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血
「老劉，你怎麼了？」
村民都察覺到劉仲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
「沒、沒事，感冒頭疼。」
劉仲勉強笑了笑：「準備去看醫生。」
「哦，那你小心點，天快黑了。」
這是在提醒他19：40后，渡輪就停了。
坐著渡輪迴到了對岸，劉仲一邊咳嗽一邊往上走，距離這兒並沒多遠，就是一個鎮子，以往這段距離他十幾分鐘就能走完，可是今日他足足走了半個小時，才終於抵達了鎮子上的診所。
夏日的天已經黑了，縱然是不大的鎮子，到了夏日的夜晚，依然有許多吃喝玩樂的人們，少數的幾個診所，也是燈火通明，看病和輸液的老人為數不少，劉仲喘著氣上門時，已經五十幾歲的侯素驚訝地看著他：「老劉，你這是咋啦？」
「候醫生，我可能感冒了，頭很疼，咳個不停。」
劉仲咳嗽著上門，一臉冷汗，劇烈的頭疼差點沒讓他摔倒。
侯素連忙上來扶住他，讓他在玻璃櫃前的椅子上坐下，「來，喝杯熱水，我再給你看看。」
劉仲接過熱水，可剛喝了一口，就感覺喉嚨特別不舒服，想強行忍住，又根本忍不住，猛然吐了出來。可這一吐出來，把侯素與周圍的病人嚇了一跳，那吐出來的全是猩紅的鮮血和黑紅的碎末（碎肉），直接把玻璃櫃都給噴滿了。
侯素避讓不及，白色大褂都被噴洒到了鮮血。
劉仲這一吐，再也撐不住，「啪嗒」下往後栽倒。
眾人呆住，哪兒敢靠近過去，唯有侯素馬上戴上口罩和橡膠手套，去檢查了下劉仲，發覺還有呼吸，焦急喊道：「快叫救護車。」
鎮上就只有個衛生院，那條件大家都不用說，醫治重症難疾想都不用想，但好在卻配備了救護車，可以用來向上級醫院轉移危急病人。
是以呼叫救護車，沒過幾分鐘，衛生院的救護車便抵達了診所，眾人一起把劉仲抬上擔架，送上車，轉移去市內的三甲醫院。
侯素忙完一切，嘆了口氣，問道：「有誰知道老劉家裡人的電話嗎？」
這就難了，認識劉仲老婆的人有幾個，可有他老婆的電話就沒人了。
……
市中心醫院縱然是到了夜晚，那也是忙碌不停的，值班鍾醫生在救護車還沒到來前，就接到了電話，嘆了口氣：「寶勝鎮那邊來了個病人，聽說吐血了……」
「吐血了？」
值班的規培生好奇道：「是胃底靜脈血管破裂嗎？」
「不清楚，到了才知道。」
然而叫鍾醫生沒想到的是，寶勝鎮救護車送來的病人，剛抵達醫院急救中心門口，急匆匆上前去的醫生、護士，一打開救護車的後門，卻看到到處都是噴洒的鮮血和血塊，把救護車內染得一片狼藉，衛生院的救急醫生與擔架員兩人獃滯地回望，兩人身上同樣被噴洒了沾染了不少的血液。
「怎麼回事？」鍾醫生也是吸了口冷氣，他頭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
他背後的規培生更是嚇得打了個哆嗦。
「死了，剛死了。」
救急醫生一臉駭然，擔架員更是不知所措了。
「這麼快？」
鍾醫生先是覺得奇怪，又覺得棘手，醫院最怕的就是救護車剛送到醫院，病人卻死了。
可不論怎樣，病人就算死了，既然到了醫院，也要接受檢查才行。
「把病人抬下來……先別下來，
你們走後面，去把衣服脫下來消毒處理。」
按照正常程序，鍾醫生沒上前去，自然有醫護人員戴著手套和口罩，在擔架鋪上一次性床單裹住屍體，避免血液等分泌物溢出流液。
而寶勝鎮的救護車也知道程序，開到後面去準備用含氯消毒劑進行噴洒擦拭消毒。
「鍾醫生？」
規培生看鐘醫生沒動，提醒他。
「不對勁。」鍾醫生喃語。
「什麼不對勁？」規培生問道。
「那個病人……準備提取血樣送到檢驗科去。」
鍾醫生還是放心不下，他頭一次看到這麼大量出血的狀況，剛才只是一瞥，就見到病人不止是吐血，眼睛、鼻孔、耳朵都在流血。
這可不是什麼肝硬化或者胃出血能解釋了。
等待檢驗科那邊消息前，鍾醫生先去問了寶勝鎮的急救醫生，了解情況。
這名急救醫生很是不安地說完了情況，「看起來很像是病毒性出血熱，體外出血嚴重，很可能發生了器官急性衰竭，導致休克性死亡。」
「病毒性出血熱……」
這玩意可不是什麼好辭彙，鍾醫生神色微變，而這時，他電話卻響了，「抱歉，接個電話。」
電話接完，回來的鐘醫生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寧醫生，你恐怕暫時不能走了。」
……
「血清學試驗和熒光抗體試驗正在準備，但初步對血樣進行鏡檢觀察，以及未檢測白細胞內的ECK抗原，排除是馬里亞病毒、伊拉病毒、LS拉病毒等的可能性……」
「具體什麼意思？」
「這……可能是一種新型傳染烈性病毒，應該作為甲類傳染病處理。」
聽到這話，會議室內的專家以及院長，都一臉沉默。
「立即通知醫務科、預防保健科，進行院內傳染病疫情報卡。」
「立即通知疾控中心及衛生局……」
所有人不敢耽誤，馬上忙碌起來。
急救中心大廳的幾個病人，好奇地看著好一行醫生急匆匆而過，可沒等多久，卻愕然看到四五個穿著防護服的醫生跨步而來，沒理解到發生了什麼事。
……
23：15分。
到了這個時候，寶勝鎮大部分人都早已歇息了，不像在大城市內，還有許多店鋪開著，在這兒除了少數幾個夜宵攤，其餘店鋪已然緊閉了大門。
鍾氏診所的斜對面，是一戶壽衣店，經營花圈、壽衣、喪葬用品，老闆王瞎子，往往要凌晨三點才關門歇息。
說他是瞎子，實則只是別人的戲稱，他經常戴著個黑眼睛，像個瞎子似的，故而得此「美名」。
與往常一樣，王瞎子在電腦上玩著麻將，忽地聽到汽車的剎車動靜，往外一看，頓時吃了驚，只見得外面街道來了好幾輛救護車，閃爍著紅藍燈光，一批批穿著防化服的人下了車，敲響了鍾氏診所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