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歧島篇 第6章

羅永安的死亡給整個屋宅都罩上了無法揮散的陰影，和著外面的狂風、雷鳴以及滂沱大雨，被困在沙歧島里的一眾人都無法安定下來。譚夢潔因為傷心過度現在昏倒在房間里，羅子恩正守在她的身邊。管家續佑叔第一時間打電話報警，但是可能因為暴風雨的關係線路損壞了一直沒有聯繫上，就連網路也不通。

「現在怎麼辦？舅舅現在應該要把他送去醫院進一步查明死因，但是這裡的信號根本打不出去電話。」歐陽景再次看了一眼手機的屏幕，沒有信號，就連網路也連接不上。固定電話的線路也一併因為雷雨關係估計損壞了也打不出去。也就是說，現在的他們處於一個無法和外界聯絡的封閉狀態。羅永安的的屍體仍然被放置在那張床上，只是譚夢潔將會被安排和女兒睡同一個房間。除了那對母女，其它人都在客廳里聚集著。

「達鳴醫生，我想問下我爸的死因就你看來能判定是什麼原因嗎？」臉上仍然掛著淚痕的羅子奕了無生氣的詢問醫生。

「這個，我不敢確定。但是他的外表沒有任何外傷，所以我認為可能是內臟器官內的病變或是腦部溢血導致的死亡。」醫生的聲音不大，但是這是他作為一個醫生能做出的一種猜測而已。

「內臟器官病變？腦部溢血？但是我的父親一向身體都很健康，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有這些病痛。」羅子奕立馬提出質疑。

「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因為從他的外表上來看一點外傷也沒有，所以我暫時只能做出這種猜測。」達鳴醫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關於屍體的處理方法，因為天氣有點炎熱，我認為為了不讓它腐化所以希望房內的空調能一直運作著。這樣子的話在警察來到之前...」

「這裡的電話和網路都不能用了。」

這個時候南婧開口說道，「暫時不知道什麼才能恢復，無法報警。」

「你說什麼？」

達鳴醫生似乎以為自己沒有聽清楚南婧說的話，但是這時候南婧將自己的手機和電腦展示給眾人看。剛才歐陽景已經察覺到手機沒有信號的事實，現在只是由南婧告知給其他人而已。屏幕上顯示信號的那一格一條天線指示符號都沒有顯示，而電腦裡面顯示網路連接的那一個標誌上面很明顯比平常多了一個紅色的叉叉符號。

這樣直觀顯示出來的結果就是告訴眾人他們失去了平常的聯繫手段，現在這個時代每個人都是用手機的多，固定電話一般都是企業才使用的，對於羅覺晉來說他不需要特意多安裝一部固定電話所以前兩年就取消了這項固話服務。

「那怎麼辦？難道就讓大哥的屍體就這麼一直放在那個房間里？這樣子怎麼能行？」羅玉霖不安地說出眾人心中的想法，「再說空調這兩天一直24小時運作著的話遲早會壞的。」

「關於這一點，剛才我和老爺說過這個問題。老爺說如果這颱風暴雨一直持續幾天而我們暫時也無法出門與警察聯繫的話，可以先把大少爺的屍體搬到地下室里去。」續佑管家一臉平淡地說。

「地下室？」羅玉舒聽到這裡像是想到了什麼，「對了，這個屋子裡還有地下一層，以前是當作地窖用的，因為當時家裡有在做釀酒生意。媽她每次和爸釀完酒後都會把一瓶瓶的酒放到地窖里。」

「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那個時候我們還在那裡偷偷地...」羅玉霖似乎也想起來了，那是她和姐姐羅玉舒共同的秘密，

所以後面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想起來了吧？玉霖，就是那個地窖。」

羅子奕似乎對於那個地窖在哪裡一點興趣都沒有，現在他還被失去父親的負面情緒一直籠罩著。雖然姑姑他們在談論著在颱風暴雨過去之前怎麼保管好自己父親的遺體不受這夏季高溫而腐化，但是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和母親，他只是在想著父親去世之後他得怎麼儘快承擔起男人的責任去支撐著自己的姐姐和母親。

他只想儘快帶著父親的遺體離開這個大宅而已。

這個時候，剛才呆在自己房間的羅覺晉終於出來，他看了看客廳里坐著的一眾人。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又往自己的房間方向走回去。

客廳里不知道是誰打開了電視機播放著電視節目，但是只是畫面在電視機上擅自播放著，聲音也擅自從電視機里傳出來。沒有人有那種心思去看那個電視節目，它成為了這個屋子裡唯一發出聲音的聲源。不知道過了多久，南婧說她腿關節不舒服有點痛，這種颳風下雨天的時候她的傷患處總會出現這種問題。她簡短地跟大家解釋了一下，大家也理解，於是她一邊拄著拐杖一邊在嘉倫的攙扶下兩人返回房間里休息。

中途羅子恩擔心沒有吃早飯的母親餓坏於是問她吃不吃東西，只是譚夢潔什麼東西都吃不下，最後妥協說要不讓羅子恩給她削一個蘋果吧。羅子恩還是去廚房拿了水果刀去給她削了一個蘋果，譚夢潔讓羅子恩去羅子奕的房間休息，她在這裡的話她根本睡不著。羅子恩一開始有反抗，但是最後還是抵不過母親的意願，加上她也累了於是就離開去了羅子奕的房間休息。

中午快到的時候，雛荷廚娘和續佑管家叫大家去飯廳里吃飯。

羅子恩也被羅子奕叫醒，羅子恩想著自己的母親大概沒有心思下來吃飯，於是將自己和母親的那一份飯量讓雛荷廚娘裝好她回房間陪母親一起吃。大家都理解她的做法，只是跟她說讓身為女兒的她多勸勸譚夢潔多少也要吃下東西。

羅子恩將房門打開的時候，她已經聞到了房間有股不尋常的味道，那帶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她心裡頓時一涼。

她顧不上托盤上的飯菜隨手就擱在桌上，因為沒有擱穩托盤還是掉下來，飯碗和飯菜撒了一地。但是這不重要，她已經看到了，就算母親蓋著被子，但是深紅的血還是從床單下滲透出來。

她一把將被子揭開...

羅子奕聽到了自己姐姐的喊叫聲，他把碗筷迅速放下就立馬往二樓沖，直接沖往姐姐和母親睡的房間。

「怎麼了？」

羅子恩的手還抓著被子，但是床上譚夢潔的狀況他一打開門還是看到了。母親的右手抓著一把刀，刀正插中在心臟的位置。他的姐姐跪在被地上，發出了哭喊聲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媽，媽...」

羅子奕失去了自己的第二個至親。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那個時候應該將水果刀一起收走的，我為什麼沒有那樣做，為什麼？是我害死了媽，是我害死了她。我該想到的，爸死了，她有可能不想獨活而會去自殺的...「

「姐姐，不是的，不是你的錯...」羅子奕的眼淚終究還是流了下來，兩姐弟在同一天失去了自己的雙親，他們此刻的心情是一樣的。

羅子奕從背後抱著顫抖著的姐姐，這時候因為聽到喊聲同樣擔心著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歐陽景看到了面前的慘景，他不忍地將頭撇到一邊去。

「夢潔舅母，自殺了。」

當他回到一樓飯廳的時候，他的嘴中像是蠕動著什麼，很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屋外的暴風雨仍然持續著，那強勁的暴風雨透過被打得作響的玻璃窗仍然籠罩在屋子裡，更加肆意地咆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