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筆 人質

……

「這，這也太離譜了！」馬爾迪弗打斷了陌荼的敘述。他不知所措地撓著自己的頭，一頭棕黑色的短髮因此變得亂蓬蓬的。

「再怎麼說她……她看上去只是個小女孩啊，她不會做這麼恐怖的事情的！」馬爾迪弗語無倫次地說道。

「我知道這很難讓人接受……」陌荼說著，伸手觸碰脖頸處的刀傷，尖銳的疼痛使他的指尖剛剛碰到自己的肌膚就瑟縮了回去。

「大哥，你聽我說啊。不是咱不信你，真的不是，我對你沒有成見，只是你講的這一系列事情實在是太離譜了！大哥，你知道《沉默的羔羊》嗎？哦你大概不知道。那《哈姆雷特》總知道吧，你講的這段故事就好像把這兩者融合起來了一樣。十歲的錦葵從為父報仇的哈姆雷特變成了嗜血的水牛比爾，而你們老大是那個被關在井裡的無辜議員的女兒。」馬爾迪弗半嘲諷地說道。他一面看向遠處的大樹，又轉過頭來看看陌荼，他發現陌荼正惡狠狠地瞪著自己。

「我都說了多少遍，她不止十歲！不，止，十，歲。」

在陌荼一字一句地將話吐完時，又一縷黑色的血沫又從他的嘴裡咳出。

「大哥大哥，你別吼那麼大聲了，我害怕。你繼續說就是了，反正四處都是食人魚，我也逃不掉。」馬爾迪弗看著止不住地咳血的陌荼，膽戰心驚道，「所以按照你的說法，你們又是怎麼逃出去的？為什麼我被凍住以後，也跟著你們一起來到了這裡？」

此時的馬爾迪弗如此逼問著陌荼，不是基於對他的信任，而是出於擔心。馬爾迪弗真的害怕，以現在陌荼的身體狀況，他還沒把話說完就一命嗚呼了。

面對馬爾迪弗的逼問，陌荼倒是冷靜了下來，他放低了語調，回答道：

「是克咪咪救了馥芮。」

「克咪咪？是誰？」馬爾迪弗努力地在記憶中搜索起這個突兀的名字。

「就是那隻給你運馬桶的貓耳黃章魚。它本來沒有名字，是老大的馥芮人格給它取了名字，所以它很喜歡馥芮。」陌荼說，「至於你，馬爾迪弗，你在這個事件里起著決定性作用。我們一開始就是想用你來勒索你的師父普羅旺斯……按照情報和史料記載，七神器中的熒之筆在你的師父手裡，這正是我們惑星開拓團苦苦尋找的秘寶——如果她願意把熒之筆交出來，我們自然會放你走。

但是錦葵似乎也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熒之筆對她來說沒有用處，讓我們拿不到熒之筆對她來說才重要，因為她的目的當然不止殺死身為殺父仇人的惑鴉，還有摧毀惑星開拓團。所以只要能在約定的時刻到來時，阻止你和你的師父普羅旺斯見面，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因此你對她來說也是相當重要的。」

「從剛剛起我就有一個疑問。」馬爾迪弗問道，「七神器是什麼？它又為什麼會在我的老師手裡？」

「解釋起來很複雜。」陌荼皺眉道，「從外觀上來看，那就是七支筆。在你們那個世界，它應該沒有什麼用。但是在我們這個世界，它是失落的無上秘寶，獲得它的人將擁有等同神的色彩之力。而七神器之一的熒之筆就在「巡遊者」普羅旺斯手裡，這個情報是錯不了的。」

「那……集齊了七支筆會怎麼樣？」馬爾迪弗吞著唾沫問道。

「並不會讓誰成為超越神的存在什麼的，因為每支筆所包含的色彩之力都是巨量的，註定它的持有者要承擔一定副作用。

而七支筆的力量更不是任何人類能夠承受的……但是只要讓七支筆聚在一起，就能匯聚極彩之力，打開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而這就是我們的終極目的。」陌荼認真地說道。

「你們費了那麼大勁，只是為了前往我們的世界？」馬爾迪弗問道。

不想陌荼竟然笑了，這是馬爾迪弗第一次看到這個難以捉摸的男人露出笑容。

「哈哈，你也太自大了，你以為我們世界只能通向你們那一個世界嗎？」陌荼抬眼注視著馬爾迪弗，說道，「你可想錯了，這是一個千瘡百孔的世界，總有其他世界的人會時不時地會冒出來，有時是從天上掉下來，有時是從洞里鑽出來……所以對我們來說，異世界人並不罕見，你們只是其中一種。」

雖然身處高處的馬爾迪弗是被仰視著，但是他卻感到了俯視的目光。

「好吧……我明白你說的意思了，但是接下來我要怎麼做？我要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偷偷從錦葵手裡解救馥芮嗎？」馬爾迪弗問，陌荼沒有理會他的詢問，而是把周身的黑色流體匯聚成了手的形狀，並且驅使這些黑手在餐車的外側摸索，似乎在翻找什麼東西。

「聽好了，我要你現在，用這個扎手指，然後覺醒色彩之力。」陌荼將一個竹籤狀遞給馬爾迪弗，馬爾迪弗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那正是錦葵之前從烤火雞上拔下來的竹籤！說是叫什麼什麼木製成的，在手上扎入相應位置就能覺醒色彩之力什麼的。

「啊？你怎麼也說這種話！」馬爾迪弗大驚道。

「為什麼是……也？」陌荼疑惑。

「之前錦葵也讓我用這玩意扎手指——所以你們怎麼都希望我覺醒色彩之力啊？這真有那麼好用嗎？我倒是覺得有點危險……」

「我不知道香料師她是出於什麼目的要這麼說，可能只是為了調戲你一下。」陌荼正色道，「但是我這麼說是有求於你，我聽說你們這個世界的人，你們的血都是由紅色和黃色構成的（紅細胞和血漿），因此你一旦覺醒，你就會同時擁有紅色之力和黃色之力。而這正是我沒有的，因為我是黑族人，我只有黑色之力。

而黃色之力與紫色之力相反，它有加速生體時間的效果。如果你能對馥芮使用黃色之力，哪怕只有一點微弱的黃色之力，也能讓她的體感時間加速，接下來……」

「我明白了，她就會轉換成惑鴉人格是吧。」馬爾迪弗恍然大悟。

「正是，只要她能變回惑鴉先生，我們就都能獲救。但是現在除了等待時間結束，就只有依靠能使生體時間加速的黃色之力了。」惑鴉解釋道。

馬爾迪弗接過竹籤，他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之前的一幕幕經歷像過速放映的視頻一樣在大腦里閃回，他感覺自己正處在一盤巨大斗獸棋的中心——自己先是被薰衣草盜賊團綁架，然後薰衣草盜賊團的幹部們被自己的老師團滅了，但是能夠以一敵十的普羅旺斯老師又被擁有凍結萬物的藍色之力的阿勒佩斯輕鬆拿捏。根據錦葵的描述，阿勒佩斯的實力不如高階繪者陌荼，但是陌荼卻被身為香料師的錦葵輕鬆秒殺，險些喪命。

而現在，處於食物鏈最底層的自己卻要和在這個斗獸棋頂端的「香料師」錦葵正面對決。

這是何等的荒唐且無奈啊。

自己的對手可是強到能把時間都給暫停了啊。

馬爾迪弗捏著竹籤的尖端，默不作聲。此時他只能祈禱，希望這個世界真的如同一盤斗獸棋，最弱的老鼠也能捕食大象。

「好吧，陌荼，我照你說的做，請問我該扎哪個地方？」半晌，馬爾迪弗問道。

但陌荼卻不再說話了，只是驚恐地望著馬爾迪弗身後的位置，左手還下意識地護住了脖子。

「大哥哥，你的動作也太慢了，我只能親自過來找你了。」

錦葵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附錄）

七支筆的名字：

紅·炎之筆

藍·濤之筆

黃·熒之筆

橙·夕之筆

綠·泉之筆

紫·藤之筆

黑·寂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