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96 去留

冷情回來的時候君小小又睡著了。

經過剛才的折騰，也明白了她這是睡著了而已。沒再鬧什麼烏龍，把粥放在桌上在床邊坐下。

這張臉不管怎麼看都很陌生。跟從前的君小小一點都一樣。

五官更精緻了一些。皮膚也異常的白，一點血色都沒有，就好像這具軀體裡面根本就沒有血液在流動一樣……

冷情頓了一下，這樣說來，她好像真的沒有心跳。

轉頭看了眼旁邊的阮溪瞳。

「你覺得她是么。」

阮溪瞳本來也在看著她的臉。被問及這才轉開視線。

「我感覺是。又不太確定。」說感覺，其實是他心中的渴求更貼切一些。他希望她是，希望君堯沒有死。希望而已。

冷情沒再說話，接下來就是長久的沉默。

她是么，是么？可是她真的是從那破廟裡出來的，還披著他的外袍。是又發生了什麼奇迹了吧。

君小小這一覺睡了很久，第二天中午才醒。

睜眼就看到床邊凳子上正閉著眼睛小憩的冷情。

冷情跟他的名字一樣，向來清冷。可她每次大難不死劫後餘生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卻又都是他。他其實不是個薄情的人吧。真的薄情又怎會劫回她的屍骨。

這次重活過來之後身體的種種異常也逐漸被她感覺到了。

就好像頭髮眼睛。就好像沒有心跳，沒有脈搏。就好像沒有體溫。

甚至是飢餓的感覺也更多來自於從前身體的記憶。

她睡醒之後，很自然渾身就有力氣了，可見進食與否真的並不再很重要了。這就是白衣說的半鬼么？似乎也不錯。

君小小摸了摸肚子。被刑囚的那段時間什麼都沒有吃過。她都要忘記吃東西是什麼感覺了。

輕手輕腳的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桌子邊上。端起那碗涼透了的粥喝了起來。

米被打碎之後熬成粥的，口感軟糯非常好吃。

很快一碗就見了底。君小小舔舔嘴唇一臉的意猶未盡。好想再吃一些，這麼點根本就不夠啊。

一手拉住領口走到門邊推開門準備去樓下要些吃的。

放在門栓上的手卻被忽然扯住。君小小微怔片刻后回頭笑了一下。

「吵醒你了？抱歉，我肚子餓了。想出去找點吃的。」

冷情眉頭緊鎖，在看到她笑的時候眼中神色更沉了。他有好多東西想要確定，可又不敢。

不敢……

如果不是呢，如果自己親手證明了她不是那個人呢，接下來他怎麼辦……

冷情把她打橫抱起放回床上。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掃了眼她身上堪堪蔽【體】的衣服。

「你這樣出去不合適。我去給你拿衣服來。」等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轉回身來：「你想吃什麼？」

君小小楞了一下。這是……允許她進食了？

想到可以吃東西不自覺的舔了舔嘴唇。

「能吃的就好，什麼東西都可以。」

冷情點了點頭。她剛才眼中的神采讓他莫名的心頭微酸。她現在這樣的狀態，大概吃些東西也會沒有問題吧。

冷情再一次回來的時候，阮溪瞳也出現了。

兩人安靜的陪著君小小吃了滿滿一桌子食物。

等她終於覺得腹中沒有那麼空飢餓難忍后，才停下動作。而到此時為止，她一個人已經吃掉了三碗面，七盤肉菜，五晚白飯，一小盆湯，三份甜點最後還吃了幾個水果。

阮溪瞳沒說話，只悄悄的掃了幾眼臉色越來越難看的冷情。

君小小把嘴裡的東西全部咽下去之後打兩個飽嗝，滿足的摸摸肚子。

「謝謝，這是吃過的最美味的一頓了。

那麼接下來我應該就有力氣來說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了。

因為這件事情真的有點……匪夷所思。所以聽過之後決定由你們自己來下。如果覺得我說謊了，那麼去留隨意。如果相信了我說的，又覺得我現在的形態有些噁心無法接受，那麼也可以放心離開。總之就是你們自己看著辦。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我是為了報仇才回來的。所以沒殺光仇人之前我是不會住手的。為了復仇我可以做所有事情，復仇過程會有諸多不堪，如果不願意繼續的話也可以隨時離開。

那麼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開始了。」

君小小從壽鍾鑠給她辦的鴻門宴開始說起，直到死而復生。她現在半鬼的身份，她身上的變化，她跟別人的差異，至於她死後不再能輪迴她沒有說。這輩子都沒有走完，死後的事情太遠了。她跟鬼差的交談以及她原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件事也沒有說。也不是要故意隱瞞什麼，只是現在的情況已經很複雜了，餘下的事情以後再說也不遲。

姝妃折磨她的手段她沒有說。那段回憶太過揪心，就算是再想起還會隱隱作痛。

冷情是見過她死後的樣子的，所以她不說他也明白。看著她嘴角掛笑，手指卻輕微顫抖，心中的疼惜也就更多了一些。

現在終於能確定她就是她了。雖然很不可思議，不過她活著就比什麼都強。

君小小語氣平常的敘述，就像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

故事講完，聽故事的人卻沒有一點反應。她看了眼冷情又看了眼阮溪瞳。

「我說完了，所以你們的決定是？」

冷情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要殺的人我會替你去殺。報仇這種事情我來就好。」

阮溪瞳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灌下：「哈，你又想甩開我？休書我已經毀了，我依然是你的正夫。別以為你現在漂亮了一點就能拋棄我。我不會放手的。」

君小小低下頭笑了一下。這是在表態么。不願離開，也好，連一副枯骨都不捨得放手，那麼就不要放手了：「我現在跟從前不一樣了，也不知道自己真心還剩下多少。如果要跟著，可得做好隨時被我傷的體無完膚的準備。如此，二位可是打算好了？」

阮溪瞳跟冷情對視一眼，點點頭。

君小小垂下眼帘，「如此，那便開始復仇吧。殺人會么？啊，不會也沒關係，我會就好。先不說這個，我要知道壽鍾鑠的所有事情，有辦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