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漂流
「老闆,買兩個蘋果,要魔力的,不要人工的。」
「10洛克一個,不接受古德。」
蘋果店的老闆也沒有在意對面遞過來的到底是不是20洛克,只是稍微抬頭看了一眼,對面是一個約13歲左右的少年,穿著破麻布製成的寬鬆的衣袍,雜亂的頭髮也在告訴別人這個少年是個流浪漢。
雖然少年的衣著已經足夠令人側目,但他那臉上觸目驚心的傷疤卻更令人在意。那是一道長長的疤痕貫穿了右臉,右眼更是空洞洞的,似乎這裡本應該就沒有東西在這,深邃的空洞彷彿能將盯著看的人的靈魂吸入。
老闆揉了揉眼,卻發現這個少年已經走遠了。他倒也沒有再在意少年,繼續埋頭工作,腳邊還滾著幾個已經微微發霉的蘋果……
少年啃著勉強能夠下口的蘋果走在路上,想著該如何規劃剩餘的錢財才能讓自己繼續在這裡活下去。突然,路邊一道尖銳的聲音打斷了他道思路。
「澤羅,你個獨眼龍還活著呢?沒被監察官打死,真是算你走運,莫瑞爾男爵的東西都敢偷。」
「死狗,不如多關心下自己怎麼挺過這個冬天吧」名為澤羅的少年瞥了一眼那道聲音的來源,是一個衣著和自己半斤八兩的中年男人,不過不像澤羅的獨眼龍,他是一個人棍,字面意思,沒有四肢,像死狗一樣爬在地上苟延殘喘。
如果不是那隨著呼吸上下起伏的胸膛和一張一合的尖酸刻薄的嘴巴,估計是會被人認為是真的死狗吧。
被叫做死狗的男人也沒有生氣或者什麼波動,只是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在特安里斯,這樣活著還不如一死百了。那些大人們可不管我們這些下水道的老鼠。」說罷,死狗就沒有出聲了,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澤羅嘆了口氣,他明白死狗大概是活不過這個冬天了,或許是明天也可能是後天,特安里斯就又少了一個無關緊要、令人唾棄的小人物。
至少,我今天還活著。澤羅如此安慰自己。
搖了搖頭,將那些鬱悶的想法都趕出了腦子,澤羅繼續搖搖晃晃地上路了。
死狗艱難地歪過了頭,看了看自己身邊擺著的一個吃剩下的蘋果,又望了望街道的盡頭,澤羅逐漸和夕陽重合的背影,張了張嘴,卻沒有擠出一句話。只覺得夕陽也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溫暖。
然後,死狗閉上了眼。
在特安里斯,白天是一種風味,夜晚又是另一番風味。皎潔的圓月接替了斜下的夕陽的位置,將無垠的月光慷慨地灑在了特安里斯的各個角落,漫天的繁星點綴著偶有承載著貴族老爺的飛空艇的天空。
澤羅終於回家了。雖說是家,只不過是小巷的一個角落,沒有傢具,只有用破報紙鋪成的床。
他靜靜地躺在床上,回想著今天的生活。死狗說的確實不錯,自己差點就被監察官活活打死,因為偷了安德魯·莫瑞爾男爵開的店的兩塊已經發霉沒人要的麵包片,現在雙腿還在隱隱發麻。口袋裡也早就空空如也,如果明天再不想辦法搞定錢,恐怕要不了幾天自己就能解脫了。
想到這,澤羅又忍不住嘆了口氣。特安里斯的生活總是充滿了黑暗,沒有一點希望,底層的人隨時都有可能默默地死去。
城市進入了夢鄉,澤羅也抵擋不住濃濃襲來的睡意,合上了雙眼。
睡到自然醒對於特安里斯的大多數普通人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當然不包括澤羅這樣的流浪漢。
刺冷的寒風催促著他起床,蕭瑟的冬季已經來了。
整理了下自己的床鋪,澤羅踏上了道路,為了活著。
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互相擠著對方,為了普通的生活而努力。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瞧一瞧看一看,上等的純人工蘋果,童叟無欺,絕對不是魔力催熟的蘋果。」
「只要2古德,魔鏡帶回家。每天都能看看自己的美貌。」
「出售一階魔力水晶,詳細面談,只接受古德,非誠勿擾。」
「最新最潮的機械自行車,來看看。」
擺攤的小販們賣力地吆喝著,期望有好心人能夠看上自己的貨品,滿足自己一天的開銷。
但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確實是非常神奇,有眼花繚亂的魔法,也有各種個樣的高端機械,看似毫不相關的科技樹的結合卻給這個世界帶來了無窮的可能。
「必須得想辦法賺錢了,冬天已經來了,在找不到地方住,這天氣能把人活活凍死。」澤羅嘟囔著,「先想辦法喝點水吧。」
這麼多年的流浪生活澤羅早就總結出了一套在特安里斯的生存方法。
拉斐爾·卡斯蒂略經營著一家酒館,名字就叫卡斯蒂酒館。生意雖說火爆,能讓自己不缺吃不缺穿,但也僅限如此,畢竟來這裡喝酒的大多數都是摳摳搜搜的人,那些老爺們可看不上這種手工釀出的劣質啤酒。這些都和澤羅無關,畢竟他連喝酒的錢都沒有,最重要的是卡斯蒂酒館會向那些沒錢喝酒的人們提供免費的一杯水。所以,澤羅每天都會厚麵皮地來這裡喝一杯水。
今天也如此,澤羅推開了卡斯蒂酒館的大門,酒館的裝修並不算好,木製的桌椅,昏暗的燈光,甚至在困難的時候都只能使用最原始的蠟燭照明,到了冬天也沒有溫暖的柴火取暖,擁擠的酒客們更是使得酒館壓抑不堪。不過酒客們到不在意,便宜到不可思議的啤酒讓他們仍然樂意在這裡掏錢買一杯劣啤消遣麻醉這糟糕的生活。
「老闆娘,老規矩。」澤羅在嘈雜的酒館中找到了一塊難得的安靜的位子,「來一杯水。」
卡斯蒂雖然已經步入中年,但她那婀娜多姿的身體仍然顯示著她身為女人的魅力,歲月流逝的痕迹也沒有過多的在臉上留下標誌,可以讓人一窺老闆娘年輕的風姿。
「也許,那些酒客們這麼喜歡這裡老闆娘功不可沒。」澤羅默默地在心裡嘀咕。
「喲,這不是澤羅小弟弟嗎?今天又來喝水了,不過你啥時候能買杯酒配姐姐喝下唄。」卡斯蒂端著一杯堪稱巨大的杯子向澤羅走來,忽略她自稱姐姐,澤羅開口說道:「老闆娘今天生意還好嗎?」
卡斯蒂也不在意澤羅天天過來喝水,還不願意叫自己姐姐,回應道:「還能咋樣,老樣子,倒是越來越多像你這樣的人來喝水,也不知道特安里斯怎麼了。」
「也許是入冬了。」
「可能吧。」
在幾句完全沒有營養的客套話后,澤羅提出了自己今天最主要的疑問,「老闆娘,你知道幹什麼來錢快,我是真的要活不下去了」澤羅低著頭嘆氣。
「真到那時候,你可以來找我,姐姐我還是比較熱心的,給你片麵包還是沒問題的。」拉菲爾說完便沉默了一會,留下了一句話就離開了「來錢快?除了犯法的事也就只有冒險者協會了,你可以去碰碰運氣,指不定就有老爺缺人辦事。」
默默地對老闆娘道了聲感謝,澤羅一邊喝著水一邊聽著酒客們那些不靠譜的故事和消息。
「嘿,你知道莫瑞爾男爵在城外森林發現什麼嗎?我告訴你,一隻二階的魔獸。」
「二階魔獸?怎麼可能,特安里斯外面的森林不是說都是些不入階沒有魔力的野獸嗎,怎麼會有魔獸,還是二階的。」
「噓,你小聲點,這可是絕密消息。現在還沒多少人知道,哥們我也是通過小道消息聽到的。」
天天偷聽這些酒客們的聊天,澤羅還是對這些知識比較了解的,像動物就分為野獸和魔獸,有魔力的就是魔獸,沒魔力的就是野獸,還有像什麼等級劃分諸如此類的。
「要真是二階魔獸可不得了啊,至少得是魔導師才能對付的,咱們特安里斯就兩個魔導師,一個城主大人,一個監察官大人。」
「嗨,男爵大人可不這麼想,他推測那魔獸應該受過傷,學徒應該就能拿下。這不,他在冒險者協會發布了任務。據說誰要是能把那魔獸的晶核帶過來,報酬足足有2魔拉。」
「這麼高?!這差不多2萬古德了,都可以在市中心買下一塊不錯的土地了。」
「那你也得有命拿呀,那魔獸已經咬死好多人了。」
「二階魔獸?要是進城了,恐怕得城市大人出手了吧。」澤羅默默地想到,「100個我也不夠給它塞牙縫的。」
「談這個沒意思,我們連預備學徒都不是,就別關心這些了,要是我也會魔法該多好。」
「那是,要是我有魔力,女人還不是隨便挑,哈哈哈哈。」
「老闆娘就不錯,那身材,嘖嘖。」
「小聲點,讓別人聽到非得把你扔出去。」
得,話題已經偏了,澤羅也就沒有必要繼續聽下去了。
幹了最後一滴水,澤羅起身離開了卡斯蒂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