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與反轉

夜色濃淡，一輛電瓶車停靠在橋邊，過往的車輛川流不息，顯示城市的繁華景色。

俞伏迎著夜晚的冷風，站在橋邊俯瞰，幽幽的河水靜靜流淌，在河邊兩側路燈的映射下顯得如同墨帶。

「咳咳……」

忍不住的疼痛感再次襲來，俞伏拿開捂著嘴巴的紙巾，見到紙巾上滿是鮮血，知曉病情越來越嚴重了。

肺癌晚期，癌細胞已經大面積擴散，就算是立刻進行化療，也沒多少希望能延續幾年的生命。

何況……

在他的身上，更是沒有任何的希望。

他一輩子老老實實上班，踏踏實實工作，人到中年，自以為再熬二十多年，就能還清房貸，享受天倫之樂。然而，幾十年存下來的錢不見了蹤影，還欠下了巨額的賭債。

這一切，都歸功於表面若無其事，彷彿什麼也沒發生的妻子。

他真的難以想象，背著他欠下這麼多錢的妻子，還能裝作沒發生任何事，一如往常。

不過，這還不是最絕望的時刻，沒有錢，身體也不行了，越來越差勁的身體，在體檢中發現，竟然是患上了肺癌。

「我這一生……真是可笑啊。」

俞伏哆嗦地掏出煙盒，抽出了裡面最後一根香煙，前所未有的緩慢速度抽著，似乎在留戀這個世界的美好。

上司的怒斥，同事的漠然，妻子的偽裝，連女兒也對他不屑一顧。

他倏然感覺到，身體冰涼也不及心裡的冰涼。

「我都能想象新聞上的自己，要被罵成懦夫了……」

「也對，尋死的人不是懦夫是什麼？」

「但我連死都不怕了，還怕別人說我是懦夫嗎？」

煙頭燒盡。

俞伏仰天悵惘，也許最後一段人生時間，自己該為自己而活著。

「不，我不能尋死，我就這麼死了，不正是讓他們更加嘲笑我嗎？我可以去看看這個世界……那不是我年輕時候最大的願望嗎？」

俞伏忽地明悟，為什麼要在人生最後一段的時間裡面，還要顧及他人的感受呢？

他猶豫了起來。

可還沒等他有所決心，背後忽然有人喊道：「喂，你幹什麼？兄弟別想不開啊！」

他站在橋欄另外一邊，確實容易讓人懷疑。

有人沖了過來，伸手去抓他，沒想到俞伏慌忙回身，沒站穩，整個人如同飛出去的鳥兒，一躍而下了。

「噗嗵……」

橋上隱約傳來路人的驚呼與大叫。

可這些，俞伏很快就感覺不到了，死亡的黑暗開始降臨，他鬆了口氣，也不用再抉擇了，也許這就是上天註定給他選擇的命運。

……

……

「你想改變嗎？」

「……誰？誰在說話？」

「死亡不過是一種逃避的做法，你想改變嗎？」

「是誰……不重要了，我能改變什麼？」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願意重活一遍嗎？」

「重活……是什麼意思？」

「另外一種人生，全新的人生軌跡。」

「那又怎樣……不過是重新再經歷一遍痛苦罷了。」

「你想改變？」

「……改變？我能改變什麼？」

「你所需要的是力量，正因為你沒有力量，所以你無法改變自己的人生，而我，可以給你改變的力量。」

「改變的力量？」

「對，改變一切，改變你的人生軌跡，

不止是你，而是很多的人，都將因為你而改變人生的軌跡。」

「……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

「一種宛如神靈的力量，你將以凡人的心靈，來駕馭這股神靈似的力量。你的意志將決定這股力量的使用。」

「我不懂，什麼叫做凡人的心靈？」

「我會賜予你神靈一般的力量，但不會改變你的心靈意志，因為一旦插手心靈意志，將讓你成為人工製造的偽物，那樣就沒有趣味了，未來就徹底註定。我賦予你的只是力量的種子，一切取決於你的獨立自主思想。」

「我……還是不大明白，你到底是誰？」

「我是『環』，開始而又結束的終極，來吧，作出你的選擇。」

……

……

當俞伏再度感受到光明時，他愣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盯著明亮的天空發獃。

「我這是在哪兒？」

興許是下游某處的堤岸旁邊，周圍水草叢生。

「為什麼我會在這兒？」

當這個念頭閃過時，許多記憶重現他的腦海。

被人大叫失措，導致失足墜落河底而死。

然後與某個神秘的存在做了一筆交易，得以重生。

他驚訝地抬起手臂，原本四十多歲的他，手臂上的皮膚能明顯看見鬆弛，可如今的他手臂肌膚緊繃且彈性十足，煥發著十幾歲少年才有的健康光澤。

再低頭一看肚子，他以前的肚子因為應酬喝酒，一個挺大的啤酒肚，現在啤酒肚被八塊黃金比例的腹肌取代，輕輕一摸，堅硬的如同鋼鐵似的。

「感覺如何？」

突如其來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俞伏東張西望，卻沒看見一個人影。

「你是誰？」

「你覺得我是誰？」

「你……你是那個『環』？」

「你、你真的讓我死而復生了？」

俞伏難以置信。

「這並不困難，還記得我們之間的交易嗎？我將賦予你強大如同神靈的力量重生，你可以利用這股力量去做任何的事情。」

「那麼……代價呢？既然是交易，肯定是有代價的吧？」

「代價？很簡單，一種觀察，一種指導，你將是我觀察的對象，我不會過多干涉你的生活與選擇，但在某個時刻，你需要回報我的觀察。」

「什麼意思？」

「你很快就會明白……」

聲音漸漸消失，無論俞伏怎麼呼喊，也再無回應。

仿若剛才的聲音，就只是幻覺而已。

可身體上的巨大變化，讓俞伏知曉這不是什麼幻覺。

他等了一會兒，向堤壩走去，這種傾斜的堤壩沒有阻攔行人攀爬上去，但攀爬這種傾斜的堤壩肯定需要費點力氣。

可俞伏發現，他雙腳宛若產生了磁性，每一腳踏步上去，都無比穩當地抓住了水泥面，輕而易舉就慢步走了上去。

「我的近視眼好了？」

俞伏赤著身體站在艷陽天下，忽地發現他的近視眼不僅消失了，還好的恐怖，舉目一望，數百米之外的樹葉紋理都看得一清二楚。

換做正常人的視力，數百米外的人都只是個小點了，別說能看清樹葉的紋理了。

「我已經不一樣了。」

夏日毒辣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周圍的氣溫少說四十度，他卻並沒任何難受，只覺得舒適，毫無陽光的刺痛感。

「體會到了嗎？這股力量不止是你的身體……」

「環」的聲音突如其來。

俞伏愣了下，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這股力量名為『反轉』，你嘗試把手放在地面。」

俞伏遲疑片刻，按照「環」的命令去做。

「感覺到了嗎？地面是不是很堅硬？」

這肯定是廢話，水泥地面不堅硬還叫水泥地面嗎？

「那麼『堅硬』的反轉，便是對應的柔軟。」

「環」話音剛落，俞伏冥冥之中，下意識地把手掌按壓下去。

本來堅硬無比的水泥地面，居然像是柔軟的橡皮泥似的，被他輕鬆地按了下去，收起手掌來，只見無比堅硬的水泥地面，赫然出現了個四五厘米深度的手印，冒出了受強壓后的熾烈熱量與煙霧。

這還是人類嗎？

俞伏終於可以確定，這從昨晚到現在發生的事情，並不是他的什麼妄想，一個未知的神秘存在，令他重生，而且賜予了他難以置信的神奇力量。

「看見……那隻死去的動物了嗎？」

俞伏順著「環」的聲音看去，發現草叢內，躺著一隻早就開始腐爛的小貓。

「過去，反轉它。」

「反轉……什麼？」

「死亡……反轉……是什麼？」

俞伏身體一震，不敢相信，可想到了自己死後的重生，似乎又不是那麼不能相信，猶豫之間走了過去，把手掌放在了這隻小貓的屍體上。

不用「環」教導，他得到提醒后，仿若覺醒身體的本能，下意識知道，該如何去使用這股力量。

死亡……反轉！

瞬間，那早已死去的小貓屍體，忽地睜開了眼睛，警惕地盯著俞伏，後退了幾步，撒腿逃離進了下面的樹林。

「真活了……」

俞伏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剛剛那神跡的現象，是自己辦到的嗎？

「可為什麼……那隻貓既然重新復活了，身體的表面仍舊腐爛，並沒有變好？」

對此，俞伏疑惑道。

「死亡，是這個世界的最基礎的定律之一，就算是反轉，也不是很容易能做到的，以你對反轉的掌握程度，讓死去的生靈復活就只能這樣。」

「可不是很奇怪嗎？身體都腐爛了，卻還像活著一樣？」

「沒錯，你讓那隻死去的生靈在反轉以後，成為了特殊的異常。」

「特殊的異常？」

「本該死了的生靈，不存在存活的基礎條件，卻被你強行反轉了死亡的狀態，那麼為了維持……『活著』這個概念，它就只能以特殊異常的身份存在這個世界上……」

「那成為特殊的異常……後面結果會怎樣？」

俞伏仔細理解著「環」的話，又問道。

可惜，「環」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開口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