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暗離

打更人才敲過二更，白日里喧鬧繁華的饒安城如死一般的寂靜。看小說最快更新)兩個披著黑色斗篷的身影，正急匆匆的走向江府的偏門，連燈籠也未打，只趁著月色。

拉開門栓，輕悄的打開門后，外面早早的停了一輛馬車，為了加快行駛速度，馬車是陪了兩駕的。

那坐在車上，斗笠掩的低低的的人聽到聲響后，警覺的抬頭看了一眼。雖月光朦朧，卻也能看出，那兩人天資玉質的模樣。

他緩鬆了口氣，笑著跳下馬車迎了上去，「歡娘！」

那女子聽得他叫她，趕緊比了個「噓」的手勢。東張西望一番后，發現並無動靜便輕聲說：「重霄，你把水姑娘送去城外！要小心謹慎點！」說著便把水漾送上了車。馬車正要行駛的時候，水漾忽然跳了下來，她走到江夫人面前，「歡娘姐姐，你和我們一起走吧！」

「一起走？」她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

「對，我們一起走，你不該呆在這兒了，和顧大哥在一起，才是想要的生活！」

聽完這話，她才知道，這小女孩是在慫恿她私奔。她輕輕的搖了搖頭，看了一眼顧重宵，夜色暗，也沒看出什麼表情來。她被這樣痛苦不堪的命運所束縛著，可從來沒有過這中膽大妄為的想法，不是沒有反抗過，她紅杏出牆，背夫苟且，可是她只有報復的快感，卻依舊活在這暗無天日的痛苦中。

「為何不走，既然這裡讓你飽受折磨，那何苦還要留在這兒？？」水漾問。

「你還小，不懂什麼叫做身不由己！我若是走了，我娘家人可怎麼辦？」

「怕什麼？難不成還能殺了你一家！」

江人聽到這話不禁打了個寒顫，水漾趕忙意識到自己在亂說話，趕忙改了話說，「他不敢亂來的，在過兩年便是他述職了，雖說是世襲的，可若是他行為不端，暫掌大夫胡都管若是還想多過幾年位高權重的癮，向上面去說的話，恐怕那也只是大王的一句話便能免了他的職！」

歡娘聽到這兒心裡稍舒坦了些，見她有些微動的樣子，顧重宵走上前去，拉過她的手，「跟我走吧，我們去找屬於我們自己的生活，我沒有辦法在承受讓你做他人枕邊之人的痛苦了。(本章節由網友上傳&nb)只有離開這兒，才是徹徹底底的解脫，你才能得到新生。歡娘，你還記的當年的那個人嗎？那個人，口口聲聲的嚷嚷著說，我只嫁給我喜歡的人！」

她眼裡含了淚水，抱緊了眼前的男人，像是這麼多年的委屈終於結束。她使勁的點了點頭。

寂靜的夜裡，響起了馬車轆轤而過的聲音，離去的人不知道，偏門後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她們的一舉一動，直到他們揚鞭策馬離開，她才悄悄的關上了門。

顧重宵飛速的趕著馬車，儘管車速已經夠快，可是他已經神經緊繃，不敢有半絲懈怠，畢竟這場逃亡關乎到他和歡娘後半生的命運。

車內，歡娘是不是的撩開帘子，看她坐立不安的樣子，水漾打趣道，「你是做賊心虛拍有人追上來呢，還是想到以後就能跟顧大哥雙宿雙飛激動不已呢？」

歡娘羞怯的嗔了她一眼，見水漾突然托腮沉思起來，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啊，你要是走了，江平會不會很難過！」

「難過？」歡娘笑了起來，搖了搖頭。「怕是只有羞怒吧！」

「不會難過嗎，怎麼說當初他為了得到你也是煞費苦心啊，這不說明他也是在乎你的嗎？」

「一時的喜歡能當個什麼？」

「一時的喜歡？若是一時的喜歡他還那麼正兒八經的娶了你做正房？」

「我不過是他的一時興起，喜歡時他可以把你捧得高高在上，不喜歡是你什麼都不是！他那樣的人又怎麼會知道我們所珍惜的感情有多麼寶貴，只是因為不想自己中意的東西被他人得手你絕對江平這是愛嗎？這叫貪婪！」

「愛。。。。是什麼呢？漾兒不懂，可是覺得你和顧大哥的故事，雖然聽完很難過，可是有覺得那是一種很讓人著迷的感情，漾兒真的也很像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江夫人看著漾兒傻傻的樣子笑了，什麼都不懂的年齡真好，帘子被湧來的風捲起，她看到那個男人的背影，他正在努力的帶著她奔向屬於他們的未來，忽然覺得很安心。

「這種感情，你沒有經歷過，不管別人怎麼說，你都不會知道箇中滋味，可若你一觸到，不用誰說，你也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可是漾兒啊，姐姐告訴你，我們身為女子，命若漂萍，若是沒有勇氣，情願不要遇上這樣的感情。」

水漾半是明白的點了點頭，馬車忽然驟停，害得車裡的人不勝防的前頃了一下。

「怎麼了？」歡娘掀開帘子，看到顧重霄的背綳的很緊，前面就是城門，卻沒料到，平日里稀稀疏疏幾個人看管的城門口，今日異常的熱鬧，火把圍成一片，很快，那些人朝馬車圍了過來。帶頭的人是城裡的都頭，平日里像只狗一樣圍著江平轉，沈歡娘認得。

「這麼晚了，不知江夫人還要去哪兒！」都頭故作恭敬的盤問。

此時，歡娘已經知道了，他們是一早就知道，前來守株待兔的。她牽了漾兒的手下車，「我是想回娘家了，便讓水姑娘陪我一同前去，怎麼了，都頭是特意來等我的？」水漾分明感覺到歡娘的手在微微的顫抖，可是臉色卻沒有一絲慌亂，像是這些人不過是照例的盤查。

「怕是夫人走時忘記了與世子知會一聲吧，世子他是怕夫人夜行會遇上危險，特派屬下前來保夫人平安回去，不如夫人等明日天光大好時再后，跟世子打過招呼在走也不遲，」

「想來也是我做事不周，這才麻煩了都頭大人，我這就回去，不過。。。。」她看向了作在馬車前眉頭深鎖不知如何應對的顧重霄。

「不過，這馬車我是怎麼也不想在坐下去了，這一路顛得我頭昏腦漲的，還煩請都頭幫我和水姑娘找兩轎子來吧。」

那都頭聽得江夫人這話像是拿他使喚似的，心有怒火，可再不情願，人家也是世子夫人，便只能吩咐了手下的士兵速速找了轎子來。

她走到顧重霄面前，摘下脖子上的項圈，塞入他手中，「車夫，雖然你未能將我送達目的地，不過這深夜裡還是勞煩了您跑了一趟，這是給你的路費收好！」

那都頭好奇她給了什麼，想湊上去看看，水漾機靈，趕緊擋在了前面。都頭也不好意思饒過去看，只好作罷。

「歡娘！」他握進了她將要抽出來的手，無語哽咽，這一離去，他知道，必是誰深火熱。叫他怎麼能忍心看著她隻身會去面對一去，那是何其煎熬。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想能陪著她一起過。

她露出淺笑，那神情清淡到像是想要做出不會出什麼事的假態，她附在的耳邊，輕道：「留得青山在！」言罷，便抽開手，頭也不回的踏上了轎子。

水漾看著顧重宵想要極力隱忍而微顫的身子，她想要上前安慰幾句，卻被攔下了。

「水姑娘，你也請吧！」

轎起，沈歡娘面無表情，波瀾不驚到水漾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水漾撩開帘子，黑夜之中，月色之下，顧重宵呆立著，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項圈，直直的盯著轎子離去的方向，那身影蕭瑟的像是風一吹就散，她看不下去了，趕緊放下帘子。

「歡娘姐姐，你若是心裡難受的狠，便哭出來吧，不要憋著了，漾兒看著心裡難受！」

「我不難受，我只是遺憾！」她語氣清淡，並沒有大的起伏。見水漾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她笑著說，「今夜，是我這兩年來過的最開心的時候了，我第一次，可以什麼都不顧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算是為自己活過一次了，我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我就想到了若是失敗的後果，可也好過我這麼一直行屍走肉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