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堅硬的座椅讓我的老腰又疼了起來，剛想起身活動活動又被手銬拽了回去。
「左良，你死哪去了，我餓了。」
我對著空氣大聲喊叫，想要緩解一下自己的無聊，眼見沒人回應，我便又喊道：「你小子不會掛了吧，那我也無所謂了啊，諸位七四九的兄弟姐妹們聽著啊，七四九局局長左良，編號00014，1979年假借工作之名，和我一同前往泰國，在一個酒店裡面······」
「哎呦，子玉，你歇歇吧，天天拿這個壓我。」
門外響起了熟悉的聲音，緊接著就閃進來一個油膩的中年大叔。
看著他越來越少的頭髮我一下子笑出了聲。
「活著還不趕快給爺們鬆綁，非要我提那檔子丟人事。」
我活動活動酸了的手腕，一屁股坐上審訊桌，伸手去摸左良油光光的腦袋。
「你跟爺們講實話，我走了以後你有沒有再去過。」
「哎呦，你夠了吧，總說有什麼意思，這沒別人聽得見。」
看著眼前這個油膩的中年男人，我心裡泛起一陣酸楚，聲音還是那個聲音，連口頭禪都沒變，樣子卻讓我有些認不出來，四十年已經可以改變這麼多東西了嗎？
「不說閑話了，這是怎麼回事啊，搞的兩界都派人來抓我？」為了緩解氣氛，我趕緊扯開話題。
「我也不清楚，是上面直接派人來的，根本沒告訴我啥，我四處打聽才知道一點點，本來想配個緝魂使直接把你帶過來的，誰知道讓你跑了，不過還好，結果都一樣。」
「那你直接打電話給我不就好了，還專門讓小李去抓我，還告訴他那麼多。」
「當時不是旁邊有人盯著嗎，做戲要做全套不是。」
「到底啥事？」
左良沒有再和我扯閑篇，從懷裡掏出幾張寫滿字的紙說：「上面的紅頭文件，我掃了幾眼背下來了。」
我一邊看著文件一邊暗自心驚，忍不住罵道：「那群老東西簡直昏了頭。」
左良點了根煙道：「誰也沒想到那一句話這麼猛，千百年來小妖們都相信只要勤加修鍊便可化為精怪，繼而進入仙界，可一句話讓所有的人沒了盼頭，建國后不許成精，那一輩子都只是畜生。」
他沒有看我，只是彈了彈煙灰，又說：
「說到底還是上面人把小妖給賣了，現在事漏了，自然不可能沒人背鍋，幾個妖界大族又煽動小妖，想要衝破結界回到人間，現在三界的那群老頭子哪還敢打仗，於是仙界牽頭，三界又簽了個協議，就是你手上的那個了。」
「原本僅有小部分妖與人簽訂契約，現在擴展到所有妖都可以，簽了契約的妖成為守護神明，隨著人的靈魂轉世不斷修鍊。」
我輕聲讀著，又道，「這算是讓小妖直接升職當地仙了，對妖界讓步很大啊，三界都滿意了弄我幹啥，我都下崗幾十年了。」
「還記得桑家嗎，他們是不可能答應的。現在人皇御宇，又剛好有這個機會，他們肯定要作妖。」
我和左良對視一眼，緩緩開口道：「你是說他們盯上了我家三界通靈使的身份？」
「十有八九了，你們家這上百年都沒有添丁，現在你是周家唯一活動在外的人，要是抓住你，就能掌握在三界的主動權，到時候麻煩就大了。」
我一臉凝重的跳下桌：「我們家已經派人來接我回去了，看來事情真的非同小可，我得抓緊時間。
」
「周家有天師禁法護著，你回去最好。」他掏出煙盒，拿出一支香煙，湊到嘴邊，一臉專註的用上一根去引燃它，沒有看我。
看著左良油汪汪的腦門和臉上的贅肉，我不禁心裡一陣發酸。
「現在放我走可不是你個小局長能當得起的。」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吧，別啰嗦了，快走。」
「當時沒想到事情會牽扯這麼大。」
「你我過命的交情，彆扭扭捏捏的，快滾吧。」
「等我擺平了事，讓老爺子親自給你謀個清閑職位。」
「我只提醒你一句，這一次多聽她的話。」他對著我的背影冷冷的說道，用手指把煙頭狠狠的搓滅了。
我沒有再多說什麼，頭也不回的就走出門了，他也沒有送我，真正離開時往往話最少。
門外是幾張熟悉的臉，帶著幾件裝備和換洗衣物，有一個人專門捧著黑色盒子，旁邊站的是依舊面若冰霜的李彌。
「姐姐還沒走啊，是不是捨不得弟弟啊。」我湊上去嬉皮笑臉的問道。
她只是斜了我一眼，沒有像之前一樣罵我登徒子。
看來對我印象好很多啊，我剛準備在調笑幾句，一旁的小哥開口了。
「周執事，這是局長給你準備的東西。」
我打開一看，是一把天師尺，應該是尋常天師供養的，不能直接解開封印，但應應急也夠用了。
「這是龍虎山第四十······」
我擺擺手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了，這次也是麻煩你們了，有時間到我家裡吃飯，現在就不多客氣了。」
說罷便不由分說的拉起李彌的手往外走去，剩下的東西全不要了。
李彌經歷過之前的事，好像變得溫柔了一點，沒有拒絕我，而是乖乖的跟著我往外走去。
我們兩人開著車一路疾馳，沒多久就到了N市裡著名的湖濱公園。
「你不會還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吧。」李彌有些生氣。
「跟著弟弟走就好，我自有安排。」
她有些疑惑，但見我已經下車，加上之前的表現確實有點顛覆她的想象，便也不情不願的下了車。
「我在這個城市呆了好多年，現在是它最美的季節，不趁著還有時間好好瀏覽一番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我沒有說出口的話是，只怕下次再回來又要隔好長時間了。
相比給李彌解釋更多，我更希望吃一碗鴨血粉絲，沒等她反應，我就已經找到一家店鋪，坐在桌子前拿著筷子眼巴巴的等著上菜了。
她看著埋頭苦吃的我說：「你還要幹什麼，周先生說讓我把你趕快帶回去。」
「那他有沒有說讓你一切聽我的啊。」我吃完最後一點，湊近了反問到，如此親近的距離讓她的臉上又露出了熟悉的窘迫表情，大大的眼睛里滿是猝不及防，我忍不住伸手去颳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後一溜煙的跑開了，「老闆，她付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