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源頭
很快，他們便將手中的屍骸啃食殆盡，僅存下來的腐屍雖然失去理智，但是並未互相攻擊。
他們將目光挪向了阿爾法一行人，這是僅存的、具有完整血肉的人類。
如果將他們的血肉吞入腹中……
饑渴殘忍的目光讓莫菲特與菲爾穆感到渾身冰涼，就像是被一群餓狼包圍來深山之中，黏著的液體在餓狼的嘴角滴落。
一盞提燈讓溫暖了這片即便是燃燒著白焰仍依舊陰森場面。
它平復著莫菲特與菲爾穆的心境。
即將靠近三人的腐屍們在燈光的照射下退卻，露出了恐懼與掙扎的表情。
阿爾法將手中的提燈與一支銀白的手槍交到莫菲特手中。
「善用它們，它們可以保護你們。」
莫菲特抬頭看了眼阿爾法：「那你呢？不打算帶我們一起嗎？」
阿爾法搖了搖頭：「我要去解決問題的根源。」
「與那兒相比，這裡要安全得多。」
說完他拍了拍莫菲特的肩膀：「好好加油！希望我回來的時候看著你們還活著！」
說完，阿爾法便向著甲板的方向走去。遊盪於整艘游輪上的侵擾被暫時解除，阿爾法已經知曉了腐敗的來源。
必須儘快。
提燈內的燈芯無法燃燒太久。
甲板上一片黑暗，阿爾法注意到照明燈其實早就開啟，或者說它從未關閉，只是有某種力量將其燈光束縛住，讓光亮無法照射出來。
海面及其平靜，如同一面鏡子，看不到一隻海鳥、感受不到任何海風。
彷彿處於一個封閉的盒子中。
盒子中裝滿了水。
就像是被裝在瓶子里的船隻一樣——阿爾法想到了過去見過的某種工藝品，這是人類的智慧，在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他甚至懷疑是魔法讓碩大的船艦模型被塞進了狹小的瓶口中。
隨後，阿爾法感覺到了陣陣微波。
他並未看到，卻能知曉，微波正在逐漸向此處靠近。
一張黑帆在遠處揚起，明明沒有風，卻能依靠風帆航行的船隻正在朝游輪駛來。
隨著黑帆的靠近，阿爾法感覺腳下的腐爛越發深沉。
腐敗正在加速。
金屬的吱呀聲不斷傳來，彷彿年邁的老人，僅是一個簡單的站立就會讓骨骼之間發出聲響。
「看來在提燈之前，首先撐不住的是這艘游輪啊——」
阿爾法看向那艘熟悉的海盜船。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可能尚在海盜船上時便收到了思維上的影響。
沒有處理掉海盜船的屍體，是他這次最大的錯誤。
「不過好在，現在的錯誤還能彌補。」
潛藏於深淵的惡魔透過縫隙，將力量導入失去靈魂的屍體之中。
阿爾法看見一具潰爛的屍體正站在海盜船頭，空洞的眼眶正盯著自己。
嗡嗡聲在阿爾法的耳邊響起，他注意到海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群蒼蠅，它們彷彿是聞到了這艘船上的腐爛，簡直就是為它們量身定做的大蛋糕，它們聚集於此，準備大快朵頤。
於此，阿爾法終於明悟，腐敗的來源究竟是誰。
難怪自己未第一時間發現游輪上的異常、難怪自己在莫菲特的提醒下才想到驅散干擾、難怪自己會犯下沒有處理屍體這樣的低級錯誤。
並非思維被污染，只是自己變得愚鈍了。
阿爾法張開嘴。
風暴突然呼嘯，海浪瘋狂地拍打著游輪，
想要將這艘早就難以支撐的鋼鐵造物掀翻。
閃電的轟隆聲幾乎讓人失去聽力。
即便是被惡魔的力量所壓制，但是整個自然依舊錶現齣劇烈的反抗，阻止著阿爾法將那個象徵著禁忌、貪婪，與熟悉的名稱念出來。
「別西卜——」
轟隆！
剎那間，電閃雷鳴，但仍舊無法阻止這陣聲音透過風暴，傳達到海盜船上的那具正在站立著的腐屍當中。
那張駭人的臉用殘存的面部肌肉露出了醜陋的微笑。
剛才還在遠處的海盜船，僅是一瞬間，便行駛到了輪船右側。
腐屍盯著阿爾法，臉上的微笑逐漸褪去，並不是腐屍的心境出現了變化，而是臉上的爛肉已經不支持他做出這般表情，剛才的動作已經用慣了那群爛肉的活力，它們不在能在臉上附著，紛紛掉落，只留下黑黃、如同乳酪般空洞的顱骨。
變質的大腦仍被困在鈣質的牢籠中，這是腐屍腦袋上僅存的柔軟結構。
腐屍伸出自己右手，指向阿爾法，然後手指握拳，將位於中間的指頭伸了出來。
「…………」
阿爾法眯起眼睛，他看見這位許久未見的惡魔向自己比了一個中指。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
腐屍說話了，他早已失去了聲帶組織，與其說是說話，不如說是某種力量帶動著周圍的空氣不斷震顫，使其發出相似的發音。
「沒有想到真的是你，阿爾法……」
「這可真是倒霉……」
「我居然會在這裡遇到，你們三兄妹中，最記仇的那一個。」
「我都在想要不要就此放棄了……」
砰！
一發子彈擊穿了腐屍的顱骨，將其中包裹的令人噁心的膏狀物徹底擊碎。
阿爾法打斷了別西卜的話，不願意繼續聽惡魔繼續講訴那些毫無意義的話，如果真的放棄，那他便不會出現在這裡。
但是腐屍並未因此倒地，就像是一個提線人偶，並不會因為某處的殘缺而停止行動。
腦袋只不過是裝飾罷了。
惡魔的聲音依舊在空氣中轟響。
「你依舊像以往那樣急躁，如果不是我的力量對你造成了些許影響，恐怕現在我已經看不見這艘游輪了。」
阿爾法將手中的左輪對準被別西卜佔據的腐屍，但並未再次開槍：「沉寂了如此之久的你們，在近十年突然又開始了頻繁的活動，為什麼？」
別西卜沉默了許久，然後發出撕裂的笑聲：「嘻嘻，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嗎？你居然不知道！那位全知全能的主沒有告訴你們嗎？沒有告訴你們這些，來自白銀聖堂的天使們嗎？」
「哦——我忘記了，你們早就聽不到那位的聲音了！」
空氣中彌濫著肆意的嘲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