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江漢有車
送走陳睿斯,我回到房間,繼續等。等到下午四點多,下樓去買煙時,我心裡想:估計是劉海峰說說而已,是個自無須有的事情。這個念頭剛閃過去沒會兒,劉海峰的電話來了,在接到電話的那一瞬間,我的心狂跳了起來,我害怕是一個不好的消息,因此心也就懸在了嗓眼上。但是,我在語氣上裝得很平靜,故意寒暄了兩句,沒有主動問他,而是等待劉海峰主動告訴結果。電話那邊的劉海峰說:「我問過了,車有哩,在家裡閑放著,可以看。」
我懸著的心這下騰的落地了,這個消息這對我來說,就像當年接到石油學校的通知書一樣,一種巨大的喜悅從我的內心呼嘯而來。我不知道陳睿斯在租到第一輛壓裂車的時候,是什麼感覺,而這輛車,對於多年在創業的道路上尋尋覓覓、飽經滄桑的我,不僅僅是一個機械,而是一個足可改變我命運的魔器,是一個足以撬起我人生的槓桿。因此,我對這個事兒的重視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人越是在狂喜之中,越要注意把持自己。儘管這個事兒已經有了基礎,但能不能搞到手,還需要一段路要走。所以,我口氣淡淡地說道:「那好,那咱們找個時間見面聊。」我意思想請他吃飯,在吃飯之中說說這個事,結果劉海峰說他這會有點事,約好晚上七點見面。
我就躺在房間里看電視,下午都沒有心情出去吃飯,見房間里有速食麵,泡了一碗應付了一下,等得與劉海峰見面。
磨蹭到下午六點五十,我下了雙龍飯店的一樓大廳,發現劉海峰還沒回來,就坐在雙龍飯店的茶座上等他。
不一會兒,劉海峰迴來了,坐在了我對面,我問:「情況到底咋樣?」
他說:「就是我在電話里告訴你的那個情況。」
我說:「你聯繫的人能拿起這個事嗎?」
他說:「能呀。我聯繫的人是壓裂大隊的大隊長,叫姜興平,他就主管這輛車。這輛車不僅閑放著,還有一些閑人。」
我一聽,一下覺得有希望了。企業養職工,本身就有負擔。如果能遇到一個養職工的事兒,對企業來說,肯定是求之不得,這個事對我來,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為此,我就問他能不能把姜興平邀請到咱這邊考察一下,讓人家對咱有個了解后,再談?劉海峰說:「可以。」
我說:「那咱們現在就分工,你聯繫江漢人,我給他們發邀請函。」
這是個從天而降的好機遇,對於幹事的人來說,得什麼,都不如得機遇。為了抓住這個機遇,我必須從長計議,宏觀布局,爭取每個細節都要做好,做實,讓機遇能順順噹噹的落到我的手裡。
首先,如何把江漢人吸引過來,得要動動腦筋。經過認真考慮,我覺得先要以平台背景來吸引對方。因為陳睿斯在租賃南陽、廣西的設備時,都用的是「長慶井下處」、「復興農工商聯合處」等這樣的處級單位,結合以前的談判經驗,自己這次也必須掛靠處級單位,像陳睿斯這樣的公司再有實力,都不太可靠,除了不是國企之外,最主要的是,這個事兒我要獨立操作,如果能把設備租來,我要獨立經營,不讓其他人摻和。經過給跟上陳睿斯干,如何管理壓裂隊、如何跑業務、壓裂市場的前景如何,我現在都比較了解了,加上我覺得自己多少具備一點管理能力,完全沒必要跟別人合作。既然打算自己干,在事成之前,一定不能讓別人知道。因此,在選擇平台背景時,一定要慎之再慎。
那夜,我在雙龍飯店的房間里,一支接一支的抽煙,思考,把自己到長慶油田工作以來,所了解的單位全部在腦子過濾了一遍,包括單位的主要負責人,以及我與負責人的熟悉程度,選擇一個,左右權衡一會,覺得不可靠,又放棄。我在否定之否定中尋找,思考,腦子裡過去了好幾家企業,都覺得不理想,有這樣那樣的顧慮。實在定不下來,我就要求自己睡,明天了再慢慢想。這個事不能著急,一定要想好,想周全,不然,就會落個「從狗嘴裡出來,從狼嘴裡下去的下場。」我給陳睿斯請的那個兩個搞燃爆壓裂的工程師,不是例子?被井下處輕輕動了個手指,人家就過去了,我決不能重現這個下場!
躺下去后,感覺房子里滿是煙霧,又起來,開了窗子,想透個氣。此刻,夜已經很深了,街道邊的路燈乾巴巴地立在那裡,看著街道上偶爾越過的車輛。夜風像個調皮的孩子,倏然闖進了我的胸膛,使我這顆塞滿了事兒的心,一下變得張揚了起來。我在放眼星空時,腦子突然想起了一個名字——「長慶油田油機技術服務公司」。
為什麼想起了這個名字呢?因為前年我和趙志濤被調到復興農工商聯合處之後,聯合處要求我們幾個人成立個公司,用這個公司給處里做點掙錢的項目。當時,我就起了「長慶油田油機技術服務公司」這個名稱,這個名稱非常大,主題很貼近,網上註冊通過後,我就報到長慶總局去審批。長慶總局一般不給處級單位批,提出要復興農工商聯合處發個文。當時,主管此事的叫張福忠處長不太懂這個,就按照我的意思給發了文,結果總局就批了,任命陳睿斯為董事長,我是總經理。畢竟是正規單位,任命書和相關文件,都一同發給了我們。
但這個公司成立后,只是個空殼,還沒有做過一筆業務。因為陳睿斯有自己的公司,所有業務都在他的公司進行,所以,儘管公司成立了,但還沒刻公章,當然營業執照還沒有辦理。
現在,這個被遺忘的公司突然被我想起,我頓時有方向感了,我決定拿著那個文件,來引誘江漢。至於我這樣做合理不合理?能不能成功?有沒有條件?我已經不考慮那麼多了。對我來說,這是個機遇,這個機遇可以讓我躍身在壓裂行業,我必須得抓住。為了抓住機遇,我必須有個奮不顧身的精神。我曾經看過一個演講節目,其中有這麼一句話至今記憶猶新:「想要做成功,先要自己瘋。」所以,在這個時候,我不能說我是個打工的,更不能拘泥在傳統的條條框框里,我得讓自己發起瘋來,以二杆子的做法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離開西安回到了陝北,在家裡找出了那個批文,然後拿著批文去刻印章。只要有批文,刻章子就是合法的。由於我之前幫陳睿斯寫過邀請函,所以怎麼寫,寫什麼內容,輕車熟路。邀請函寫好之後,我蓋上了這個章子,給江漢那面發了過去,以「長慶油田油機技術服務公司」的名義,邀請江漢井下處壓裂大隊領導到我公司考察合作。
當時為了讓這個邀請函能精準地落到負責人手裡,我跟劉海峰要來了江漢壓裂隊隊長姜興平的收信地址和聯繫方式,同時把姜海峰的聯繫方式也寫在了上面。江漢那面看到邀請函之後,也同意過來看看。
由於是劉海峰與江漢那面聯繫,這期間我一直沒有與姜興平聯繫過。聽說他們要來,我問劉海峰:「他們打算來幾個人?」
他說:「老薑一個。」
聽到這個消息,我以為人家對這個事不重視,就問道:「咋是一個人?」
劉海峰說:「人家是大單位,不在乎人多少。可能是老薑一個人的想法吧,他想先來打探打探。」
我說:「不管咋樣,只要人來,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