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酒店

「呼，呼，呼，呼。」

有人在李婷婷頭上綁了一根布條，她睜不開眼睛。那根布條勒得很緊，幾乎要把她的眼珠子給擠出去了，她只能更加緊閉雙眼。她也叫不出聲，她腰上的匕首讓她不敢輕易做出任何的嘗試。她仰起頭，急促地呼吸著，好像那些即將溺死的人。

車開過一個減速帶，發生了顛簸，腰上的匕首不可避免地抖動，刀尖劃過皮肉，李婷婷真不住叫出了聲。

「你，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啊。」王新龍朝著駕駛室喊道，「你他媽開慢點！」

「開慢點？要不要我停路邊等著警察追上來啊？」原本還是小護士的女人嗤笑道。

「你！」

李婷婷嗚嗚發出聲音，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處於這樣的處境。車開得越久，離醫院越遠，她越害怕，越絕望。

監控拍得很清晰，五點十分，一位護士模樣的人跑進病房，一分十秒之後，小陳和小金跑了出去。又過了十分鐘，一位帶著口罩，穿著警服的人帶著王新龍和穿著護士服的李婷婷也走出病房，往反方向的另一部電梯走去。

一路上李婷婷和那邊警察模樣的人走得很近，走路的姿勢很奇怪，王新龍一瘸一拐地跟著她們，直到走出醫院，上了停在路口的一輛紅色賓士車。

「這個人長什麼樣？」林乙轉頭，問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站在一旁的小陳和小金。這件事對他們打擊太大，他們覺得自己太蠢，丟了警察部隊的臉面。

「沒......沒看到。」小金答，「她一直帶著口罩。」

葉賽兒心急，但也知道這件事不能完全怪他們，便安慰道：「張醫生沒什麼事。」

「打了一針麻醉，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林乙指著屏幕上的紅色車，「放大看看，看一下車牌。」

「有拍到嗎？」小陳著急地問，他實在不能夠原諒自己讓這件事情發生，他急切地想做點什麼事情彌補。

黃芪把拍到的車牌號抄到紙上，撕了一角遞給他，帶著安慰的笑臉說：「有，有拍到，辛苦儘快查到這輛車的行蹤哈。」

小陳伸手接了過去，他路過葉賽兒身邊時聽到她輕聲說了句謝謝，語氣里充滿了祈求的意味。

「會找到他們的。」林乙看了葉賽兒一眼。他不怎麼會安慰人，他一直覺得，做為一名警察，應該要有面對各種情況的覺悟。「一定會。」可是他忍不住安慰她道。

「嗯。」葉賽兒朝他扯了扯嘴角。

葉賽兒很擔心李婷婷，她一直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能亂，只要一亂，所有的事情就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件倒向另一件，根本沒有挽回的可能。她對此早就深有體會。

醫院的監控範圍有限，小陳他們還沒有消息，葉賽兒把門口那段錄像看了一看又一遍，再看了第二十遍之後，她忍不住嘟囔道：「這不對勁。」

「什麼？」林乙問。

「一開始我就奇怪，怎麼偏偏是今天？八個人，還拿著兩把刀，這麼容易就屈服了？還有，為什麼是紅色的車？為什麼不是黑色的？灰色的？白色的？」

「你是什麼意思？」

「有沒有可能他們故意找人演這一出，只是為了救出王新龍，可為什麼要被拍到呢？為什麼開著紅色的，這麼明顯的車？你仔細看，這輛車的車底還貼著實習的標籤。」

林乙湊近屏幕，確實看到一個不明顯的黃色標籤。他想說點什麼，

話到嘴邊，口袋裡的手機震了震，他拿出來一看，是小陳打來的。

「喂，查到了嗎？往東川路方向，好，我們現在就出發。」他們一邊往外走，林乙一邊說，「什麼？這車是昨晚凌晨被偷的，保安地點在秀青區？好的，我知道了，有進一步的消息及時通知我。」

葉賽兒繫上安全帶，喃喃道：「為什麼要偷一輛紅色的豪車？」

車停了，四周一片灰暗，精神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王新龍向外看了看，才忽然發現他們開進了地下停車場，他激動地質問那個女人，為什麼把他們帶到這裡。

「你傻啊！這輛車是偷的，你知道警察有多容易追到嗎？樓上是酒店，給你訂了房間。快點，把這個女人帶上去，我還要去搞另外一輛車。」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女人反問道，「你要開著這輛車一路大搖大擺的出城？」

王新龍大喊：「為什麼不提前搞到車！」

「你以為車有那麼好搞？」女人從包里掏出一條裙子，扔到李婷婷身上，「快換上，這件太顯眼了。」女人看李婷婷一動不動，便說，「不配合？不配合就地解決就好了。」

王新龍是不想傷害李婷婷的，他可是一隻雞，一條魚都不敢殺的人。他見李婷婷遲遲不動彈，摘下她的眼罩，在她面前近乎哀求道：「你快換啊！」

李婷婷還是沒有動，直到那個女人從包里掏出了一把槍。這是一把貨真價實的手槍，她認識。李婷婷記得葉賽兒跟她說過，遇到危險的時候不要硬剛，可以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適量妥協。她忍著羞恥，在王新龍恐懼、貪婪又怯懦的眼神下，脫去身上的護士服，換上那件藍色弔帶亮片短裙。

房卡早就辦好了，李婷婷就這麼被王新龍和那個女人一左一右架著，她腰上抵著槍口，經過前台時，甚至沒敢求救。她又被綁了，王新龍在她兩腳邊，繩子繞著椅子腿，又打了兩個結，一張巴掌大的膠布再次結結實實地黏在她的嘴上。

「還有，教父給你安排了個地方，避避風頭風頭，還給你準備了一筆錢，對了，這個時間你正好可以去取錢。」女人蛻下警服，裡面竟然還有一套衣服。

「為什麼？為什麼不提前準備好！」從醫院出來了兩個多小時，他們還沒出城，甚至住進了酒店，王新龍越來越慌。

女人瞪著他，一臉狠厲。「你愛要不要。有一件事你要記清楚，他是觀察者，我是執行者，我可沒他那個耐心。」

王新龍跌坐在床上，渾身發抖，他最清楚不過執行者什麼時候出現了。不可能的，教父不可能拋棄他，王新龍不斷對自己說，他自信自己對教會的貢獻，沒有人能夠代替他。

女人拿起包，準備走，王新龍抓住她的胳膊，被她一瞪，趕緊放開。

「槍，給我槍。」

女人嗤笑一聲，「你會開？」

「我......」王新龍支吾著說，「我.......我會。」

「行，留給你。」

女人把包留下，走了出去。王新龍不敢耽誤時間，檢查一遍李婷婷的情況，確定她無法呼叫，並且逃不掉之後，也走出了房間，在門把手掛上免打擾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