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門媳婦

上門媳婦

宜賓城,古稱戎州,老城中心有座古樓,此樓前身乃明朝中期所建譙樓,喚名經書樓,后毀於明末兵火之中,清初重建此樓,名之「大觀樓」。

沿大觀樓往西走,約莫八百米,有條街叫打金街。清末,此街開辦「大箋廠」打制金箔、錫箔、供匾對、寺廟神佛貼金和做祭祀用的金錠、銀錠,「打金街」由此得名。

我祖上清末便在此街謀的一鋪子,專為打金人供應金質。歲月流逝,時過境遷,如今已沒有了打金行業,我家老鋪也改了行,在我爺爺那輩開了個當鋪,名曰「古玉金香」。

我父親龍在山十年前不知去了何處,至今杳無音訊,猶如人間蒸發。

五年前,在我家鋪子門口來了個小乞丐,衣縷寒酸,面黃肌瘦。

我扔給他半個饅頭,「吃嗎?」

「吃!」小乞丐道。

「小伙兒貴姓?」

他吧唧著一張乾裂的嘴唇,道:「叫俺小山就行。」

我見他也是個孤獨之人,便留了下來,忙時可以給我打打下手,閑時我便做起了甩手掌柜。

小山挺講義氣,做事利索,我兩人一來二去,混的熟了,便成了兄弟。

這天午飯後,天氣悶熱,我上的二樓小憩片刻,正睡得懵懵乎乎,被小山搖醒過來,

「山子,咋的了?」我問。

錢義山一臉壞笑道:「老雲,你媳婦兒來了!」

「我媳婦兒?什麼媳婦兒?」

單身成狗的我雖然有些興奮,但心裡還是十分詫異。

拉開木椅旁的窗帘,夕陽斜下,黃燦燦的霞光已鋪滿小城幕空,近來生意暗淡,下午基本都以休憩打發時光。

下的樓來,見櫃檯前小山正與一女子閑談,我打量過去,見那女子臉上戴一副黑鏡,兩耳捂一對毛絨耳罩,這三伏天的悶熱,她的耳朵豈不熟透?

我心裡十分好奇,對小山問道:

「山子,誰找我啊?」

兩人聽我話出,便扭頭看來。

「喏,正是這位絨耳美女!」

女孩見我,嘴角上揚,道:「雲哥哥,終於找到你了!」

說罷,便上來挽我胳膊。

我臉一紅,急忙委婉推開她伸來之手,有些靦腆,道:「您…您哪位?!」

「哎呀,忘了介紹,咯咯,我們從小就定的娃娃親呀,難道你忘了么?龍伯伯吩咐我過來找你,從今天起,我們要正式結為夫妻,往後餘生,希望與夫君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我見她沒完沒了,急忙打住:「停停停,什麼夫妻?」

我說罷走到茶几邊,坐了下來,酌了口涼茶,潤了潤喉嚨,對她道:「娃娃親?龍伯伯?」

那女孩此刻也摸到茶几邊,挨著我坐了下來,我見勢急忙往邊上挪了挪。

女孩沖我笑嘻嘻道:「龍伯伯就是在山伯伯呀,許久以前我父親就與您父親指腹為親,定了娃娃親。我更是龍伯伯十年前收的關門弟子,這個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嘻嘻…」

「關門弟子?!」

「是啊!不信你看這個!」

女孩見我兩眼儘是狐疑之光,急忙抬起左手,從大拇指上拔下一枚扳指,向我遞來。

我接過一看,竟是父親那枚執金玉戒。

「老爹十多年來杳無音訊,難道這女子還當真在哪裡遇到不成?…」我心裡暗想。

那女孩見我發愣,急忙又從她帶來的行李中取出一份信件,遞給我道:「你不信?!這裡有信!」

我拆開信封,

只見信箋上寫到:

雲兒,見信如見為父。汝與山兒安好?

十餘年來,父有要事執著,無半點閑暇顧念家事,望兒勿憂!

今念汝已近而立之年,是否飽食終日?無所用心?而負大好韶光逝之東流,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古人云,成家立業,無後為大。

今,父特為汝擇的良偶,望兒速取吉日以成人生之大事,而後立業承志,光耀吾執金門楣。

切記切記!

父筆,龍在山。」

我看罷,不禁莞爾一笑。放下茶杯,心裡尋思

「小山子五年前才來到我這裡的,那時候,老爹早就失蹤了五年,老爹當然不知錢義山是誰,怎麼還提及小山?這姑娘自個還稱什麼執金派關門弟子?真是好玩好玩兒…」

女子見我半天不吱聲,開口道:「紫白金青。」

我一驚,居然還會我派暗語,隨即道:「維維四靈。」

「軒轅十四望星術。」

「歸藏淘盡歸藏金。」

這是執金門接頭對語,如此說來,這女子與我執金門有些關係。

我又問:「敢問姑娘芳名?」

女子道:「money」

「蒙麗兒?」

小山見我一臉懵,道:「money,英文錢的意思。」

「哦哦,姓錢…好!我就很愛錢……」我尷尬的敷衍道。

女子笑道:「我不姓錢,叫我蒙麗就好。」

小山在櫃檯旁抄著賬本兒,笑道:「哎,我說姑娘,你是不是還有一位妹妹叫娜莎呀?」

女子扭頭對小山怒道:「你才有位妹妹叫蒙娜麗莎!!」

這女子脾氣還有些霸道,我接過話問:「小蒙姑娘,你的耳朵?不熱嗎?」

說罷指了指她的耳罩。

小蒙道:「我這是天生靈耳,能識萬物之言。」

小山又抬起頭說道:「丑就丑吧,也不用熱天捂起來!」

這次小蒙居然沒生氣,道:「我的耳朵缺點就是什麼都能聽見,很是煩惱,唉…」

我見她說起謊來,臉不紅,耳不赤,當然,耳赤不赤,倒看不見,問她:「靈耳?怎麼個靈法?」

她聽了,口裡發出「吱吱」兩聲,只見從她行李里跳出一隻雪白小貂,一道白影便竄到她腿上,抬起小頭腦袋,望著她,似乎在等待什麼命令?

「去!給雲爺行個禮兒!」小蒙命令道。

那小貂聽罷,居然跳到我面前茶几上,抱起爪子,對我鞠了兩躬。

「我靠,這女子竟然還耍起了雜技!」我心裡暗道。

小山看了也是十分驚奇,說:「我說姑娘,這個和靈耳扯不上關係吧,只能說明你調教寵物有方!」

小蒙露出一臉不屑,道:「不給山爺露一手,你山爺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小蒙特意背對小山,繼續道:「山爺你隨便取件東西放在你的檯面!」

小山聽了,我見他隨手摸了摸什麼東西,道:「好也!」

小蒙對著雪貂吱吱兩聲,那貂兒蹦蹬一下,跳到了櫃檯上,東張西望幾下,蹦蹬又跳到茶几上,抬起小腦袋,對女孩吱吱亂叫。

小蒙聽了,笑道:「山爺檯面上放的是兩枚銅錢吧!」

小山聽了,從檯面捏起兩枚銅錢向我示意,道:「神了!」

「實屬罕見,這白毛畜牲不但能識物,還能數數?!」

我心裡有些不信,對女孩說道:「那你的眼睛?!」

小蒙道:「天生夜眼,懼光!」

聽罷,我正欲言,那女孩搶道:「一路舟車勞頓,我有些累了!麻煩給我收拾間房間!我要休息!」

小山望向我,我心裡暗自忖度,這女孩謊話連篇,不知來意幾何,我倒要看看她要唱哪一齣戲,對小山道:「老山,二樓還有一間卧室,你給小蒙姑娘收拾收拾吧!」

「得嘞!姑娘您,這邊請!」小山聽罷回道。

女孩走之前,又對我道:「雲哥兒,九點來叫我,然後請我吃飯!為我接風洗塵!」

「……」

我一臉懵,真把這當你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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僰王秘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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