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聖水

此刻，在他們心裡有一個巨大的疑問，更有一絲嫉妒：今天吳老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所認識的吳老，對這聖水那是非常看重的。在每年一次的儀禮上，他們中能夠沾到兩滴聖水的機會是可遇不求可求的。基本上，每人就只能收到一滴聖水。

然而，今天這副場面完全顛覆了他們對吳老的認知，更顛覆了他們對聖水的認知。在他們看來，這簡直就是在用聖水「洗澡」。而吳老這個洗澡的此時眼睛睜得大大的還在細察這個孩子「洗」乾淨沒有，生怕少了那麼一團。

眾人紛紛搖頭感嘆，他們算是看清楚了吳老對這個孩子的在意程度。

終於，吳老眼裡流露出滿意之色，滿心歡喜地看著這個孩子，絲毫沒有在意台上正在緩緩流下的聖水，好似那聖水在這一刻就如村口的河水一樣普通。

其實不然，此時吳老心中也有一絲擔憂，他不知道自己這裡剩餘的聖水還能維持多少年，應該是不多了。可是，直到現在，自己那位兄長已經近十年沒有回來過了。不過，他心裡的愉悅完全掩蓋了那絲憂慮。吳老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不過他什麼也沒有說。下一刻，吳老輕輕抱起小顏耀，向著他的屋子緩緩走去。

此時，沒有人注意到，在小顏耀的臉部，那一條條紫色的痕線上，一絲絲血色之氣似受到蒸發一般正緩緩地飄出，消逝在寒風中。而在他的身上，原本濕潤的皮膚竟開始以肉眼不可察的速度緩緩乾燥起來。

「顏耀，今天累了吧？就在這裡安心休息吧。」吳老把小顏耀放在了他的床上，輕言道。

至此，吳老看到毫無變化的小顏耀，心中卻有一個疑問：兄長上次帶回來的這聖水難道真的是普通的水？其實這個問題，吳老問過自己很多次了，只不過一直沒有得到證實。直到今晚，他終於得出結論了：這聖水真的沒用！

「孩子，你想喝點水嗎？」吳老看見小顏耀略顯乾燥的嘴唇，隨口問道。

此時，小顏耀感覺體內幾股暖流在涌動，穿過自己每一寸血肉，燥熱之感確實讓他有點口渴，他不禁向著吳老點了點頭。

沒有絲毫猶豫，吳老將小盂內的無用聖水倒進了碗里，用小勺慢慢喂小顏耀喝下。

半碗聖水下肚，不多時，小顏耀感覺到了肚子的不適，異常的火熱。這時，他體內原本只有幾股的暖流此時似被分化為數十股，持續不斷地穿梭在他的血肉之間，痛得他在床上大叫亂滾。同時，他的面部散發血氣的速度劇增，肉眼可見的血線正從紫色痕線中飄出，紫色痕線的紫此時卻顯得越發純凈了。

見到這幅場面的吳老頓時大驚，趕緊取來清水，用布巾一點點地拭去小顏耀臉上的血跡，並為他擦拭全身，希望藉此來減少他的疼痛。此時，吳老的心裡憂喜交集，喜的是他看到了這聖水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假，說不定的確有什麼奇特之處。但他再看到小顏耀痛苦的神情時，之前心底升起的一絲欣喜轉瞬間就被衝散了大半。

此時若吳老的兄長在這裡，必定會因這般奢侈的行為而大罵起來。要知道這聖水實為極其難求之物，他能夠給村子帶回一小盂那已經是非常不易了，而今吳老卻將聖水的十之**用在了這個半天前還毫無關係的孩子身上。

血絲還不斷地從小顏耀的臉上湧出，吳老的擦拭似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小顏耀痛苦的叫聲已經讓這間屋子被村民們圍成了一圈，他們都靜靜地望著屋子，不時小聲議論幾句，沒有妄動。因為村子里最具威望的吳老正在裡面，他們相信沒有任何事情是吳老無法解決的。

半個時辰一晃而過，屋內傳出的叫聲也漸漸弱了下來。此時，躺在床上的小顏耀眼睛緊閉，大汗淋漓。他臉上的痕線而今通體紫色，痕線內似裝滿了紫色的血，其正隨著他的心臟的膨脹和收縮而有節奏地鼓動著，看起來異常恐怖。

吳老看著手中的血巾和地上一灘灘紅褐色血跡，再看看此時的小顏耀，一臉震驚之色，心中的震感久久難以平息。

聞得「嘎吱」一聲，屋外的眾人頓時精神一振，紛紛靠近木屋門前。只見吳老拖著一副疲憊不堪的身子，緩緩走了出來。

「沒事兒，諸位快休息去吧！」看著眾人一臉驚疑的望著自己，吳老苦笑道。話一落音，吳老眼睛一花，直接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清晨，小顏耀掙扎著坐起來，並從床上跳了下來。此時的他感到渾身疼痛，不過令他驚奇的是他感覺到整個身子好像靈活了不少。他想起了昨晚吳老對自己做的一切，他猜想自己身上的變化應該是歸功於吳老給他的水。想到這裡他不禁朝四周看了看，卻並沒發現吳老的蹤跡。於是小顏耀便稍稍整理下服飾，準備出門再去找找。

「鬼啊！鬼啊！」小顏耀開門的一瞬間和一個小女孩對上了眼，卻見小女孩尖叫著轉身迅速跑開了。

小顏耀也是被小女孩的叫聲一驚，不過他早就習慣了別人看待他的眼光，並沒有感到難過，繼而繼續去尋找吳老。不過這也是小顏耀還沒發現他臉上的變化，不然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臉的。

「諸位，今天是我們村子祭祀后出獵的第一天，希望你們能有好的收成！」這時，遠處傳來了吳老的聲音。

「小弟弟，你跑這麼快乾什麼去？」凌橫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正在疾跑的小顏耀，大喊道。

「凌哥哥，你知不知道那邊在幹什麼，怎麼那麼熱鬧？」

「哦，現在天氣暖和了，村子就要開始去打獵了，今天是出獵的第一天，吳老正為大家祈福送行呢！」

「那打獵好玩嗎？」

「當然了。不止好玩，主要是給村子里做貢獻，提供食物啊！」

「那凌哥哥你怎麼不去呢？」小顏耀頭一歪，追問道。

凌橫摸了摸腦袋，有些窘迫道：「這個……村子里的規定是十歲以上在大人帶領下才能去，可憐啊，小孩子就是不公平。」

「要不我們偷偷的去吧？」小顏耀賊笑了下。

「不行不行，我們這樣去可是違反了村裡的規定！」

「要是我們打到獵物了說不定吳老他們還會獎勵我們呢！」

「那也不行，山中猛獸很多的，我們怎麼可能打得過，就算是跑都跑不過！」

小顏耀突然想起了剛才小女孩的反應，一臉壞笑道：「哼，打不過就跑，跑不過我就用這張臉嚇死它！」

這時，凌橫瞅了瞅小顏耀的臉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他也不得不點頭答應了小顏耀，這可並不是他也認為一張怪臉就可以把一隻野獸給嚇死了，只是他發覺小顏耀去打獵的決心太堅定，甚至直覺告訴他要是今天不答應就會一直被小顏耀賴著。同時，他的心裡原本就對打獵充滿了渴望，也就順從這次機會。在他想來，只要不離開村子太遠，應該沒有多大的危險。

沒有再糾結於危險這個問題，凌橫轉身回屋，偷偷帶上了一些必備之物和兩把砍刀，和小顏耀偷偷上山了。

青石似玉，碧煙如紗，山上的一切相對於村子里都是那麼的與眾不同。

此時，兩個孩子正呆坐在一塊青石上，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這正是偷跑上山打獵的凌橫和小顏耀。

之前，在山腰一處地方，他們發現了一隻小山貓，可是沒有打獵經驗的他們看到小山貓長得可愛，想必不是什麼猛獸，就追了上去。山貓確實不是什麼猛獸，不過就是跑得快，小顏耀他們原本是打算被野獸追的，結果好不容易反串了角色，可是他們發覺怎麼也追不上。一開始，小山貓看見人來了，嚇得拔腿就跑。跑了一段時間后，興許是小山貓發覺後面兩個小孩根本沒有威脅，就開始逗他們，不時還搖晃兩下它長長的尾巴，邊跑邊停，把他們引到了這個不知歸路的地方，而它自己卻溜遠了。

「這下好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你剛才追那麼急幹嘛？」凌橫開始抱怨起來。

「哎呀，哥哥你不是帶了水和食物嗎，不會餓死我們的。嘿嘿！」小顏耀看得很淡，一笑而過。

「餓是餓不死，可你知道這山谷里可是很多野獸的，特別是晚上，非常危險。凡是出獵的大人晚上都會聚在一起的，更別說我們兩個小孩子了！」凌橫一本正經道。

小顏耀還是一臉天真，反問著凌橫：「那我一個人在山林里待了近二十天之久都沒被野獸吃了，這怎麼說？」

「可能是那片山林里沒什麼野獸吧，也興許是你運氣好而已。」凌橫小聲說了兩句，有些底氣不足。

「告訴你，野獸就是被我這張臉給嚇跑了的！哈哈！」小顏耀又開起了玩笑，最後也不忘在這深山裡大笑兩聲。

「那……」這時，凌橫突然感到周圍一陣涼意襲來。驚疑之時，他不禁向身後看了一眼，「顏耀！山貓！快跑！」

小顏耀還不清楚情況，「跑什麼跑，那隻山貓早就跑遠了，不用追了！」，正說著他把手中砍刀向身後一舞，準備扛在他小小的肩膀上。

只聞得「鐺」的一聲，砍刀好像碰到了什麼堅硬如鐵一般的東西，反彈之力震得小顏耀手心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