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人真的不見了

兩天了，蘇明這兩天跟著劉洪武，沒有離開分局一步，他們兩個就好像古代殘酷的官員，在三餐之後都要和谷曉燕進行一次談話。加上剛剛小李來說王新龍逃跑，還綁架了人質，劉洪武執意要繼續審問谷曉燕，這樣蘇明開始懷疑我們做這些事是否正確。

「師傅。」

倆人正上樓呢，劉洪武聽到蘇明叫了一聲，站定腳步，抓著扶手猛地回頭：「你叫我什麼？！」

「師傅啊。」蘇明不明白他為什麼這個反應，解釋道，「之前不是說賽兒跟林隊，我跟你學習，所以我想著私底下喊你一聲師傅。」

劉洪武臉色一變，黝黑粗糙的臉上笑開了花。「哈哈哈哈，挺好的，別私底下叫，平常這麼叫也沒事。」

「嗯。」

「你是不是有什麼想問的？」

「嗯，我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急著問谷曉燕，現在當務之急，不是應該配合林隊去把王新龍抓回來嗎？」

「你都說了，不是有林乙了，還有賽兒呢。」

「不需要我們？」

「不需要，人不夠還有朱藝和黃芪，一個王新龍，還需要全隊人出馬嗎？」

「可是......」

「谷曉燕聚眾賣淫，是不是事實？」劉洪武突然停下腳步，背對著問他。

「是。」

「谷曉燕和這個案子有關，是不是事實？」

「嗯……」

「谷曉燕沒有交代清楚，隱瞞線索，我們繼續提審她，這有什麼不對的？」

「這......」

劉洪武轉過來，往下兩個台階，攬著蘇明的肩一起走。「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不分主次，別反駁，我知道你想什麼，我不生氣。其實恰恰相反，王新龍有鬼，這是我們這個階段的共識，可我們手頭上根本就沒有證據啊！他現在跑了，就是心虛，你說是不是，點頭了，說明你也同意。好，那我們現在最大的突破口是什麼，沒錯，就是谷曉燕。我也發現了，谷曉燕經過這兩天有鬆口的跡象，那我們就得趁熱打鐵，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你再好好想一下，林乙一把王新龍逮回來，我們手術就有證據，是不是事半功倍？」他盯著蘇明看，看他認真地點了點頭，「我就說你悟性高，當初讓你跟我就沒錯！你都叫我一聲師傅了，我就不可能害你，對吧？」

「嗯。」

「哎！這就對了，行了，進去吧。」

這樣的審訊密度，不僅劉洪武沒當回事，谷曉燕看樣子都習慣了，甚至跟蘇明十分開心地打了聲招呼。

「你吃飯了嗎？」

「呃。」蘇明愣了一秒，「吃了。」

「吃的什麼啊？」

蘇明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動了動嘴角，支吾半天也沒再多說半個字。

「吃的白菜豆腐。」劉洪武見狀趕緊插嘴，語氣跟教訓自家孩子似的，「怎麼回事，曉燕姐問你話呢，不知道回答，沒有禮貌。」

「沒事沒事。」谷曉燕慈愛地笑了笑，「看著這孩子也不大，想得沒那麼周全也正常。不過......怎麼吃的白菜豆腐？長身體的時候，不多吃點肉？」

「還長什麼身體啊，這麼大個，再說了，剛畢業的研究生都幾歲了。」

兩人跟平常人聊家常似的。劉洪武沒坐到蘇明旁邊，點了根煙。

「研究生呢！真是厲害，比大學生還厲害。」谷曉燕說這話時笑得可開心了，一臉的自豪。

「說實話，咱曉燕姐看著就是年輕啊，

要是你兒子還活著，跟咱明子應該差不多大吧？明子，咱媽幾歲把你生下來的？」

蘇明老實回答道：「三十二。」

「喲！這麼晚呢！」

「城裡人結婚生子都晚一些。」谷曉燕笑容微收，點點頭，感慨道，「我結婚早，才十七就生了娃，要是仔細算，現在也有二十四五了。」

「你今年都四十多啦！」劉洪武驚訝道，「可看不出來，看上去頂多三十呢！」

「警察同志，你真是會開玩笑，你手裡肯定有我的資料不是。」

「從你嘴裡說出來更震撼啊。」劉洪武笑著說，「咱算算時間，你遇到劉洪武的時候應該不到四十？你跟著他應該也有四五年的時間了吧？」

說到這裡，谷曉燕臉上的神情就不如剛才和藹可親了。她看著劉洪武，原本就微微勾著的嘴角一下子往上提，眼角處卻只有淺淺的兩條紋路。「警察同志，我都說了好幾遍了，我跟王新龍真的不熟，要說有關係，也就是生意上的關係。」

「生意？你是指什麼生意？」

谷曉燕瞟一眼劉洪武身後的蘇明，「我就是個農村婦女。」

「不不不。」劉洪武夾著煙的兩根手指搖了搖，「你哪是普通的農村婦女啊，你要是普通，那天下就沒有普通人咧！」

谷曉燕臉色一頓，隨即笑著說：「你這是在笑話我呢吧，警察同志。」

「你看啊。」劉洪武故意走到蘇明旁，指著電腦屏幕。「你是兩年前來的港北，這兩年的時間裡，據你說，一直在甲五村。不瞞你說，你們這種人呢，我接觸得也不少，要想兩年的時間成為一個老鴇，沒那麼容易。」劉洪武猛吸一口煙，吐出一團煙霧，才繼續說，「還記得跟你一起被抓的那個女人嗎？據她交待，王新龍可是經常去你店裡，對了，她還一口一個王老闆。」

「你之前那個故事說得很感人，但是呢，你還給我們留了很多......怎麼說，坑？線索？對了，王新龍從醫院跑了，剛才忘記告訴你了。」

「他，他跑啦？」谷曉燕沖著他們倆叫道。

黃芪是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抓上車的，他回辦公司的路上，只聽見有人說第八醫院有人持刀鬧事，附近的派出所已經派人過去了。

「王新龍跑啦！」黃芪兩手扒著駕駛室和副駕駛的椅子叫道。林乙開得快，他不得不扶著點。

葉賽兒捂著耳朵，嫌棄道：「是，沒錯，跑啦。」

「他怎麼跑的？」

葉賽兒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她看向窗外，「不知道。」

「額......」黃芪問林乙，「林隊，這個王新龍，為什麼要跑啊？他雖然是有點嫌疑，但咱們不是還沒找到證據呢么？」

「不清楚，我們按照王新龍的說法去找了他說的那個工廠，沒找到。今天我們去了應彤的學校，還和她父親談過，根據她父親的說法，我們認為應彤和於曉楠是情侶，於曉楠最近一直被王新龍騷擾。」

「我去！」黃芪驚呼，「這還真是感情糾葛啊？」

葉賽兒不滿地瞥了他一眼，「單方面的算什麼糾葛？肯定是王新龍覬覦於曉楠，覺得應彤礙事，所以殘忍的殺害了她，然後把於曉楠帶走了。」

林乙知道葉賽兒心裡很著急，便說：「可能性有，只要把王新龍抓回來，加上武哥那邊的供詞，相信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到醫院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他們錯愕不已。小陳和小金兩個人，外加醫院的兩名保安，將八名健壯的中年男子包圍。地上躺著兩把生鏽的菜刀，派出所的同志正準備裝袋。

小陳看到林乙，招呼一位民警幫他看著，小跑上前，臉上是溢出的得意，「林隊！你怎麼來了？」

「你們兩個怎麼都在這裡？」林乙冷冷地說。

「呃......這裡有人鬧事，我們來幫忙的。」

「你們不知道王新龍不見了嗎？」

「不，不可能啊！」小陳瞬間緊張起來，「他......張醫生和兩名護士幫我們看著呢！」

「你等......」

葉賽兒拔腿就往電梯跑，林乙根本攔不住。電梯里人多，她根本擠不進去，只能往隔壁的樓梯跑。

「不是，這......怎麼了？」

「黃芪，你跟著去看看情況。」林乙輕輕嘆了口氣，揉揉眉心。「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先跟我大致說一下經過。」

小陳不安道：「下午的時候，張醫生和李護士來給王新龍做例行的檢查，他們說他沒有什麼問題，可以出院。我們剛要走，一個小護士衝進我們病房，說有人醫鬧，還拿著刀。那我們必須得下來幫忙啊，所以就拜託他們三個人幫我們看著王新龍。」小陳回頭瞅一眼身後的八個人，露出鄙夷的表情，「這八個人，全是繡花枕頭，我們四個人，兩把警棍，兩把防爆桿，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們制服了。」

「兩把刀？」

「我懷疑他們腦子有點問題，手裡拿著的那兩把刀都是沒有開刃的。」

林乙怒道:「我看沒腦子的是你！」說完，林乙不帶絲毫猶豫，同樣朝著樓梯跑去了。

看著倒在地上的張醫生和換下的護士服和病號服，葉賽兒煩躁地抓著頭髮，呼吸逐漸加重。她跑到門外喊了幾聲，讓醫生儘快到這間病房來。

葉賽兒不知道張醫生是什麼情況，不敢輕易動他，她繞過醫生，在病房轉了幾圈，企圖找到蛛絲馬跡。

推車上的器具都擺得整整齊齊的，事情肯定發生地很突然。床頭櫃的東西都還在，地上只有一套換下地護士服，說明李婷婷現在還穿著護士服，他們利用李婷婷走出去的，李婷婷一路上沒有出聲，她的生命安全一定受到了威脅。

「這......這怎麼回事啊？」黃芪走進來，「我去，人還真的不見了。」

葉賽兒一下子站起身，越過黃芪朝門口跑去。林乙在走廊抓住迎面奔來的葉賽兒的胳膊，在她的掙扎中問道：「怎麼了？」

「張醫生倒在了地上，還有呼吸，我不確定他怎麼了，不敢動他，李婷婷和王新龍不見了。」

「你鎮定點，你要幹什麼去？」

「我很鎮定！」葉賽兒瞪著他，「地上的護士服很大，不是婷婷的號，有第三個人。我現在要去看監控！然後去問同時段上班的護士，向她們了解情況，我很鎮定！」

這還是林乙第一次看到葉賽兒這麼激動的外放的情緒，他看著她的眼睛，堅定地說：「我來安排。」

「我......」葉賽兒閉上眼，深呼吸十秒，然後說，「好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