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學什麼都比較慢
方安林來到這裡后,從未與人鬧過矛盾,自然也沒有展現過武功功底。
哪怕練武,也是回家后,悄悄在院子里練武。
因此,張秋遠認為,自己在先發制人,又有武器的情況下,一定能解決方安林。
這一刻,方安林眉頭一皺。
「砰!」
剎那間,方安林一把抓住鋤頭。
他壓根沒怎麼用力,張秋遠卻感覺鋤頭被鉗子夾住似的,竟然動彈不得。
「怎麼會……」
他用力搖了搖鋤頭,根本沒用。
方安林用力一推,張秋遠連連後退,直接撞在身後牆上,滿臉駭然。
「你……你會功夫!」
張秋遠震驚,他以前見過武林高手,知道方安林剛剛這一手是功夫。
「你剛剛想殺我?」
方安林眼中殺意頓起。
張秋遠一愣,連連擺手:「不不……」
「若是再來搗亂,殺了你。」
方安林朝身旁看了一眼,章平在那裡看著,他也不好直接殺人。
張秋遠驚恐的看了反感了一眼,一咬牙,爬起來連忙離開。
「哎!」
身後,傳來章平的嘆息聲。
章平老了,但是不代表變笨。
他其實早就知道方安林是習武之人,因此,他朝方安林點點頭:「謝謝你沒殺他。」
「師父,他都那樣了,你還護著他?」
「這麼多年了,也是有感情的,以前的時候,這孩子很孝順的,只是……我沒管好吧。」
「子不教父之過……」
章平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後面說什麼,方安林已經聽不到了,只是他注意到,章平好像更老了。
某種程度上,實際上章平把張秋遠當成自己孩子的。
這一點,從平日里的對待張秋遠的態度能看得出。
如今張秋遠沾染賭博惡習,對章平的打擊很大。
張秋遠終究沒敢過來報復,原因很簡單,普通人對武者的恐懼很深。
之後,方安林沒看到張秋遠了,有人說他欠了賭債,被人打死。
也有人說他逃到外地,做了個郎中,沒再賭博了。
而章平現在一天不如一天了,已經不能再看病,眼睛不行,老是誤診。
章平終於承認自己老了,也認定了方安林是給他養老送終的人。
於是,把壓箱底的醫書和一些疑難雜症病例都交給了他。
方安林這才知道,章平以前藏了很多私。
這個老頭,太精明了。
因為章平不能看病了,方安林如今的醫術也很一般,醫館的客源一天不如一天。
方安林這才意識到張秋遠的重要性。
那傢伙,雖然人品不行,但醫術確實比他靈。
這讓方安林有些感慨,看來他確實是個學什麼都比較慢的人啊。
就這樣,來的病人越來越少,章平也發現了不對勁,嘆道:「我死了,這個醫館怕是撐不下去了。」
方安林知道,章平一直有個遺憾,那就是醫館沒被張秋遠繼承。
因為他知道,方安林不會在這裡呆的久。
畢竟,他是個武者。
這個春節,章平病倒了。
黑暗的屋子裡,章平含混不清的念叨著張秋遠:「秋遠啊,以後醫館就交給你了。」
方安林心頭一嘆,他知道,章平最喜歡的弟子,還是張秋遠。
「我知道,師父。」方安林回答。
「我死了,把我送到鄉下老宅吧,埋在我老婆孩子邊上,這麼多年了,我都把他們的樣子快忘記了……」
「知道了師父。」
外面秋風凜冽,突然颳起了雪。
「下雪了,師父。」
「哦。」章平一動不動。
「吃飯了,師父。」
「吃不下。」章平依舊一動不動。
「師父,王大嬸和李大媽來了,她們今天穿的新年新衣服,真好看。」
「扶我起來!」
章平掙紮起來。
看到王大嬸和李大媽路過門口。
隨著兩個女人離開,章平神色又萎靡了下去。
不過這一刻,他被窗外的雪景吸引住了。
他一臉的開心:「秋遠啊,你記得嗎,我在街上撿到你的時候,就是在下雪……」
「記得,記得……」
方安林扶起章平,看著窗外雪景。
等了半天,沒看到章平回話。
低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章平早已經咽氣。
「師父……」
這是他送走的第三個師父。
方安林嘆了一口氣,把他扶到床鋪上,而後,穿著早已經準備好的白衣喪服,挨家挨戶去報喪。
他現在是章平唯一的弟子,後事自然他來辦。
喪事辦了七天。
以前方安林以為,章平沒什麼朋友,可他死後,幾乎小半個城的人都來了。
大家還集資辦了一塊牌匾,上面寫著:神醫在世。
「其實牌匾在師父生前送的時候更好,人都死了……」
方安林心中嘀咕。
但還是收下了鄉親們的一片好意。
七日之後,方安林領著送葬的隊伍,來到鄉下,將章平埋在他家的祖墳。
「師父,你一家終於整整齊齊了。」
方安林突然發現,自己又變成一個人了。
長生的孤獨,忽然籠罩心頭。
第一日出診,路上看到一隻小奶貓。
最近積雪深厚,小奶貓在雪堆里瑟瑟發抖,怕是要死了。
方安林走了過去,將小奶貓放在醫箱。
「我一個人生活,以後就你陪陪我了,正好替我醫館里抓老鼠,我就叫你……小白。」
嗯,這是只白貓。
有了只貓陪著,方安林心情好了不少。
時間一長,方安林日子越來越充實。
反正找他看病的人不多,他空閑的時間就繼續練著氣血橫練功和飛天十踢。
日子雖然單調,但方安林始終記得一句話。
人生精彩,不在一朝,而在朝朝。
對他來說,練武,學習醫術,現在就是最精彩的一部分。
小白越來越大了,很聰明,在三個月後,開始學會了抓老鼠。
出診的時候,小白也會跟著方安林一起出門。
小白在前面跑,方安林在後面追。
就這樣,方安林每天不是練武,就是在行醫的路上。
不知不覺間,他對醫術好像開竅了一般。
以前給人把脈,總是誤診,可現在,基本上全都能看出病症。
現在他稱葯,幾乎不用稱,手一摸,便大概知道份量了。
「這大概就是熟能生巧吧。」
方安林晚上吃著飯,抱著小白貓嘀咕說道。
說起熟能生巧,方安林忽然想起,他在這裡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八年。
他的醫館,從無人問津,逐漸到現在天天都有人上門求醫。
漸漸地,他的名氣和以前張秋遠一樣了。
「小白啊,不知不覺,你也八歲了啊。」
方安林尋思著,差不多可以離開這裡了。
他在這裡雖然沒有度過20年,可也有十幾年了。
他有些膩了。
好在,他最近刻意塗黃了一些臉,倒是顯得有些老態了,沒人再說他年輕了。
「不過我走了,這醫館該怎麼辦呢?」
方安林有了一個收徒的念頭。
「咚咚咚!」
這時候,敲門聲傳來。
「誰啊。」
「安林,是我。」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方安林一愣,是張秋遠的聲音。
張秋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