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什麼叫公平

他說：「湖大廣場那麼好的項目，丁老闆慧眼識金要投資對咱們公司來說也是雙贏的事，我在其中不過是起了個橋樑作用，具體的工作以後還要仰仗程科長和馮科長多費心了。」

譚副經理在下屬面前鮮少出現今天這樣如沐春風的表情，這讓程大偉心裡一暖。

他能從譚副經理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感覺到他有心拉攏自己的意思，這讓他心裡不由多想了幾分。

朝中有人好做官。

金海背後要是沒有侯副經理撐腰絕不可能被推薦提拔招商融資科副科長，如果譚副經理能…….

「譚副經理，聽說前兩天領導班子開會的時候，侯副經理在會議上提議要在我們招商融資科提拔一位副科長？」程大偉故作輕鬆口氣問。

譚副經理臉上笑容微微一滯，很快恢復道：「有這事。」

「侯副經理推薦了金海？」

「嗯。」

「譚副經理，金海這個人工作能力一般，在我們科室里跟同事們相處的關係也不算好，萬一公司領導提拔他當了副科長，我擔心會影響咱們招商融資科的工作效率啊。」

這是程大偉頭一次當著領導的面表明自己反對提拔金海當副科長的態度。

譚副經理頗為意外看了他一眼，像是沒想到平日里擅長充當和事佬的一個人居然會當著自己的面旗幟鮮明反對提拔金海？

他沉吟片刻道：

「招商融資科提拔一名副科長勢在必行，但是到底提拔誰還沒最後敲定，如果有比金海更合適的人選，或許兩人可以競爭一下。」

程大偉瞬間領悟譚副經理這番話的含義。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洪國偉，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馮心儀，偏巧馮心儀也在看他。

兩人的眼神在半空中倏的撞擊一處，馮心儀連忙故作鎮定移開視線，眼角餘光卻依舊忍不住往程大偉方向瞟。

儘管兩人都沒說話，但兩人心裡的想法應該大差不離，「如果譚副經理也反對提拔金海，那麼程大偉頭上的壓力會小很多。」

一旁洪國偉頭一個看見丁老闆的豪華座駕緩緩在公司門外的停車場停下來，連忙出聲提醒幾位領導：

「丁老闆來了！」

早已等候多時的譚副經理立刻領著兩位科長健步如飛從大廳里走出來，熱忱歡迎丁老闆的大駕光臨。

有譚副經理打頭陣，兩位老朋友一邊談正事一邊插科打諢相互調侃幾句，接待丁老闆的氣氛從始至終都很和諧。

午餐時間，譚副經理帶著程大偉和馮心儀熱情招待丁老闆，幾人在酒桌上推杯換盞很快熟絡起來。

酒桌上，心情愉悅的丁老闆一不小心多喝了幾杯，譚副經理便叫人把他送到酒店樓上房間休息。

正事還沒談完，程大偉不敢放鬆。

他索性讓洪國偉在丁老闆隔壁開了幾個房間讓大傢伙都留下來休息。

酒店標間里清靜整潔。

程大偉進門剛坐下，洪國偉便主動起身拎了電水壺去燒水。

他把水壺插好電又回頭問，「程科長，要不要我去樓下給你找點解酒藥？」

程大偉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洪國偉眼裡透出的關心讓他從昨晚到現在心裡一直琢磨的問題突然有了答案。

既然公司領導一定要提拔一個副科長，為什麼那個副科長非得是金海？洪國偉明明各方面都比金海強百倍。

難道就因為洪國偉沒靠山沒後台就連參與競爭副科長的資格都沒有？

這不公平！

他抬手沖洪國偉做了個「過來坐」的手勢，洪國偉連忙走過來，在他旁邊的團椅上坐下。

「小洪，侯副經理在領導班子會議上推薦提拔金海當咱們招商融資科副科長的事你聽說了嗎？」

洪國偉點頭，「剛才在大廳里聽您和馮科長，譚副經理都說到這事。」

程大偉兩眼看向他，問，「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洪國偉一臉鬱悶撓撓後腦勺：

「我覺的侯副經理作為分管咱們招商融資科的領導心裡肯定想要控制咱們科的工作，他想提拔金海當副科長***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程大偉認同點頭：

「是啊！侯副經理一旦把金海提拔起來，到時候兩人串通一氣上下勾結把我這個科長架空了，招商融資科就成了他侯副經理和金海肆意妄為的天下了。」

「不會的程科長！」

洪國偉忙說，「就算金海當了副科長他在我們招商融資科同事面前的威信也沒法跟您相提並論，他想要架空你根本不可能。」

程大偉冷笑：「這世界有什麼事不可能發生？越是不可能的事越有可能是變成真的，除非……」

「除非什麼？」洪國偉問，眼裡透出疑惑。

程大偉忽的壓低聲音，聲音里卻彷彿透著一股強大的穿透力：「除非招商融資科這次提拔的副科長換成另一個人。」

「這？」洪國偉顯然沒想到這個問題還有另一種答案，臉上有片刻的迷惘。

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

「程科長您說的對，咱們科室任何一個人提拔當副科長也比金海要強，那傢伙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貨。」

程大偉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他立刻沖洪國偉開門見山問：「如果我想推薦你當招商融資科副科長，你本人願意嗎？」

「我？」

洪國偉聽了這話吃驚的瞪圓眼珠子一副難以置信表情看向程大偉，過了半晌才從喉嚨里吐出一句，「科長，您是跟我開玩笑嗎？」

「你覺的這個節骨眼上我有興趣跟你開這麼大的玩笑？」

「可是？」

「你擔心什麼？」

「可是我能行嗎？」

「你怎麼就不行？」

程大偉幫洪國偉打氣，「論資歷論工作能力論團結同事你哪一點比金海差？這次招商宏源集團的丁老闆你是頭一個大功臣，這麼大的成績擺在那，領導們誰沒看見？」

「可我覺的…..」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覺的你洪國偉沒後台沒關係沒錢，所以你從來都沒奢望過有機會競爭副科長的職位是嗎？」

看到洪國偉無聲點頭，程大偉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幾分同病相憐。

坐在身旁的小夥子像極了八年前剛參加工作的自己。

那時的自己像他一樣每天只知道埋頭苦幹，總覺的只要自己認真努力工作領導早晚有一天會看到自己身上的閃光點。

八年過去了。

職場八年裡，他像是一頭兢兢業業的老黃牛從未放鬆過片刻卻從沒得到過領導的賞識更別提得到提拔機會。

反倒是在他遇到挫折準備放棄這份職業不再隱忍的時候機緣巧合得到了越級提拔機會？

什麼叫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