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背水一戰

第77章:背水一戰

我的隊伍很快就到了靖邊,那時候壓裂車特別緊張,因為與延安那邊有合同,我不能耽誤人家的事,所以一到靖邊,我就把負責工程的劉萬良叫了過來,跟他要來了圖紙,然後說道:「那咱們就施工吧,為了趕進度,必須放在今天晚上,因為我們明天還得趕回去,給延安施工,不能誤人家事。」

劉萬良說:「能理解,那我就安排我們的監理和監督上,你把你們的人叫過來,咱們先開個協調會。」

因為是大型施工,在安全技術等方面都得通盤考慮,所以在壓裂之前,甲乙雙方得開現場協調會。

在開會之前,劉萬良帶過來了兩個人,一個是工程監理,一個是監督。監理較年輕,叫閆強;監督年齡偏大一點,人看起來比較老實。

在監督和技術員交流之際,我就將閆強叫到一邊,和他說話,問他最近手裡去過的施工情況。閆強比較健談,通過他說的一些事情,我發現他說話土裡土氣的,心裡沒有多少城府,就感覺心裡有數了,順手從車上拿了兩條軟中華,給了他。閆強沒推辭,毫不猶豫地就接過去,放到了他的車上。有了這個見面禮,我倆的關係肯定近了一些。

現場協調會開完之後,接下來就準備施工。在施工之際,我對張欣悅叮嚀道:「現在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之前,我已經把一些操作步驟給你交代了,你必須按我的想法和要求走,把每一個環節都得密切配合好。尤其給這個沙罐司機叮嚀好,叫他啥時候起步,啥時候離開,一定要聽從咱們的安排。」

砂罐是什麼呢?就是我們給每一口井裡往下灌砂子,都要用砂罐車拉來,所以叫砂罐。原來壓的是5方,砂子用量少。現在壓的是35方,按人家的設計,得要四罐砂子,每個砂罐都裝得滿滿的,到了井場,在灌井之前,人家還要驗收。

砂罐車到達現場之前,我為了緊跟閆強,沒有坐自己的車,特意坐在閆強的車上。到了現場后,天還亮著,我知道這時候砂罐車是不會來的,因為我提前給砂罐車司機已經叮嚀了:天亮的時候,裝車、開車等環節上都慢一點,不要急了,慢慢準備,磨蹭到天黑之後,加緊速度。

很快,天黑了,第一輛砂罐車徐徐開來了,這時候我知道閆強還沒吃飯,就說道:「有監督在這裡看著呢,咱們兩個出去吃飯吧。」

閆強說:「行。」

到了飯館,我從側面了解到閆強這個人愛喝酒,就要了幾個菜和一瓶就,陪閆強吃了起來。

在我帶監理閆強吃飯之前,我還提前讓向兵給監督送了一個紅包。當時監督有點詫異,問這是為什麼?向兵比較精靈,說道:「我們這個隊伍是第一次進入採油四廠嘛,在你的監督下幹活,首先留個好印象嘛,今後萬一在工作中有個啥差錯,希望你先別給領導彙報了,等事情解決了,或者解決不了時,再彙報。一點小意思,買東西不方便,你就拿上吧。」

向兵能說,跟監督搭上話后,見砂罐車等設備都準備就緒了,就說道:「讓他們干去吧,有點冷,咱們去旅館等。施工完了,你去看一下就行了。」

監理就跟著向兵到了附近的小旅館里,兩人在我們提前登記好的房間裡邊看電視邊聊,等待施工結束。

陪監理閆強吃飯、給監督送紅包這些細節,都是我提前安排好的。幹活之前,誰陪監督說話,誰指揮井場,誰引誘監理走開,我都分派給了具體人。當然,引誘監理離開現場,這個事兒只有我來做了,其他人肯定干不好。

事情奇妙地按照我導演的程序進行著。現場沒有了監督和監理,只有我的副總張欣悅在指揮。

砂罐車到了現場后,就開泵進行壓裂了,按照35方的容量,應該把四台車的砂子全部灌進去,但我這個設備只能用一台車的砂量,所以,剩餘的三台砂罐車只能在監理和監督眼皮底下亮個相,做個樣子,然後乘他倆不在現場,悄然離開了。

讓砂罐車在夜幕的掩護下跑掉,這也是我提前給安排好的!不然,我為什麼安排施工隊磨蹭到天黑之後才施工呢?目的就是為了讓砂罐車到時能跑掉,跑得遠遠的。

為什麼這樣做呢?因為35方的砂量,需要壓裂車上的大主塞往出打排量,而我們的車是個小主塞,一般能承受5至7方砂子。35方,肯定吃不消啊,所以,我只能選擇讓砂罐車跑掉。

一輛砂罐車只裝了10方砂子,而真正入地只有七方。為此,在往井裡灌砂時,我特意叮嚀剩上三方。因為我拿到圖紙時,曾仔細研究過,這口井設計是35方砂量,灌夠百分之八十五就可以了。這樣做,可以讓兩個監管人員看到我們操作的專業性。

這個做法也是我提前安排好的。

給井裡把砂子灌下去之後,張欣悅這才打電話,叫來了監督。監督到現場一看,灌的還剩三方砂子,畢竟,四車砂子剩下三方,很正常。因此,他二話沒說,就在驗收單子上籤下了「加砂32方」的數字。

在他們按照我的要求進行一系列的操作時,我這邊跟閆強繼續喝著酒,直到那面壓裂結束,閆強已經喝得有點酒意朦朧了。

送別閆強之後,我心裡想,我那小壓裂的主塞做大壓裂的事,鋌而走險,費盡心機,但願老天能成全我,讓這口井能夠順利出油。

當初我之所以下這個賭注,我認為任何技術創新在開始階段都有它的局限性,他們把5方量的容砂量提高到35方,是一種探索和嘗試。我用5方量來挑戰35方量,也是一種嘗試。就算失敗了,無非不在靖邊干而已。

可能是我運氣好的緣故吧,加完砂子以後,到了抽油階段,不僅能順利出油,產量還挺高的。看到這個狀態,我的心一下落地了。事實證明,我拋開老薑,孤注一擲,押下的這個賭注,押成功了!

第二天,我就給劉萬良做了詳細彙報。彙報時我底氣很足,說昨天我們加了32方砂子,過程很順利,也沒有出現沙堵現象。加砂后最高壓力多少,最低壓力多少,開泵壓力多少,井氣壓力多少,打井起眼打了多少,我們施工多長時間,出油率如何,之前我就拿這些技術參數在腦子裡編了一套,所以,彙報時我得心應手,頭頭是道。

劉萬良聽后,微笑地說道:「哎呀李小峰,你不虧是咱們石油學校畢業的頂尖技術人才!」

聽他這麼誇讚我,我心多少有點慚愧,但我必須得這麼說。因此就附和道:「我是昨天晚上一直跟在現場,看著施工,這麼重要的事情,我不能馬虎!」

數字報出來之後,這口井的產量確實比其他井的產量高。這麼一來,我在採油四廠一炮打響了,領導們都知道江漢壓裂隊來了之後,把壓裂上不能解決的問題給解決了。

劉萬良這下放心了,讓我今後就給他們干。我說:「給你干可以,但你們不能只給我一些實驗性的井啊,我們幹活快,技術含量高,在延安一天干四口井呢,吃不飽的話,養活不了我們啊。如果我們乾的話,你們不僅得把大方量的井給我,還得把小方量的井都給我,如果你們給我保證不了工作量,我划不來干呀。」

劉萬良見我提了這個要求,就說:「可以,盡你干。」

給劉萬良搞壓裂的是中原壓裂隊和大港壓裂隊,由於他們是國營的,每天超過八小時就停下了不幹了,而需要壓裂的業務很多,劉萬良經常為這兩個國營單位不好好配合而傷腦筋,聽到我的壓裂隊可以黑明晝夜地干,就給我打開了市場准入的大門。

在靖邊拿到業務后,想到自己只有一台設備,在延安和靖邊來回跑,太費周折。由於去靖邊之前,給人家劉雪蓮打過招呼,意思給在她這裡好要保住我的飯碗,結果這麼一來,我覺得自己又吃不了那麼多了,因此就特意買了點禮物,去她那喝茶。

在喝茶之中,我裝作可憐兮兮地給劉雪蓮下起話:「原來以為去干幾口井就回來了,結果一到地方,我的車就被長慶油田給徵用了,還是硬性的。因我是長慶油田職工,雖然是停薪留職,但工作檔案還保留著,如果不配合,我的工作就沒啦。」

劉雪蓮說道:「我知道你一去靖邊,十有八九就留在那裡了。沒有這個預見,我劉雪蓮能在油田的地盤上混嗎?你就甩膀子去干吧,別的隊伍進了靖邊前景怎樣,我不好預測,但你李小峰進了靖邊,肯定會踏得地動山搖的。不信咱們走著瞧,那些斯斯文文的壓裂隊,不久就會被你踏跑了。」

我一聽,嘿嘿一笑說道:「不至於吧?我有何德何能,能踏跑別人。」

劉雪蓮說:「因為通過你給我幹活,我發現你身上有種狠勁,你的整個隊伍有種狼勁,逮到東西,不吃完不罷休。而靖邊,現在就需要你這樣的隊伍。所以,我才有這個判斷。趕緊去吧,啥時候用上我了,儘管吭聲。咱這沒啥大的本事,牽線鋪路的本事還有呢。」

果然如劉雪蓮所料那樣,我的隊伍在靖邊紮下來之後,大方量的井陸續都出來了,為了長遠考慮,我就對老薑說道:「經過35方量的壓裂,我發現咱們這個車馬力是夠的,就是鑽頭和主塞小了點,趕緊換掉,把小的換成大的。」

上次雖然弄虛作假、歪打正著,但這種事情只能做一次,不能有依賴性和長期性,我們必須按要求幹事。

老薑說:「可以,但是要有費用哩,這個費用將來咋算呢?因為我們的車是小鑽頭,將來我們單位收回車時,肯定要原狀。把大鑽頭變回小鑽頭,不好換了,一個泵頭要30來萬呢。」

我知道從小往大換,好換,無非是把模具母體擴大一下。於是我說道:「你先變大,將來變小時,我給你掏錢。」

在我的要求下,老薑只好同意變過來。這台壓裂車變成了大泵頭之後,大沙量、小沙量的活兒都可以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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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鐵李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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