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為情落淚
前面提過,老薑被換回去之後,江漢那面給我派來了李盛凌。由於與江漢簽約的一年半合同中,姜興平只履行了一半,接下來的合同,就由李盛凌帶隊履行。
考慮到自己與老薑在合作期間,老薑動不動給我穿小鞋,耍心眼,搞得我一直得拿錢來穩定他的心態。人虧吃得多了,就變聰明了,心裡漸漸就有了自己能掌控的一桿秤。所以,這次對於前來帶隊的李盛凌,我心裡肯定有譜了。在他初到靖邊大路溝宿營地時,我就把他叫到我跟前,鄭重地和他談起了工作,要求他把隊伍管好!把自己的設備管好!設備出勤率必須每個月達到25天!隨時檢修車,不要誤事!如果每月誤事三次,就要從設備租賃費裡面扣!
最後,我還特別要求:「如果你違反了我以上幾點要求,我就要報到你們處里,到那時候,估計你們處里會對你的管理能力提出質疑。總之,我希望咱們配合好,有什麼困難和要求,就直接告訴我,我們雙方共同解決,但不能因這樣那樣的困難而影響任何施工!」
該說的事情說完之後,我拿出了兩萬元,給了李盛凌,讓他去買一些生活用品,平時報銷不了的錢就用這個報銷算了,其他事我再沒提,也沒給他任何承諾。因為我認為我的翅膀逐漸硬了,說話做事也有了點底氣,加上老薑給我的經驗教訓,我必須在開展工作之前,亮出我的殺手鐧,限制一下他。
可能是江漢那面把工作做得好的緣故吧,李盛凌在日後的工作中與我配合得不錯,從來沒有發生過老薑那樣的事情,對我本人也很尊敬,我倆的關係也不錯。鑒於他做事中規中矩,踏實誠懇,我在一些小錢小節上也不在乎,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無所謂,有些生活方面的支出我也給報銷了。反正,只要順我心意,跟上我的節奏,我不會虧待他的!
遺憾的是,在工作中,李盛凌因與他帶來的女會計賈英子不和,好像在某些事上賈英子不聽他的話,還當眾傷他的面子,兩人的關係越鬧越僵,最後一次,竟打起了架。聽說打得比較厲害,李盛凌的臉被抓破了,女會計的手被打骨折了。
在江漢的隊伍中,來了兩個女的,一個是前面提到的小曹,就是那個大舌頭,是財務總監,與前隊長姜興平關係比較曖昧;一個是個會計,就是蔣英子。如果不與李盛凌鬧矛盾,我還不知道看上去性格直爽的賈英子,與李盛凌還有那一檔子事。
當時,我在YA市內的賓館租了套房子,在那裡辦公,把營地交給了張欣悅管理。聽說兩人吵了幾次架,張經理也調解過,沒想到事情弄到這等地步。
我剛得到這個消息沒會兒,就接到了賈英子的電話,她情緒很激動,電話一通就大門大嗓地說道:「李總,我的手腕被李盛凌扭壞了,你管不管?不管我就報警了,嗚嗚……」話沒說完,就哭了起來。
我一聽她這麼說,估計手腕沒壞,如果真壞了,直接就去醫院了,就說道:「報啥警呢?到底啥事嘛,你們遠天遠地的來這裡工作,鬧成這個樣子?」
沒想到賈英子竟丟出了這句話:「他給我耍流氓,猥褻我,你趕緊回來處理這事,如果拖延,我馬上報警!」
我不知道賈英子給我說這句話時,身邊有沒有人,覺得這事非同小可,我必須親自和李盛凌談談。從我和李盛凌合作以來,我發現他說話做事比較穩重,不像賈英子說的那種人。而且通過這段時間相處,我覺得李盛凌也順手順腳了。與江漢的合同期滿后,如果能繼續租來江漢的車,我還想與李盛凌繼續合作呢。因此就安慰道:「你先別急報警,趕緊去醫院治療。費用不夠,跟高翔借。我馬上回來,你先把病看。」
通了電話后,我並沒有立即回去,而是磨蹭到了收工時間,才回到了大路溝營地。一進我辦公的窯洞,就將賈英子叫來詢問情況:「你的手腕壞了,咋不去醫院呢?趕緊接骨啊。」
賈英子左手按著右手,低頭說道:「當時我以為壞了,結果試了試,差了一點點。」
「哦,聽張經理說你們鬧了幾次了,好歹是一個單位嘛,抬頭不見低頭見,至於嗎?是不是李隊喝大了?」
「不是,他就是這麼個討厭人,早知他中途頂替了姜大來這裡,當初我就不該跟姜大來。他這幾年,鬧騰得我的家沒了,有娃不在身邊,現在還不罷休,像我手背上的蒼蠅,我走到那,他叮到那,他不顧皮,我還顧臉呢……」
我聽到這裡,立即明白了,原來李盛凌與這個女會計是情人關係。從她說的意思看,賈英子不想與李盛凌糾纏了,而李盛凌可能還舊情不忘,想跟她繼續黏糊,導致人家跟他翻臉。
我還沒開口,賈英子繼續說道:「這次我就豁出去了,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你就看得辦吧!如果你不處理這個事,我就直接給我們處長彙報!」
我說:「你倆的關係都影響到了你的婚姻,證明你倆曾經好過嘛。估計李大也有家庭吧?他有家庭,把你影響到這個程度,說明他很愛你嘛……」
「愛個屁!愛哪有這麼油膩的?再說,他愛我,我不愛他,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真心愛過!」
「既然沒愛過,你為啥離婚呢?」
「是他經常騷擾我,我男人不要我了。」
「這個我信不過去,不論怎麼樣,一個巴掌拍不響啊。」
「你以為他跟你一樣理性,正常?」說到這裡,賈英子有些激動,我發現她那隻受傷的手都微微抖動了起來:「由於我們在一個單位,開始我確實對他印象不錯,他開車去幼兒園接他女兒時,有時候還拉我,拉我兒子。有時候我忙了,他就把我兒子接到單位。我們正正經經地交往了一年多,他漸漸變質了,對我有了私心,想把我佔為己有……你知道他神經病犯了,能做出啥事?一天不見我,說他感覺心裡發慌。有一次,是周末,天下著雨,我媽媽和我妹妹來了,我們說話時,那神經病等會兒一個電話、一會兒一個電話,我怕我媽媽發現,關了手機,結果那貨站我家樓對面的樹下,把我的窗子望了一天。我在客廳里一抬頭就看見了,在卧室里一瞥眼就能看見,你說我的心能不難受嗎?那個晚上,我在他跟前哭了一場,說這樣下去,對他媳婦、對我男人都是傷害。意思讓他拿住,不要太過分,隔二差三的偷偷幽會一下可以,不能明目張胆地交往,結果……」
賈英子說到這裡,好像咽喉里有了東西,噎住了,伸長脖子咳了一聲。我趕緊給倒了一杯水,讓她坐下說。她就屁股一擰,坐在了沙發上,沒容我說話,繼續說道:「結果他根本不聽我的勸。而且好像我越勸,他越離不開我。李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怕你笑話,我說的都是實情。真的,那個神經病曾有一次告訴我,說有一次,他媳婦在陽台上搭衣服時,聽見樓下有人叫,就站在窗前往下看,當時,他也在陽台上抽煙。在媳婦往下看的那一瞬間,他心裡突然有了一種邪念,想一把將媳婦推下去……那可是六層高呀,若推下去了,你想想,是啥結果?」
我聽到這裡,頓時感到頭皮發麻,腦子不由得又閃現了李盛凌的一舉一動,難道這個說話得體、做事有板有眼的人,心裡還動過殺人的念頭?不可能吧?
但是,既然從賈英子的嘴裡說出來了,我不能不信,就哦了一聲,說道:「李大還有過這個念頭?是不是你給人家承諾過什麼?」
「我沒有給他承諾什麼啊。他曾提出離婚,我都勸他了。我說我的男人儘管有點老實,但對我不錯,對我娘家人也很好,在人家跟前,我挑不出毛病,所以,我沒法離婚。結果這貨就是拿不住,我越是理智,他越是發瘋,總害怕我不理他了。說我這個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對他的胃口,就是他口裡的一道菜。而他那個媳婦,儘管對他也不錯,但他自從心裡有了我之後,就看見他媳婦那裡都不順眼,說吃起飯來,吃相難看;說起話來,他不愛聽,連笑起來,都感到嘴咧得像青蛙。我覺得他是心理上出了問題,讓他去看心理醫生,他說不是,他就喜歡我。我知道這樣下去,不是他家裡冒煙,就是我家起火。結果前年八月十五剛過,我那老實巴交的男人把一份離婚協議書遞給我,讓我簽字。我一看,人家把我和李盛凌交往的時間、包括在賓館開房的時間和地點、次數寫得清清楚楚,我不知道人家從哪裡弄到這個證據的,反正,誰看了那個協議書,都沒臉拒絕了。當時,我很要面子,二話沒說把字簽了。離了婚的第二年三月,我婆家老地方被徵用,聽說補償了六百多萬,我一分錢都沒有……」
說到這裡,賈英子停頓了一下,我發現她胸脯一起一伏的,心裡好像交集著無盡的遺憾和痛苦,聲音有點發澀地繼續說道:「他把我害到這個地步,給你,你心裡能不恨嗎?所以,從那個時候起,我心裡也發生了變化,一看見他,就感到煩。和他說不了兩句,心裡就來氣。他以為我給他發脾氣,是因為他沒離婚,就故意把我倆的關係說了出來。意思要跟媳婦離婚。他媳婦因此喝了一瓶酒,拉去醫院洗了一次胃,他岳母知道后,指著鼻子把他罵了一頓,意思不想讓他們離婚。結果那貨決意要離,並提出凈身出戶。他岳母當即做主,督促他倆離了婚。他以為他離了婚,我就會跟了他,這事要是擱在你身上,你會跟了他嗎?」
「怎麼不會呢?我聽來聽去,李大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啊,不僅很愛你,對你也是死心塌地的,既然他為了你把婚都離了,你應該珍惜啊。」
「珍惜個屁!他一月就拿了那點工資,干一輩子都抵不上我婆家那個補償。感情再好,沒有錢支撐,能走多遠?況且,現在人都在想辦法掙錢,即使手裡端著正規飯碗,私底下都在謀著發財的路子。他這個情種,兩眼光盯了我,除了工作,啥事都不謀。一個男人,光把心用在情上,還有啥出息?所以,他就是把心掏得給我,想叫我嫁給他,門都沒有!聽到姜大要帶隊來陝北,單位派人時,本來沒有我,我就是為了躲開他,才主動提出來的。沒想到,剛清閑了幾個月,那貨又像鬼魂一樣的跟來了。得知這個情況后,我還特意跟他談了一次,要求他到了陝北,對我一定要保持距離,我倆的關係不能讓人知道,尤其不能讓咱們的合作方李總的人知道。要給西北人留個好印象。如果不答應,我就立馬離開陝北,讓單位另找會計。他答應我說,以後咱倆就是工作關係,讓我放心。結果裝了沒有多長時間,那毛病又犯了,只要有空,就往我的房子跑;只要有機會,就騷擾我……現在,既然他沒皮沒臉,不尊重我,那我肯定豁出去了,如果你不管,我哪怕把他整到監獄,都要跟他一刀兩斷!」
聽賈英子這麼說,我擺了下手,讓她先冷靜一下,等我的解決辦法。待賈英子離開后,我叫來了李盛凌。
李盛凌一進門,我就發現他臉上有兩道被手抓過的痕迹。見我看他,他有點尷尬地微微一笑,坐在了沙發上。我忙給發了一支煙,說道:「你咋弄的嘛,臉被抓成這樣了?」
李盛凌微笑道:「還不是我自己找的。」
我說:「你看你,咱們畢竟是男人嘛,鬧成這樣,至於嗎?」
「李總,你即使今天不回來,我都打算晚上給你彙報呢。我已經給陳處長打過電話了,準備離開陝北,回單位。明天把我手頭的事給向兵交接一下,單位會很開派人來接替我的。至於我與賈英子之間的事兒,都怪我,怪我沒有把控住自己,怪我目光太拙、思想太簡單了。真的,怪我……」李盛凌說著說著,聲音漸漸變得澀起來,他剋制地嘴咧了咧,終沒忍住,像放啞炮似的噗的一聲,瞬間將噙在口裡的煙吹到了茶几上,他哭了起來,雙肩抖動,像孩子似的哭著。
我怕別人聽見,趕緊關住了門,不知怎麼安慰他了,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哎,李大,兄弟,剋制點,咱們是男人嘛,有啥過不去的坎嘛,畢竟男娼女盜的事嘛,看淡些。別哭了,小心你的工人聽見,」
李盛凌哭的臉像雨淋了一般,對我哽咽地說道:「你知道我為這個女人花了多少錢?別說買手機買好衣服,經常在一起吃吃喝喝,就是她家的新房,我都出了一半錢。她當初鑽到我懷裡時,你知道她給我說了些什麼話?那話你聽了,都願意跟她好一輩子。結果……結果怎樣了呢……」李盛凌心裡好像有千言萬語,一時憋在口,說不出來,他只是一個勁兒地搖搖頭,欲言又止。
我見他如此難過,就連連安慰他:「我明白,兄弟,我明白!我看出,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想開些吧,別難過了。如果你願意回去,你就回去;如果還想待在我這兒,我讓她回去。」
李盛凌立即說道:「我回,我回。」
李盛凌將茶几上的餐巾紙抽了兩張,狠狠地擦了擦臉,說道:「本來我還想跟你多合作幾年呢,結果這事……讓我不得不離開。以後你到了江漢,提前說一聲,我來接待你。雖然咱們合作的時間比較短,但你這個人不錯,希望以後保持聯繫。」
我說:「沒問題!咱們早就成朋友了,保持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