力不過望穿半百之地，韓信項羽騎兵率先相遇，遠遠聽見漢軍軍馬鑾鈴之聲，項羽高聲喝道：「傳我衝擊號令！「號角手對天吹號，兩萬鐵騎早就蓄勢久矣，齊齊奔突似要將大地一起踏碎。

韓信突然傳令停止行軍，身邊李左車驚道：「齊王為何不前，項羽來勢洶洶，如不對衝過去無異引頸坐立任由項羽屠戮，？「李左車一帶韁繩，挺直腰桿意yù率軍衝殺迎戰項羽

「傳我軍令，後撤「，韓信令下，大軍前隊變后隊，快速後退，身前四萬騎兵依舊停止不前。

李左車大為驚異焦急，眼見前面大霧之中楚軍黑壓壓涌將過來，驚濤巨浪一樣咆哮滾滾，急忙再問：「齊王何故於此，大軍休矣！「

韓信斜睨一眼，笑道：「項羽騎兵，無人能敵，敢問正面衝擊李將軍可有勝算，若有兩成把握，本帥絕不反對「

李左車不知如何作答，頗為羞愧，忽覺項羽大軍雷霆大軍驟然無聲而來。

「傳我軍令，全軍左右分散，弓弩方隊列陣」，韓信面sè如水，無波無浪。

李左車左右環顧，身後弓箭步兵急速朝左右後退，四萬騎兵行動更快，整個混合軍團行動如電，秩序井然，不由心道：「人說韓信用兵，多多益善，今rì所見真名副其實也」，再看身後左右方隊，業已列陣完畢，明白原來韓信要將中間空出，盡量減緩項羽騎兵衝擊損失，驚嘆之時天空中忽然簌簌有聲，未及李左車反應，已有軍士驚呼叫道：「楚軍弓弩來襲，楚軍弓弩來襲！」

「不要驚慌，大盾防禦」。韓信站在龐大的漢軍zhōngyāng，身後一隊傳令兵，奮勇吹號搖旗傳令大軍。

箭雨已然shè中不少士兵，凄慘叫聲越來越多，更有箭鏃shè中木質大盾啪啪想如爆豆，死神籠罩的戰場上，新兵膽戰心驚腿如篩糠，老兵紋絲不動等待最後衝殺，

彈指間項羽軍隊沖入漢軍前沿地帶，韓信撥馬向左飛奔，同時再傳軍令：「左右收縮夾擊，弓弩手放箭「。

簌簌之聲綿綿密密不可斷絕，漢軍反擊由弩兵打響，然而時至於此仍未短兵相接，韓信項羽都在等待，將最佳戰機掌握在毫釐間都乃兩人用兵神道。

眼見楚軍進入陣中，韓信終於傳令李左車，「李將軍，掩殺直衝而去，楚軍氣勢已略有弱退，此時衝擊最宜！「

李左車一蹬馬鞍，叫道：「將士們，項王就在前面，建功立業就在此戰！「聲音未落人已沖將過去，身後四萬鐵騎席捲跟隨。

楚漢兩軍終於到了碰撞廝殺的慘烈階段，刀槍入骨血肉飛濺，人馬亂撞混亂不堪。項羽在亂軍之中左右衝殺，周圍漢軍被方天畫戟穿胸斷頭者越來越多，烏騅寶馬一身漆黑之sè竟也被人血染紅，漢軍被千金萬戶侯之封賞所激勵，兼之混戰之中，人人都是虎狼一樣不知死為何物，慘死者剛剛到下，後繼隨即衝上揮動長矛再次殺來，項羽越戰越勇，畫戟一掃，數名漢軍被攔腰斬斷，半截身軀仍未死亡，在血水之中緩緩爬行直到最終死去。

「來吧，項籍人頭在此「，項羽聲若虎嘯，百獸癱軟。

幾名漢軍猶豫中被項羽畫戟前後洞穿，項羽狂叫一聲，他們高高挑起用力甩出，砸死漢軍一片，余者皆不敢動，項羽叫道：「隨我殺向中軍大帳，擒殺韓信！「

身後幾千鐵騎乃軍中王牌，是項羽后左右不離的親信衛隊，巨鹿之戰中無堅不摧攻堅克難早已百鍊成金，最善混亂大戰中衝殺突進，馬匹周身鐵甲包圍，馬頭鐵皮包住，馬眼也被蒙住來保證戰馬不被干擾驚嚇，全憑士兵cāo控，此等戰法要求士兵能力極強，殺敵同時亦能夠發揮戰馬衝擊能力。項羽騎兵戰法純屬，這隻王牌重甲戰時足以以一敵百。

周圍漢軍幾經衝殺居然也未大亂，項羽游目四顧不禁佩服：「韓信之兵真乃勇軍智軍，時分時合進退有序不凌不亂，不知龍且季布能否突圍而出？「憂慮間身邊軍士喊道：」項王，韓信就這右前方！「。

項羽萬分驚喜，苦於無法確定韓信位置，豈料他近在咫尺，往右一拉韁繩，烏騅馬橫衝而出，數名漢軍士兵舉槍刺來，烏騅寶馬騰空而起，項羽臨空揮動畫戟打壓而來，幾名軍士立仆在地垂垂而死。項羽開路在前，漢軍阻攔不得，留下如山屍體。身後幾千重甲部隊沿路掃蕩，漢軍雖勇終也不敵。韓信見得項羽離自己一箭之地，情知處境堪憂不可小覷，隨即喊道：」衛隊何在，掩護我到有利位置！「，跳轉馬頭向後奔走。

百名親軍衛士立即跟在身後形成一道人馬圍牆，韓信叫道：」傳令下去，項羽在中軍大營「。

韓信退卻有方，兼之漢軍如cháo如水斬之不盡殺之不絕，項羽始終只見韓信不能靠近，亂軍中緊追不知多久，大霧濃重以致視力受阻，僅能目視數米之外。

項羽心中歡喜，忽而率領兵馬往後退去，整個戰場一片混亂，大家忙於眼前廝殺，不知周身局勢，韓信依舊命令號令軍士大喊不止：」項羽奔襲中軍大營，守護大帥！「

軍令被逐一傳開，四周漢軍皆向韓信中軍大營靠攏。

再見項羽身邊，一身形高大魁梧之人火速奔來，項羽褪下主將戰袍，摘下頭盔遞給此人，高大軍士迅疾穿上，動容說道：「項王保重，末將來生依舊為你而戰！「，帶著上前敢死隊重新殺入漢軍中心陣營。

項羽熱淚滾落，帶著身後餘下軍士往後方殺去，成片漢軍此刻齊齊殺向自己中軍大營，企圖殺死項羽取得萬戶侯爵，項羽一路反向奔殺，所遇漢軍攔擋遠不如前，很快前方逐漸開闊，片刻后只有零星漢軍攔擋追殺。

大霧不散迷失萬物，項羽率領騎兵已經遠離主戰場，忽聽左右兩側皆有軍馬奔騰之音，即令身後幾千騎兵停止行軍，須臾間有人喊道：」項王。我等在此，火速過江「。

原來正是藍田玉，項羽催馬過來合兵一處，虞姬見項羽衣衫被刀槍劃破，創傷遍布周身，本來將其死死抱住，失聲啼哭無法言語。

藍田玉跪拜道：「報大王，鍾離昧，季布依計帶回一萬人馬，只是龍且，項莊遲遲未到，也未見一兵一卒「。

「他二人定然視死如歸，早已捐軀，唯求漢軍能夠厚葬二人！」，緩緩推開虞姬，二人深情凝望片刻，項羽續道：「趕緊過河！「，繼而將虞姬抱上烏騅馬，催馬過河。

行至河中，聽得身後山呼海嘯之聲：「霸王已死，霸王已死，齊王威武，齊王威武「。

項羽駐馬河中長笑幾聲，對天說道：」韓信，蒯通，三年之後，我在江東等候！「

鍾離昧，季布上前說道：「霸王，請儘快上岸」。

三萬餘眾紛紛過河而去，項羽剛到對岸，聽一老者滄桑渾厚之音：「多謝項王信任，老朽還有一句話贈與項王，江東寶地多英才，仁義愛民兵自來，劉邦可學亦可恨，鼎足而立天意哉「。

大霧之中聞聲不見人，項羽朗聲說道：」先生真乃神人也，還望保重身體，金玉良言項籍謹記心頭，煩勞告知韓信，厚葬龍且項莊「。

無人作答，只有烏江之水匆匆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