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193 死了
君小小疼昏過去又再次疼醒,這樣反反覆復不知道多少次。
身上每一處都在痛,每一個細胞都在瑟瑟發抖。
她頭一次這麼害怕,這麼害怕自己還活著。為什麼人的生命力會這麼頑強,為什麼她還活著呢。
身上破損的皮肉被烙鐵烙過後半熟了。現在傷口感染髮炎,發出一股腐肉的臭味。
她還活著卻已經開始腐壞了。這種活生生的看著自己步入死亡的感覺造成的恐懼遠比真正的死亡要來的強烈。而且……好痛……真的是痛的想去死……
處在陰暗的地牢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了,只知道姝妃走了又來已經五次了。
如果她沒有變態到每天來刑訊她倆次的話,那麼最少也已經過去五天了。
五天啊,憑著每天攝入的一點點水,她居然能撐這麼久。還真是跟小強一樣。
她到底是在放心不下什麼呢?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好留戀的呢?
這輩子最不會懷疑的卻欺她負她,將她推入萬劫不復之地,呵,還真是個讓人絕望的地方。和上輩子比也沒好到哪兒去。或者說連上輩子都不如。
她現在身上的骨頭碎了不知道多少,手骨幾乎全部碎掉了,倆只手爛泥一樣。鐵鏈也吊不起,姝妃就乾脆把她綁在了木樁上。
木樁也好,最起碼雙腳著地了,不用多承受一份重力帶來的痛苦。
眼睛看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血浸染的,現在不管睜眼還是閉眼全世界都是血紅一片。嘴巴不能說話,甚至是喝水的時候也是被用漏斗灌得。下巴已經合不上了。
都已經成了這樣,為什麼她還活著,她現在這副德行,就算出去了,也是個廢人,生不如死。可是,為什麼她還活著,為什麼死不掉呢?
沉悶的空間傳來腳步的踢踏聲。君小小很想嘆口氣,可惜對現在的她來說,嘆氣也做不到了。
姝妃又來了。所以又過去一天了么?今天過後她就會死掉了吧。畢竟是個人,她只是個人。
姝妃打開木門走進來,在椅子上坐下,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就像在欣賞一幅動人心魄的美景。
直到君小小又一次疼的失去意識之後,才拿冷水把她潑醒。
君小小微微甩了甩頭,這次又想出什麼花樣了?
這個心思歹毒的女人。每天都用不同的方法折磨她。
姝妃看她醒了,伸出兩根手指捏著她額前的頭髮順到腦後。嘲諷的笑了一聲。
「就算陛下寵幸你又如何?你還不是落到我手裡,我讓你生,你便生,我讓你死,你便死。我讓你用一種什麼形態活下去你就必須這樣活著。你現在這副樣子如果給陛下看到,也不知他會作何表情?
不是只對著你笑么,如果見了這樣的你,他還笑的出來么?還寵的下去么?
哈哈哈哈,說到底,贏家還是我。這夏涼很快就會成為我邵家的天下。我讓他做天子他才是,我不讓他做,他就什麼都不是。
你到現在還活著是在想著誰來救你么?那你就可以省省心了。
你的那些男人各個都背景不簡單,各懷心思。你真的相信你現在處於這樣的地步只是偶然?你想知道你身邊的那個小公公去哪兒了么?
哈哈哈哈哈……
來吧,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估計他們見了也不會認你。」
姝妃狂笑著從旁邊拿過一面銅鏡端正的遞到她面前。
君小小一個不察被突然見到的東西嚇了一跳。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那黑乎乎一團的東西就是他自己。
還真的是人不人鬼不鬼呢。
臉上皮肉綻開,沒有一處能看到完整的皮膚。眼裡血紅一片,嘴唇合不攏,漏著一口森森白牙。
她現在倒真的像了孤魂野鬼。
她其實一直不都是么。
章擎去了哪兒……呵……章擎去了哪兒……
章擎去了哪兒……去哪兒了……
最後看了一眼現在的自己,君小小緩緩閉上眼睛,好累,活了倆輩子也確實該走了。
「你殺了我吧。」
這幾天來第一次清醒的清晰吐出一句話。
姝妃微怔,片刻后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薄涼的笑。
「好啊,反正我也煩了。你這死樣子我也看夠了。就滿足你這最後一個心愿。不過在這之前,有些事情也想告訴你。
反正你都要死了,死也要死的明白不是?
還記得去尋龍脈的事么?
你也在懷疑吧,怎麼可能在他身邊被擄走。不管是給他找借口怎麼騙自己也難自圓其說吧。
你想的沒錯,是他,是他跟你師父達成了協議,他用你換了一樣東西。一樣根本無足輕重的東西。一個關於另一個女人的消息。
就是這樣,縱使他千萬般寵愛你,你也只有這點價值。」
姝妃的話尖銳的像釘子一樣狠狠扎進君小小的心裡。
那個男人,那個男人……
她還真是瞎了這雙眼了啊。
姝妃看話說的差不多,扔掉了手裡的銅鏡。然後從地上撿起一把七八寸長的錐子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
「你活的時間真的夠長了。該去那邊了。好歹姐妹一場,姐姐我再送你最後一程。」
被錐子狠狠刺穿心臟的那一刻,原本以為已經放下一切的君小小卻只感覺從心臟破口傳出的洶湧澎湃的除了鮮血還有滿滿的恨意跟不甘。
心臟跳動越來越微弱,出於本能拚命想要把血液輸送到各個器官,拚命的鼓動。卻更加速了死亡的過程。
君小小感受著死亡,心中不可抑制的渴望著。
如果,如果……
能再回來就好了,回到這個該死的地方把欠她的全部都討回來。
如果能殺掉眼前的這個女人就好了。
如果齊昊天也能一起殺掉就好了。
如果能扯著淳于瑾墨的領子問問他為什麼就好了。
如果能奪來皇位就好了。
如果能把有愧於她的人全部抹殺就好了。
如果能再見一面那些真心待她的人就好……了。
姝妃冷眼看著君小小停止呼吸,嫌棄了扔掉了手中的兇器。
這個女人終於死了。終於死了。
不過就算死也不能這麼便宜了她。
姝妃從地牢出去,對守在牢門口的護衛吩咐了一聲。
倆護衛領命,去到地牢里。
在看到君小小燦烈的死狀后,就連常年見慣死人的他們都有些不適。
兩人對著幾乎成了一灘爛肉的人為難了一會兒,用破布包裹起來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