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惡意蔓延

「……對於你說的事情，我挨個解釋一下吧。」

「你不用上學么？」

「肯定是你的事情最優先啊，你坐在那邊聽我給你說就可以了。」

「哦哦……」

好兄弟還是好兄弟，是真的靠譜，值得信賴。

將睡夢和一些判斷轉達給了安潔后，這個看起來優雅恬靜的少女很是乾脆利落的當著他面給老師發了一個請假條。

順便一提，是直接手寫後用那塊奇怪的石頭直接傳送過去的，非常的有魔法氣息。而完成了這些之後，安潔順勢拉了一個椅子坐在了李林身邊，掰著手指頭挨個給他說了起來。

「首先第一點，有關於瘟疫戰爭的事情，我確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那之後你確實是失蹤了好一段時間，然後被其他人打暈了帶回來的。你當時做了什麼我並不清楚，但是歸根結底，你的行為救了我。不要有什麼別的想法，我確實是你救下來的。」

「嗯，這就夠了。」

「我想你在意的也是這個。然後第二點，你說的教派圖像我記住了，等到時候我會去教派審議區進行查詢的。如果是非法教派，我們可能需要準備一些手段。不過有關於你所說的教派的加入問題，我只知道你回歸學校之後學習成績確實是不太好。我每次想要找你一起開學習會，你就老是說我煩。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讀書——」

「咳咳，這個就不用說了，換下一個。」

「然後就是第三點，可能也是你最關注的一點，你的嗓子咳出異物的事情。」

精緻的面容上逐漸拉扯出了一個軟綿綿的笑容，在陽光下的少女伸出手指輕輕一點，在李林的身邊就驟然亮起了一些璀璨的小小煙火。

「恭喜你咯，這意味著你開始理解了一個行為處事的規則並且走了下去，雖然只是在夢中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但是本質上來說這是奇迹的一部分。如果努力的話，你可能會成為咱們這片街區前十喚出奇迹的人。」

「……」

又是完全不知道的東西，又是完全不知道的世界觀。

看著笑眯眯的為自己慶賀的安潔，李林臉上也跟著露出了笑容。

但那並不是理解了發生什麼的笑容，而是合群的，符合他人笑容的笑容。他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

明明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是常識性的東西，但是對於李林來說卻總能夠感受到一種排斥，一種發自內心的煩悶。

而就在這時，安潔伸手拍了拍李林的肩膀。看著一臉愕然的李林，少女伸出了大拇指，那看起來精緻而又病弱的面容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我會罩著你的，放心！」

「……就憑你？」

「雖然不知道你哪裡來的自信，但是我可是法術和魔道技術的雙料第一。」

煙火頓時化作無形的力量，一巴掌把李林的腦袋按了下去，用力的揉了揉。安潔臉上露出了些許壞笑。

「而且你現在身為穿越者考察期，能夠去的地方不多，有什麼問題的話也只能由我幫你調查的。甚至你想上廁所也得經過我的允許哦？」

「那還請大小姐手下留情了……」

「嗯，聽話就好。」

像是一個盡職盡責的老母親，安潔無形的立場手掌拍了拍李林的腦袋，就像是補充什麼似的隨口說道：

「至於最後的殺人嘛，殺人就是重罪，是詛咒，這個沒什麼好說的。不過你為了我肯犯下重罪的覺悟，

我很喜歡哦？愛你~」

「……那為什麼，腐敗戰爭的時候警察沒有救你？」

看著那俏皮的丟了一個飛吻的安潔，少年卻沒有感覺到半點輕鬆，一臉認真的看向了她。

其他的都是世界觀的問題，實際上李林並不在乎。

這種世界觀的差異認知可太常見了。比如說奇迹可能對標什麼道德標兵或者三好學習，比如說各種魔道和仙術對應著以前的各種學科。

這類異世界的不同之處，李林都是能夠理解也能夠接受的。畢竟異世界嘛，有著不同的學科和社會機制也是正常的。但是李林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安潔和自己會在那個時候如此凄慘的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這不應該是這樣的。

孩子們是未來，是希望。

在原本的世界之中，沒有那些方便快捷的魔法和奇迹，但是人們卻依舊用肉身衝進了危險地帶將他們帶了出來。他們甚至因為李林莽撞的行為而後怕的罵了他一通，那種最原始的關切和認可也是讓李林最終選擇走向國防道路的原因。

而在這個如此完善的生產力極大豐富的世界，這個有著魔法和奇迹的世界，卻沒有任何人來救他們，只能靠他們自己去偷偷冒險拿點吃的東西。甚至要讓一個孩子挑戰不可能的任務，將一個怪誕的主教殺死為代價才能活下來。

李林完全不理解這個世界為什麼會這樣。

「當地的政府機構，醫院，救援人員，為什麼沒有人打破那個環境去救你？如果是這種意外的話，大人們應該會來救我們的吧？為什麼直到我動手你才會得到救援？」

「嗯？因為警察不管這些啊。」

「……哈？」

「腐敗戰爭這種社會問題警察和官方都不管的。」

畢竟又不是鬥毆和打架，這種理念之爭很難辦的。

安潔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換來了李林不敢置信瞠目結舌的樣子。

「那種事是社會問題？警察和官方都不管？明明造成了那麼大的危害？你都快死掉了啊？」

「有什麼問題嗎？社會討論是沒辦法的事情。但是如果有人有著切實的要殺了某個人的意志進行行動，那就是禁忌中的禁忌。」

「這兩者有什麼區別么？」

「前者是可以拯救靈魂的，而後者是無法被救贖的，徹底的詛咒。在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事情是要比殺人更加嚴重的。在懷抱殺意的那一刻，是任何奇迹和魔法都無法拯救的。」

「……那如果有不得不把對方殺了的時候呢？」

「沒有那種時候。任何人都是可以交流的。殺人是最嚴重的罪孽。所以當時大家才攔住你。」

看著面色不解的李林，安潔微微的嘆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的低聲說道：

「但是如果有朝一日，你決定要殺了誰的話，我還是會站在你這邊。所以不要問這種讓人害怕的問題了……」

「……」

看著面露懇求的安潔，李林緩緩的將最後的疑問咽進了肚子里。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對於種種事情，安潔和這個世界的人看起來心都這麼大了，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無情的惡意是什麼。

腦海中不斷回想著來到這世界的一點一滴，不斷的回想著自己的過去和這個世界的差別，李林的喉頭涌動著，一種怪誕的鐵鏽味再一次從口腔中蔓延開來，將整個味覺染成一片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