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情之復始
朵朵去了雍王府,我陡然間像是回到了單身年代,親自下廚,給十三做了幾道素食葷菜,一道糖醋排骨實則筍裹麵粉,一道紅燒豆乾,像是肉片一樣,雙加了幾個素菜端了上去,十三聞了聞,還以為我給他開葷了,擔起筷子就往嘴裡送。燙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還使勁地點頭。
兩人笑談著往事,索性坐在飯桌前聊了起來。我試探地問道:「若是腿好了,還回朝堂做事嗎?」
十三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道:「不想了,讓別人爭去吧,反正我老十三沒這個命,也沒這個心。」
我朝他點點頭道:「你總算有悟性,我也放心了。爺就裝個樣,在家休養得了,只是太醫若是來了,怎麼回好呢?」十三拍了一下桌子笑道:「這還不簡單,這些板桶從來都是沒病說有病,小病說成大病,只要裝得像,他們若是瞧不出來,還不是往老病歷上扯。」
我朝他豎了豎大拇指,他又嘆道:「只是這天下,若是讓老八得了,以後就沒好日子過了!」
我思索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道:「不可能,八爺支持的人越多,皇上越防著他。時勢造就了英雄,皇上寬厚治天下,各地官員貪贓枉法,國庫空虛,您說誰能力挽狂瀾?知子莫若父,皇上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十三挪了下身,驚奇地盯著我道:「你從不問朝事,卻了如指掌,怎麼回事?」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傻笑了聲,回道:「猜的,不許你告訴四爺,聽見了沒有,不然我們絕交!」
十三雙手相叉,皺著眉頭,晃著腦袋不解地問道:「那四哥該怎麼做才行呢?你告訴我,我就守口如瓶。」
我驚跳起來道:「十三爺,你威脅我嗎?你太沒有義氣了,我是為安慰你才隨口一說,你卻在這坎上等著我?」
十三笑著拉我坐下,輕聲道:「別嚷嚷,我沒說別人先聽到了,反正是個猜想,再說說又何仿?」
我瞪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說一個生有三十多兒子的父親,最喜歡看到什麼?」
十三恍然大悟似地笑道:「子孫滿堂,兒女孝順,和睦融融。」見我點頭,他目光生輝,點頭道:「怪不得四哥常說你是福星,連著五年派人到各地找你,你到底躲哪去了?」
我嘟嘴道:「封建迷信,我就住在京郊外的山莊里,也就見過一回人,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
十三哈哈笑道:「四哥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總說你遠走高飛,沒想到你就在眼鼻子底下,高明。」
「高明什麼,本小姐本想在雍王府邊上買個小院住下,來個燈下黑。後來一想這樣跟自己也過不去,天天呆在房裡都無聊,那及山莊風景秀麗,隨處可走,誰讓他惹我,不容易得到的東西才珍貴。」
十三突然大聲道:「四哥,你都聽到了吧。」
我驚得立了起來,前後打量了一下,見沒人推了十三一把,在他耳邊大吼道:「胤祥,你想嚇死我!」
十三捂著耳朵,朝我道:「河東獅吼,受不了了,四哥,你快進來吧!」
我糾著十三的長辮,笑道:「讓你再嚇我,來了又怎樣?我要是怕他跟你姓!」
我的話聲剛落,門吱呀地開了,四阿哥還是那張寒冰臉,眼角掛著笑意,朝我嚷道:「再說一遍!」
我快速地扔了十三的辮子,跑到門口大聲道:「趙力,你給我過來。」
趙力快速成跑到了面前,我雙手叉腰,厲聲道:「你說我每個月發銀子給你幹什麼的?」
趙力瞄了我一眼,驚恐回道:「小姐,對不起,四爺……」
四阿哥與十三都笑著走到跟前,四阿哥笑著朝趙力道:「你下去吧,她不給你銀子,爺給你!」
趙力喳了聲溜之大吉,簡直把我這個真主人不放在眼裡,趕明別人還以為這房也是老四買得呢,陰著臉不快道:「明兒就把他送到您府上。」
十三大聲道:「我還是早溜為妙,原來不是病貓。」這個十三還說風涼話,瞪了他一眼,轉身向內院走去,還是守好第二道門戶吧。快速的跑回院,把門關了個嚴實。剛想離開,就傳來了敲門聲,我怕其他人也陽奉陰違,自己立在門邊。
先是「咚咚」,接著是「嘭嘭」,隨後就是用腳踢的振動聲了。「都死到哪裡去了,給爺把門開開!」這隻真老虎真的發怒了,我捏著鼻子道:「四爺,小姐睡了,讓您明兒再來。」
「你活膩味了,把門給爺開了!」
「不行啊,我若是開了門,明兒小姐會把我賣到妓院去的!」
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我終於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捂著肚子,整個人順著門顛坐在了地上,差點笑叉過去。「笑夠了就把門打開!」
「還沒有!」話一出口,大感不妙,原來這傢伙又回來了,只好問道:「四爺有什麼吩咐?」
「你養的好女兒,說什麼不穿睡衣睡不著覺,快開門。」這才想起,朵朵從小同我一樣,睡覺必換睡衣,隔著門同他道:「你等等,我這就去拿來!」我快速地向小樓奔去,找了套乾淨的睡衣,用布提袋裝好,打開了門,扔在了地上,立馬關門。他眼明手快的擠了進來,捏著我的肩道:「我是洪水猛獸?」
「不是。」我心虛地低下了頭,見他不語,抬頭疑問道:「爺還不回嗎?朵朵等著呢?」
他拉起我的手就往小樓走,我掙扎不開,身體拉了下來,他拖不動,輕笑一聲道:「還有你這號做額娘的人,說出去笑掉人門牙。」
我警惕地瞪著他道:「我在自已家,愛怎樣誰管得著,四爺有事就在院里說,男女授授不清,別拉拉扯扯的,讓底下人看下,毀了您光輝形象。」
他眯起眼睛,與我相持了片刻,冷不丁把我整個人抱了起來,色色的道:「爺就喜歡強扭的瓜,夠味!」
臉紅得像西瓜瓤似的,撅起嘴道:「你想做什麼?我不答應!」他噔噔上樓,進了房抱著我道:「你不答應什麼?」
「我……我不想那樣。」他故意無焦距的盯著我道:「哪樣?」房裡黑漆漆地,只有一點點光線透進來,他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還有那起伏的胸堂,房裡靜得,只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氣氛的曖昧,讓人思緒混亂。他半壓在我的身上,久久只是保持著沉默。心裡那跟緊繃的弦,慢慢地松馳下來,輕問道:「你在想什麼?」
他溫柔地輕聲道:「我在想我們的過去,想你給我寫的信,讀了你的信,讓我傻笑了幾天,月兒,我是真的獨愛你一人。從前我還不能確定,五年的痛徹心菲,讓我明白了自己的心。」
我哽咽出聲,捶著他道:「為何要等到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你太可恨了。」
他輕撫著我臉,勸慰道:「你說得對,在真愛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以後與你在一起時,我一定只做一個世間平凡的男人。」
他終於認同了我的觀點,我邊流淚邊抱緊了他道:「胤禛.」
「朝局撲朔迷離,又時時牽挂身孕出走的你,一夜間白了頭髮,你個狠心的丫頭。」
他似怒非怒地朝我道來,我抬頭親了一口他道:「誰讓你惹我,該是爺的,跑也跑不了!」我一語雙關,不知他有沒有明白。久別重逢的激動,點燃慾火,再次以我的失敗而告終。
每天自然醒,我又開始了我的晨練,加上天熱,沒多久衣服就像從水裡撈起來一樣。人卻越來越舒暢,「跳繩子有何用?」
老四不知什麼時候起來,走到我跟前問道。我邊跳邊笑道:「生命在於運動,跳繩能帶動手腳各個關節,不過最好的運動就是走路,把鞋脫了,踩著鵝卵石走幾圈,能按磨腳底各個穴位。」我上氣不接下去,氣喘吁吁的跟他說,他卻立著一動不動。
我停了下來,做了幾個放鬆動作,長吐了口氣停了下來。他始終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我擦了把汗,不解地問道:「怎的了,看得人渾身起疙瘩!」等我漱洗完畢,見他在院中打起了太極,笑著走上了樓,想著總比像和尚一樣打坐好。
我都不好意思見十三,又擔心他的腳,只好硬著頭皮進了書房。十三還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一臉熟睡的樣子,傷口漸好,連痂都快脫落了,只是關節還有點腫,坐在床尾給他輕輕地按磨起來,好讓血脈通暢些。十三用手遮了遮臉,輕聲道:「謝了!」
我扶他起來,幫他整理好衣衫,扶著他道:「嗯不錯,還是風流倜儻的十三爺。」
他眸中透著複雜的神情,似是憐愛,似是不該,又似尊敬。轉身出房,讓畫兒送來了洗漱水,四阿哥也進了餐廳,三人就一起用起餐來。我邊吃邊對十三道:「十三爺,皮外傷像是差不多了,打明兒起,你也要按時早起,到院中走小徑,鵝卵石能促進血液循環。」
四阿哥停下了筷,疑問道:「什麼環?」
「就是活血的意思。」老四還是一臉驚訝地盯著我,十三的話為我解了圍:「四哥,我再住幾個月,我老十三要與我兒子同輩了!」我笑著朝十三道:「不打緊,我與你一起跟你兒子同輩好了,能年青,叫四爺阿瑪都沒關係!」十三手舞足蹈地哈哈大笑起來,四阿哥瞪了我一眼道:「糧食都堵住你這張嘴。」我低頭猛吃東西,連個玩笑都開不得,真是頑固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