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枯葉蝶六
「水澤他說要把頭給我,當球踢」
小巴賤兮兮的指向刺馬那張胖嘟嘟的臉,現在的刺馬眼中只有絕望,聽見這句話更絕望了。
「好。」
水澤點頭,沒有多餘話語,青劍一閃刺馬的頭顱與青劍同時落地。
任憑你是百年之妖,在他面前就如螻蟻!
與之交談?了解前因後果?
根本不可能,水澤雖然對於小巴平時非打及罵,但是誰要是敢傷他,那就要承受住他的怒火。
「剩下那個呢,你想怎麼處置」
水澤的聲音平靜,但在血蝗聽來是那樣的冰冷刺骨。
「是舊人身死,如今忽醒」
可小巴懷中的小梅忽然蘇醒,她看著周圍被血液鋪蓋的城鎮眼中儘是驚慌之色。
她顫抖著聲音,看著小巴
「少爺呢...」
「是你們救了我嗎,可是我家少爺呢!」
「我還以為你不會醒了呢...」
小巴聽見她的喊聲,低下頭不知道怎麼回復,又看了看水澤。
」水澤,她家少爺還在院子那邊,要不我們去看看吧」
「去唄,反正都這樣了」
水澤抬手,劍指隨意划動,最後一隻血蝗男子胸口瞬息被青劍穿透。
青劍融化便做碎紙散落一地,他走了過去用手在幾人小腹摳出嬰孩大小般的妖丹,點了點頭。
「成色不錯,可惜那個逃跑的丹田都讓我轟碎了」
看了一眼,全部扔給了小巴,並且說道:「下不為例。」
城中的妖獸也都注視了他殺伐果決的樣子,從剛才就開始向城外逃遁,他也撈了個清凈。
三人很快返回了那間小院,此刻的這裡已經淪為廢墟。
倒塌的房屋和滿是殘骸的院牆,使得小梅眼眶越發紅潤,水澤卻攔住了她。
「等下」
他目光凝視廢墟之中,單手一揮一張青紙從懷中飄出。
二指捏住,手臂一震。
青紙潰散化作一把巴掌大小的短匕,虛空一點,匕首破空而去。
只見匕首返回之際,掛著絲絲血跡,水澤這才鬆開了小梅。
進入廢墟之中,就看到了一具如鬼魅一般的屍體。
他身上數十對手臂齊齊的插滿了身體兩側,皮膚之上還有星星斑點血紅色的讓人看著都有些發麻。
「這是什麼東西啊...」
小梅瞪大雙眼,害怕的向後縮了縮,可心中的那個人還沒有見到,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蚰蜒,螞蝗,隱翅蟲,馬蜂」
「害蟲聚會么」
水澤冷冷掃了一眼地上百爪蚰的屍體,回想起剛才那些妖獸的妖丹,忽然想起了什麼,但是又連不上。
跟著小梅的步伐,深入廢墟,就看到了郝旗濱,他的身體已經被百爪蚰折磨的不成人形。
小梅見狀瞳孔一顫,就像天塌一樣,愣了愣,慢慢走到他已經全無生息的屍體旁。
就那樣獃獃的望著郝旗濱的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少許過後,似乎小梅已經確認,趴在了他的軀體上失聲痛哭。
水澤有些不忍的轉過頭,拍了拍想要過去安慰的小巴。
「讓她自己呆一會吧」
站在已經損毀的小院之中,看著地面上殘破的紙張有些已經粉碎,有些還留有原本的樣子。
撿起地上一片枯葉,細細看去,這哪裡是葉子,這分明是一隻已經死掉的蝴蝶,用手輕輕展開它的翅膀,那絢麗的背部似夢似幻。
略有沉思,水澤從腰后抽出摺扇,再次展開。
「枯葉蝶...」
「半仙之軀,半妖之命」
水澤雙目越發明亮,他知道第一次看到這個扇子的時候為什麼會有那種莫名之感了。
左手抬起,看向小巴遞給他的手帕。
這手帕質感柔軟,入手如同無物一般。
「是他要給我看的么?」
水澤有些疑惑,這手帕雖然質感上乘,但和正常手帕並沒有任何不同啊。
「他說給你看,我還以為你能看懂呢」
小巴嘲諷似的靠了過來,看著水澤那抽搐的臉挑了挑眉。
「我怎麼感覺,你嗅覺有問題呢~」
小巴怪笑著,又道:「你看什麼看,沒感覺到上面有一絲極為淡薄的妖氣么~」
「妖氣?」
水澤看著手帕陷入沉思,絲毫沒有聽出來小巴這句話明明就是自己前幾天損他的。
他閉上雙目,猛地開眼一股道力從他瞳孔之中射入手帕之中。
「青春已逝,華髮早生」
手帕之上忽然浮現這八個字,而字體卻如同活了過來一樣,紛紛向著水澤的眉間涌了進去。
一陣濃烈的眩暈感,充斥著他的意識,有些不適的閉上雙目搖了搖頭。
再次睜開雙目,水澤愣住了,他的面前站著一個人,是一位面容瓊姿花貌一般的少女,她看著水澤面帶微笑,輕輕欠身。
「您來了。」
這周圍的景象也變成了山水之間,二人站在一座涼亭之中,水澤揉了揉眼睛仔細的看了看才確信。
「漂亮,居然是殘魂製造的幻境。」
「唉,我這個人特別討厭麻煩事,到這地方養傷還能遇到這種事情,你說是幸運還是倒霉」
他一屁股坐在涼亭的藤椅之上,打量著面前女子。
「您說笑了」
女子微微一笑,玉手捉起茶壺,給水澤倒了一杯茶。
還未等女子再次開口,水澤又問道:「你這幻境不會是那種,中術者原地發獃的那種幻術吧,你應該知道現在那個城鎮有多少妖怪,你可別害我」
雖說水澤言語之中帶著質問,但神色卻並未緊張,倒是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而院子中,水澤身姿還保持著中術之前的樣子,拿著手帕和摺扇緊閉著雙目。
小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中術了,該。」
挑了挑眉伸出手,在水澤的懷裡摸索起來。
「您放心」
女子放好茶壺,身姿輕盈緩緩坐在了水澤對面,又道:「就是那種術。」
噗!
這口茶水還沒完全喝進去,就聽見她如此回復讓水澤有些錯愕的瞪大了雙目。
「我靠,你搞笑呢吧,趕緊讓我出去,你想聊天回頭我讓小巴來」
說著他站起身子,不是怕妖獸,他怕小巴把他身上的銀票摸走!
「公子,您莫要急切」
「不會耽擱您太久的」
女子安慰道,輕輕揮了揮手。
水澤有些不耐煩的坐回藤椅,看著女子又倒了一杯茶,才輕嘆一聲。
「有話趕緊說,你們妖族之事,我沒有太多興趣」
她頓了頓,看向水澤朱唇微張,「據說您在追尋一隻可附身修道之人的妖獸,我知道可以去那裡尋她」
「什麼!」
水澤一怔,喝茶都忘了,身體前傾看著女子的雙目,大手按在桌子上,語氣急切的大聲問道:「在什麼地方!」
「公子接下來,可以和我聊聊了么」
女子輕輕一笑,皎潔的眼眸露出精明之色。
水澤嘆了口氣,心想:「得,有備而來」
「聊唄」,他再次端起茶杯送了一口。
「想必公子見到我,已經發現我就是郝旗濱了吧」
「嗯,繼續「
水澤點了點頭,現在的他完全只想知道那隻妖獸的位置,別的都有些不過心了。
女子並未怪罪,輕輕搖頭自顧自的說著。
百年前。
郝東燃還是一名剛考取成功的武狀元,我跟姐姐也只不過是兩隻剛蛻變人形的枯葉蝶。
峨眉山上離金頂不遠的地方有兩塊大石頭更高,據說爬到石頭上,就能摸到南天門。
這兩塊石頭,形狀相似相對屹立,距離不到一寸,石壁峻峭陡削,如刀削斧切。
二石之間形成了一條自然通道。人們從中間通過,就像經過一重巨大宮殿的高入天際的宮門,所以人們叫它「天門石」。
「姐姐,師弟他們都說,蛻變人形之後要找一個凡人呢,這到底是做什麼?」
她眨著雙眼,看向身旁跟她面容極為相似的女子,歪著頭有些不解。
「當然是討奉啊,小傻瓜」
女子寵愛的掐了掐她的臉蛋,又道。
「討奉成功,你就可以徹底維持住人形了,不像現在只能維持幾炷香的時間」
「那姐姐,我該找誰啊?」
她眉似新月,卻皺起眉頭似有些不明。
「當然是等有緣人啦,師父是這麼說的」,女子笑了笑,二人坐在一個寬大的石頭上面,腳下流淌著陣陣溪流。
搖晃著腳丫,看著日頭慢慢落下,除去修行也算是成為人形一天之中最開心的時光。
「到底什麼是討奉啊~」
「還有姐姐,為什麼我叫木姑,姐姐你叫草靈呢」
「因為我好看一點點」
「什麼嘛」
日落黃昏,兩隻艷麗的蝴蝶從石台之上翩翩起舞,交織著飛進森林之中。
她們落在樹榦之上合併了翅膀,就如一片枯葉一般毫不起眼。
一名男子深入高山叢林之中。
他腰間挎刀,一張臉稜角分明,鬢若刀裁,眉如墨畫。
一雙虎目看向山巔露出興奮之色。
「要到了,不知是否能見到仙人。」
早在幾月前,就有一名老道算出郝東燃日後必成大氣,建議他來此山巔興許可使氣運宏大,偶遇仙人之事求得果願。
可這峨眉山,山區低雲、多霧籠罩,就如天然迷宮一般,讓第一次來的人有些尋不清路線。
而且了無人煙,妖獸卻經常出沒,雖然艱苦可眼看就要登頂來到那天門石之處。
夜深星稀,山林內時不時傳出的獸吼也讓郝東燃不敢放鬆警惕,天明之前到達山巔才為最好。
隨著深入。
咔嚓!
一聲樹枝斷裂的聲音,引起了郝東燃的警覺,一隻手握在刀把之上,整個人屏住呼吸看向聲音來源。
沉悶的喘息和獸吼之音,在他的耳邊炸響。
錚!!
腰刀出鞘,郝東燃絲毫沒有猶豫,身形向右越開,腰刀一擋。
只看到漆黑的森林之中他的面前,一隻牛犢子大小的老虎張開了血盆大口,直直撲了過來。
「不長眼的妖獸!」
郝東燃口中低吼,身軀扭動躲過撲擊,單手操刀,向著大貓的腰部狠狠斬了過去。
血光乍現,他竟光靠手腕力量,一刀把大貓攔腰斬斷!
嘭!
巨大的屍體分成兩半,摔在地上,老虎的嘴角還在抽搐,郝東燃走上前去手中大刀直入頭顱。
噗!
抽出大刀,用大貓身上的皮毛擦乾血跡之後,不再理會繼續向上前進。
天色蒙蒙亮,峨眉山上的霧氣又開始凝聚起來。
郝東燃呼出一口濁氣,眼神有些興奮的站在天門石下。
「到了!」
他看著龐大的天門石,心生敬畏之色,虔誠的跪在地上緊閉著雙目。
行了三叩之禮,他緩緩睜開雙目,卻看到一名白袍女子,赤著腳一臉好奇的打量著他。
「喂,你在幹什麼呢,為什麼要拜石頭?」
女子歪著頭,對於他這種行為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