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那雙眼睛
虎嘯震天，嘯聲還在半空之中回蕩，而此刻炎虎卻已經趴伏在黃沙之上。它的四肢在急速顫抖，不住地搖晃著它長滿紅毛的腦袋，精神紊亂如癲狂，而在它的腦海里，一副畫面不住地浮現著，掀起一波又一波它撕心裂肺的吼叫！
利爪快如閃電，瞬息逼近突然出現於鐵鱗蟒身上的人，炎虎的眼中帶著一絲得意，在它看來，這一爪下去，此人必定是一分為六！然而就在炎虎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之時，它的目光落在了那人緩緩睜開的眼睛之上。
「噌！」
一道詭異如鐘聲的聲響在炎虎的魂意識內由一個點瞬間激蕩擴散而開，同時一股未知力量瞬間遍布其全身，在這股莫名力量的牽引下，它的身體在這一刻竟完全不受它的控制！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人的眼神中，雖然它的身軀被支配，但它的意識還在，它清楚地感受到，那股力量的源頭正是眼睛，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散發的紫色幽芒所蘊含的氣機古老而幽敻。剎那間，炎虎面對顏耀的感覺如面對一頭洪荒巨獸，生生將其克制，升不起半點抗拒之心！非但如此，炎虎竟然有一種莫名的錯覺，彷彿在那雙眼睛中，它看到了它的過去，還有它的將來！如臨其境，所有的一切在那雙眼睛中盡數如同**裸的存在，那種洞穿萬物，透徹天機，趨於無盡亦為眼前的虛妄！
內心的恐懼化為一股不敢再加以抵抗的退化之力，襲擊著炎虎的每一塊血肉，它的身軀也於這一刻被那股力量所摧殘，原本僵直的身軀瞬間軟化下來，毫無支撐般墜落在地，而顏耀的那雙眼睛自始至此從未離開過炎虎的身體！
任憑風沙起舞，寂靜，在這片荒漠之上已經持續了好久。
無數妖獸此刻的目光交匯於一點，它們的眼中再沒有遲疑，唯有恭敬之色！所有三級及其以下的妖獸盡數於此時選擇跪拜下來，那近百隻四級妖獸則不然，它們有了自己的尊嚴！它們無一不神色激動，在顏耀顯現的那一刻，它們就知道了答案，之前所有的猜測在此刻已經完全沒有了意義！
顏耀稚嫩的臉上很是平靜，這一幕對於他來說並不能讓他突感愕然，不是他不為這副宏大的場面所震驚，而是此時他的心中有一股難以平息的氣焰。
儘管此時身下所有的妖獸面露恭敬之色，但是之前，為何沒有妖獸阻止炎虎的攻擊！這，正是顏耀心中憤懣之所在。
顏耀的目光不時地看向鐵鱗蟒那一塊鱗甲被割裂的部位，此時那塊傷口沒有如之前那般鮮血湧現，但那被割裂的血肉傷痕清楚可見，其正隨著鐵鱗蟒的每一次呼吸而劇烈顫抖，顯然此刻的疼痛令鐵鱗蟒備受煎熬！但鐵鱗蟒並沒有抱怨，或者說根本沒有在意此事，它的頭依然朝著前方，似乎真的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顏耀他不知道，此刻鐵鱗蟒唯一所想是儘快地離開此地，面對如此多高級妖獸的存在，它的心中很是不安。鐵鱗蟒雖然不知顏耀為何能夠為這無數的妖獸所尊崇，但是之前炎虎的舉動已經在它的心底留下了陰影，或許變臉真的就在瞬息之間發生！
而顏耀此刻的心思鐵鱗蟒同樣不知，但鐵鱗蟒遵循的是顏耀的意願，顏耀沒有要離開，它依然會堅守在此！
下一刻，顏耀的眼睛輕輕閉上。他在尋找，那是一種感覺，難以臨摹的一種感覺。感覺隨心，能否找到那種感覺全在於己身心中所刻畫的那種感覺的程度。正是那種莫名的牽扯關係，讓顏耀之前在炎虎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凌駕其上，一種超然之感，彷彿他的一個意念就可以迫使炎虎做其想要做的事，任何事！
黃沙漫漫，於空中飄灑而下，似想為這一肅穆的場面增添點什麼。
顏耀的眼睛在整個過程中不時地抖動著，良久，他緊皺的眉頭終於有了一絲緩和，他的眼睛也於下一刻緩緩睜開來。
同樣是那一抹紫色幽芒！但是這一次可以明顯地看出其所蘊含的絕對不是之前那一抹紫色幽芒可比，如果說之前那是一條，那麼這次則是一片！
也就是這一刻，位於妖獸圈內部站立的近百隻四級妖獸齊齊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了鐵鱗蟒身上的顏耀，它們不知道顏耀為何會做出這般舉動，潛意識告訴它們，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的徵兆！
近四十隻妖獸在看向顏耀眼睛的瞬間變得麻木，動彈不得。其他四級妖獸見狀紛紛一怔，想到之前炎虎遭遇前所表現出來的跡象，它們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大半截！
「那雙眼睛！別看他的眼睛！」不知是哪只妖獸的一聲大吼，讓其餘妖獸一怔的同時恍然過來，紛紛低下了頭，心驚膽戰的同時不敢再以仰視的角度看向顏耀。
「叫你們看著我！」
顏耀當然注意到這些妖獸的表現，他的心當即一橫！一聲冷哼之後，其魂中所散發的牽引之力籠罩在這近百隻妖獸的範圍內。也就是這一刻，原本盡數低下頭的四級妖獸此刻竟咬牙切齒般強烈反抗著，艱難地想要把腦袋低下去，因為此刻在它們的魂中一股牽引力正使勁地想要把它們的頭抬起來！
一些妖獸於此時竟將手中利爪伸入黃沙之中，以極快的速度翻刨著黃沙，想要讓自己陷入黃沙之中。更有一些妖獸此刻艱難地轉身，想要逃出這控制範圍！數十道嚎叫聲於四面八方響起，有的妖獸強橫地掙扎著甚至口中已經流出鮮血來，依然沒有放棄！隨著時間的流逝，這餘下的近六十隻妖獸的頭正緩慢地向上抬起，掙扎終歸徒勞，此時一股強於之前數倍的力量猛地襲來，促使它們的眼睛在這一刻與顏耀的眼睛對視！
時至此刻，近百隻四級妖獸的眼睛盡數迷離之態，它們此刻所沉浸的正是之前炎虎所沉浸的狀態！之前原本在這個過程中躁亂的妖獸群也於這一刻平息下來，此時它們的敬畏更甚，頭埋得更低！
半個時辰之後，一人一蛇繼續行進在這片荒漠之上，旁邊還跟著一隻虎。其身後，無數妖獸正以跪伏的姿態目送他們遠去，而在這妖獸內部，近百隻四級妖獸正跪拜叩首在地，此刻依然維持著那種姿勢。顏耀並沒有為難它們，近百隻四級妖獸跪拜不是為他，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鐵鱗蟒爭得一點尊嚴！至於這隻虎自然是之前的炎虎了，不知為何，自打這炎虎自精神錯亂醒悟過來后便與鐵鱗蟒親熱得不可開交，還時不時地偷罵鐵鱗蟒不老實，害得它活受罪。
顏耀此刻盤坐於鐵鱗蟒的背部，沒有再讓鐵鱗蟒將其圍裹起來，因為此時不知為何這片荒漠之上竟沒有了狂風，這種現象連炎虎都有些不敢相信，他自生活在這片荒漠起就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現象。不過想歸想，他們也沒有太過在意此事。
然而，也就是此時，在一個僅有著斑點光亮的空間內，一個龍捲風狀的沙團立於一個小型空間內，其下一幕場景正不急不緩地放映著，細細一看，正是此刻行進於荒漠中的顏耀一行人！
而其不遠處的漆黑團內，一雙眼睛正緊緊地盯著這個空間，雙目不住地閃爍著，似乎正在思索著什麼。
「要不將他直接送入那裡？」此時，沙團空間內傳出了一道冷漠的聲音。
「不，隨他而去！」
回應它的聲音更是冰冷，沒有絲毫感情，語畢，那雙眼睛也就此黯淡下去，似再次陷入了沉睡：「因果之理，難，不得解！」
沙團空間內依然放映著顏耀一行人在荒漠之中所做的一切。
此刻，那片沙團空間內，顏耀的眼前是一道灰濛濛的光幕，看不清其後的場景，只覺其內存在著一股莫名的氣機，浮現於光幕之上竟有種冷冽之感。
「光幕之後，是虛無，空間虛無！」鐵鱗蟒的傳音在顏耀和炎虎的腦海內響起，此言一出，連炎虎都把驚疑的目光投向了鐵鱗蟒，顯然它並不知曉此事。
「難道我們之前經過的那個地方就是空間虛無？」顏耀疾言開口，他一下子想到了自那片夜色密林出來后，鐵鱗蟒就要求將他緊緊包裹其身軀內，並使用晶光盾加以防禦，但顏耀還是感受到那一小段時間內的冰冷氣息，空氣中驚人氣機瀰漫，沉重得讓人有些難以呼吸。
「不錯，那正是第二層空間通向第四層空間的空間虛無！而我們這次要通過的則是第四層空間通向第六層空間的虛無！由於我的身軀太過龐大，傳送陣根本承受不住我的壓力，再加上傳送陣的隨機性，要到達目的地實在是太難了，唯有這種方式才行！」鐵鱗蟒的傳音再次響起。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良久，顏耀的神色有些悵然，淡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