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七章 偶遇林竹節
林昭的話說得直白又坦誠,倒是輪到何書凡有點不好意思了。
「林山主。」
何書凡道:「其實,真不是尋鹿劍的事情……」
「行了行了。」
黃庭遇眯起眼睛,看向那位首席供奉何為,笑道:「何為道友,咱們該有一百多年沒見了吧?沒有想到當初那個被我揍得屁滾尿流的野修,如今已經搖身一變成了蜀州何氏的首席家臣了,長進了啊,恭喜恭喜,以後再也不用跟野狗搶食了。」
「……」
何為神色尷尬,但不敢有任何的僭越,抱拳笑道:「黃劍仙好久不見了啊,如今的山巔別苑真可謂是人才濟濟啊,這兩位,應該是蘇清酒、杦梔兩位大劍仙吧?」
蘇清酒、杦梔一起點頭微笑。
林昭則皺了皺眉,說:「沒事的話,我們就要繼續啟程了。」
「等等。」
何書凡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玉牌,玉牌雕刻得極為精緻,中心處用小篆刻著「遇事而至」四字,泛著濃郁靈氣,想必也是一件山上寶物,何書凡沉聲道:「這是一塊我們蜀州何氏獨有的遇事牌,一旦遇到危急之事,山主可以捏碎這塊遇事牌,鄰近持有遇事牌的人便能知曉。」
「好,多謝了。」
林昭收下遇事牌,沖著蜀州何氏的一群人一抱拳,笑道:「既然如此,就此別過了。」
「好,就此別過。」
……
林昭帶著眾人緩緩離去,穿過一片密林之中,林昭皺了皺眉,道:「蜀州何氏,如何?」
「一群雞鳴狗盜之輩罷了。」
黃庭遇一聲嗤笑,道:「何太后坐鎮白帝城,與趙疏桐、趙啟陽,一起扶著幼帝趙景恆登基,但何太后終究是何家的人,她支持趙景恆當皇帝一來是為了自己的前程,二來則是為了何家,甚至為了平衡白帝城的勢力,不惜與趙啟陽合作,一起打壓自己的女兒趙疏桐,否則的話,以趙疏桐在軍中的威望與手腕,恐怕早就是白帝城真正的掌權人了。」
杦梔道:「西蜀一州,何家、李家已經鬥了許多年了,在蜀州是一個平分天下的局勢,如今尋鹿劍現世,何家肯定是想把尋鹿劍留在何家的,如果顧硯書手持尋鹿劍成了何家的門客,那何家何止是在在蜀州,在整座天下恐怕都會崛起的。」
蘇清酒柔聲道:「林昭哥哥,何書凡本身是一個十一境劍修,實力還算是可以,又帶著五百何氏修士,外加一個十二境何為,他們的意圖已經相當明朗了,就是為了入蜀州奪尋鹿劍,至於妖族的謀划,恐怕何氏根本就沒有考慮過。」
「不管那麼許多了。」
林昭皺眉道:「繼續探索秦嶺,爭取先一步找到顧硯書,先控制住他再說。」
「嗯!」
……
另一邊,何書凡、何為並肩御風而行,身後跟著一群供奉修士。
「少主。」
何為皺了皺眉,道:「剛才……不該對林昭那般無禮的,山巔別苑不比天下一般的宗門,雖然那座山巔別苑沒有入我大商王朝山上譜牒,但終究那人是林白衣,在山上、山下的威望都是相當不俗的,加上他所帶的三人都是相當了得之人,蘇清酒,天下公認的最強十二境,黃庭遇、杦梔,這兩位也都是十二境巔峰劍仙,林昭這一行人在蜀州的局勢中可謂是舉足輕重的,能不得罪就切莫得罪。」
「我知道。」
何書凡道:「其實,我也沒有打算得罪林昭,他是林白衣啊,我敬他都還來不及呢,只是一時口快,一不小心就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也正是因為這樣,後來才送出了一塊遇事牌補救一下,就是不知道林昭、蘇清酒等人心中怎麼想了,這補救……」
「唉。」
何為一聲嘆息,這算什麼補救,明擺著就是畫蛇添足嘛,人家三位巔峰十二境劍仙,就算是遇到危機,連他們都無法解決的危局,蜀州何氏這點人全部填進去恐怕也解決不了吧?仟韆仦哾
他看了一眼何書凡,少主雖然是天生劍仙胚子,在練劍一道上可謂是蜀州年輕一代中最出類拔萃的,可惜在江湖經驗上還是差了許多,還缺少了許多打磨,做事之前在腦中也不多想想,家主這麼早讓少主嘗試掌權,恐怕也未必是好事,讓他多走幾年江湖其實應該更好。
想到這裡,何為皺了皺眉,自己這趟差事顯然是苦差,就希望不要遇見妖族上五境吧,否則就真麻煩了,不過他謹記著家主臨行前的一句話,「遇事不決,自保為先」,這句話頗為暖人心,讓何為都有些感動了。
他看向何書凡,能保就保,保不了就只能對不住少主了。
……
山中。
劉星舒取出一塊塊白色布帛,連著泥土,刮出肖聰的一片片血肉,將其全部收攏在一起,這讓他忙碌了很久,但劉星舒並不覺得疲憊,相反,他只覺得是自己無能,對不住師弟,當看到那一片片血肉模糊的時候,劉星舒不停落淚。
都怪自己,都怪自己啊。
劉星舒淚眼朦朧,若是自己有顧零榆師弟的那份修為,是一個儒家的十二境,恐怕結果就不一樣了,那顧硯書再強也不可能敵得過自己與肖聰聯手的,可偏偏自己只是一個讀書、考取功名的廢物,只有一份元嬰境的修為。
內心的悔恨,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
經歷許久之後,劉星舒在青山下挖了一座青墳,將肖聰葬在其中,旋即取岩石為碑,刻上儒家學宮弟子肖聰的字樣,忙完這一切之後,劉星舒才緩緩離去,他不敢御空行走,大荒之中御空隨時都會被殺,於是只得背著竹箱,獨自行走于山林之中。
……
秦嶺,深山之中。
一襲青藤色長衫的年輕劍修遊歷山水,正是林竹節,林竹節雖然接受妖族祖山的調遣,但卻對祖山所做的事情頗為不齒,襲殺東嶽山君寧皓首,布下一座九星陣,引動人族東側陸沉之勢,這事情做得地道嗎?在林竹節看來,十分不地道,甚至是不擇手段、喪心病狂,我妖族的命是命,那人家人族生靈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所以,林竹節沒有參與絞殺寧皓首的事情,也沒有參與布置九星陣的事情,但他也不能真的什麼都不做,於是就在秦嶺深處遊山玩水,看看能不能遇見什麼該殺之人,一劍砍了,取了頭顱,回頭見到妖祖也算是有個交代。
午後,林竹節來到了一處青山綠水之前,前方是一座青色湖泊,湖泊邊緣儘是湖畔圓石,此處在妖族山水修士修撰的地圖上命名叫「仙人釣」,據說此地有不少古韻,若是緣法到了就能領悟到上古聖人的一道劍意、拳意,或者是靈韻等等。
於是,林竹節放下行囊,取出青竹竿,開始在湖邊打窩釣魚,對於釣魚一道,林竹節頗為熟稔,在妖族天下沒少用釣魚打發時間,為此惹惱了不少水中大妖,就連蘆塰都指著林竹節的鼻子罵過,好在那時候蘆塰剛好跌境,戰力稀鬆平常,反被林竹節按在竹林里毆打了一頓,顏面盡失,打完之後雙方相約誰也別說出去,以免丟人。
不久后,一條青魚上鉤。
林竹節以竹編魚護扔進了水中,先養著,心頭已經盤算這頓晚飯該怎麼辦了,青魚的話,紅燒和煮湯都行,魚生不行,林竹節是講究人,愛乾淨,怕這魚肉里會是有寄生蟲,紅燒的話,鮮味可能會失去不少,至於熬湯,青魚的肉質其實沒有那麼細嫩,熬湯一道上遠遠不如白魚、翹嘴、紅尾等種類,一時間,他心亂如麻,為了一頓晚飯道心都快亂了。
就在林竹節心亂如麻之際,遠方一道身影飄然從竹林中落在了湖邊,是一個身穿絳紫長衫的年輕劍修,身後背著兩把劍,他一屁股坐在了林竹節的對面岸邊,也取出了一副青竹竿釣魚。
「原來是江湖上的釣友啊。」
林竹節笑了笑,繼續釣魚。
那釣友不是旁人,正是剛剛不久前斬殺儒家劍修肖聰的顧硯書,他身後背著的兩把劍,一把是尋鹿劍,另一把就是肖聰的佩劍「紅塵」。
……
顧硯書一襲絳紫長衫,在湖邊垂釣,其實他並看不出林竹節的端倪,只覺得這人多半是一位中五境人族修士,相貌平平修為也平平,他沒資格讓自己奪劍,這種人,也就在大荒之中混個溫飽罷了,根本沒資格讓尋鹿劍出鞘的,而且尋鹿劍出鞘必飲血,所飲之血最終還是會反哺顧硯書的修行的,所以眼前那人更沒資格讓自己問劍了。
不過,就在顧硯書釣了沒多久之後,就發現了端倪,遠處那青藤色長衫的年輕劍修,他釣魚的時候不僅僅是釣魚,在魚鉤周圍甚至還縈繞著一道道細密無痕的劍意。
不對,那人不是尋常修士,而是一個上五境劍修!
「嘩啦」一聲,顧硯書緩緩起身,拔出尋鹿劍踏著湖水向前衝出,一劍劃開了一池湖水,冷笑道:「既然是個上五境劍修,就有資格死在我的劍下了!」
……
「啪!」
林竹節直接將魚竿扔進水中,拔劍厲聲道:「正愁你個狗日的不動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