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末班車
蘇蔓瑟瑟發抖，身上已經淋濕，她縮在公交車站旁等著車。
不是沒錢，而是她這兩年多了危機意識，能省則省。
一旁也在避雨的小攤子冒出的香氣吸引了蘇蔓的眼睛，她不由自主走過去。
煎餅攤冒著熱氣，烘烤著蘇蔓，她說：「我要一個煎餅。」
「需要加些什麼嗎？」大嬸笑眯眯地問蘇蔓。
「還有問？肯定是老規矩啊。」蘇蔓是這家煎餅攤的熟客。
起先她是加班下班的時候看到大嬸風雨無阻地賣煎餅，覺得可憐，想著照顧照顧她的生意，後來發現她的味道不錯，一來二去，蘇蔓就成了常客。
蘇蔓在住穿行上節儉，但她在吃上從不客氣，煎餅從來都是所有猛料一起加。
「大嬸，今天這麼晚了，你還沒收攤呢？」等待的時候，蘇蔓搓著手，問她。
「正要收攤，看到你們公司還亮著燈，我就想著是不是你來加班了。」大嬸兒一邊打著蛋，一邊指了指小攤旁邊的傘，「你肯定也沒帶傘，我就想著碰碰運氣。」
「您真神了，怎麼知道是我的？」
鍋上的煎餅已經開始冒泡，雞蛋的香氣已經在空氣中攢動，蘇蔓的肚子唱起空城計。
「誰不知道你是你們公司的拚命三娘啊？」謝大嬸笑她，「這麼拚命做什麼？」
「給自己存嫁妝唄！」蘇蔓忽悠著。
「去你的。」煎餅起鍋。
蘇蔓接過來，咬了一口，「燙燙燙。」
謝大嬸看著她笑，「別忘了把傘拿走。」
她轉了二十塊，「謝了嬸，明天我就把傘給您送回來。」
獨自生活的這大半年，她體會到廉價食品給她帶來的快樂，她喜歡這樣的充實感。
她將袋子小心翼翼地裝回去，她看了眼手機，還有一會車就到了。
慢條斯理地往回走。
可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她被路上的石頭崴了一下，她的高跟鞋不高，但她崴得夠狠，整個人都趔趄的一下。
「沒事吧丫頭！」
謝大嬸注意到她，蘇蔓連聲回復，「沒事，就是不小心絆了一下。」
剛那一偏，不少雨往她身上灌，蘇蔓低頭整理著黏在腿上的裙子。
由於下雨，她又埋著頭，她沒注意到這是同事最近所說的馬路坑，她更沒注意到一輛車不偏不倚駛過這個坑，輪胎碾過裡面的水，濺起了大片水花。
積水大部分都飛到了蘇蔓身上，她叫了一聲。
車裡的人似乎也察覺到，開過不少距離后，又停下來，司機冒雨向她跑了過來，「這位小姐，實在不好意思，請問您沒事吧？」
頭髮凌亂，頰邊滴著水，今天才穿的裙子上都是泥濘，只有那袋小小的煎餅免於此難。
她宛如一隻落湯雞，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要是從前的蘇蔓，她恐怕會爭論一番。
但現在她只顧著擰身上的水，壓根沒想到那輛車還會有人專門下來道歉。
這個司機上了年紀，大腹便便卻又眉目和善，越是在社會沉浮，她越是知道打工仔的不易，她沖司機笑了笑，「沒關係沒關係。」
「真沒事嗎？」司機望了眼外面的雨，越來越大，沒有停歇的意思，「您住哪，要不我們送您回家？」
蘇蔓覷了眼那車，她這番光景坐上去恐怕都會弄髒這輛車。
但她想得更多的是，深夜的下雨天，陌生男性的邀約，車內還不止一個人，很有可能是犯罪團伙。
獨居女性在夜晚格外的不安全。
身後公交車燈亮，蘇蔓指著它道：「多謝，我的車來了。」
司機又跑回了車內，抽出紙擦了擦眼鏡的雨水，和身後的人笑：「我長得很嚇人？」
「怎麼？」那男人從工作中抬起頭，雲淡風輕地問了一句。
微弱的燈光下，男人的剪影優雅慵懶，月光在他臉上留下光影，也擋不住他的清俊。
他看起來很年輕，也才三十齣頭的樣子，裁剪得體的白色襯衫，袖口微微挽起，讓他看起來很迷人。
「剛剛您不是說這大晚上看著那個小姑娘一個人很危險嗎？」自己頓了一下，「我就邀請她上車，打算送她回家，她頓時跟換了個人似的，那眼裡的警惕，怎麼都藏不住。這小姑娘防範意識還挺強。」
男人似乎來了興趣，轉頭看了一下車站旁的女人。
陰雨連綿，黑夜深不見底，慘白的站台光落在她身上，更是襯得她纖細。
一輛公交車停下，車站唯一的乘客，抬手擋雨，慌忙地跳上了車。
他目光平靜，看著公交車緩緩超過自己，才開口：「跟著那輛車。」
他不認為一個單身女人，一個人在公交車裡是什麼安全的事兒。
司機不明所以地往後看了一眼，只當老闆同情心泛濫，立馬啟動了車。
由於這是末班車，車裡幾乎沒什麼人，蘇蔓找了個靠窗的單獨位置，拿出紙對著窗戶擦拭著臉上的水漬。
而後，她把煎餅掰成兩半，慢吞吞地嘗著快要冷掉的煎餅。
公交車剛剛超過那輛私家車的時候，蘇蔓好奇地望那車裡看了一眼。
後座似乎還坐著一個男人，男人露出的手微微泛著青筋，看起來結實有力。
他一身白坐在肅黑的車裡，倒有幾分人模狗樣的意味。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還好她剛剛多長了個心眼，不然恐怕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她認為的綁架團伙，會一直跟著她。
司機一路跟著，繁華地段的小區，都沒見人下車。
四十分鐘后，在一個比較偏的地段，他看到那個女人跳下了車。
地段雖偏僻，這條路上倒是燈火輝煌，小路上到處都是賣垃圾食品的小攤販。
只見車站還有另一個女人，把那個姑娘接了過去，司機才道：「先生，那位小姐到站了，她朋友也來接她了。」
男人往車站看了一眼，兩人都被雨傘擋住，他只看到長裙下的纖細腳踝。
隨後他接起一個工作電話，兩分鐘后，他對司機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