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落寂屍骸

「所以說……那些到底是什麼？」

莫菲特突然開始慶幸自己拄著拐，不然可能也會像菲爾穆那樣，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摸那些看上去漂亮的花朵。

「那是妖精們的屍體。」

阿爾法扶了扶頭頂被寒風吹歪的寬檐帽，眼帘微垂，像是在回憶過去。

「一些未能乘上時代潮流的溺亡者，最後只能落得這個下場。」

阿爾法的語氣似憐憫似悔恨，莫菲特產生了好奇，他還想接著打聽些內容。

妖精是什麼？什麼叫做時代的潮流？

但是他還沒有問出口，就被阿爾法按住肩膀催促著。

「別看了，趕緊趕路，趁現在雪下得還不算大。」

「如果天氣不變，我們在天黑前就能走到最近的一個驛站，可以在那兒休息一晚。」

說完阿爾法便閉上了嘴，走到了最前面帶路。

莫菲特不得不將疑問先埋藏在心裡，繼續跟著阿爾法趕路。

為了照顧莫菲特這個傷員，阿爾法將前進的速度放慢了許多。

在幾天前其實阿爾法到過驛站，想去租借幾匹馬，最好是能租一輛馬車。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驛站已經被荒廢。

看著驛站中的蜘蛛網與灰塵並不算多，阿爾法判斷這個驛站曾經的主人並未離開太久。

驛站內除了一些大型陳設外並未留下什麼。可見得他們離去的並不匆忙，可能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他們才會拋棄驛站。

好在水井和火爐還能使用，並未因為冬天的到來而被凍住。

這一路上莫菲特與菲爾穆一直在想著之前那間山谷的事情。

而一路上也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在莫菲特的催促下，阿爾法還是講述了一些關於山谷的故事。

「先跟你們講講什麼是妖精吧。」

阿爾法決定先從故事的起源開始講起，那些神奇的妖精。

「你們可以幫妖精當作一群奇幻的生靈，它們誕生於印迪州原民的信仰當中。」

「有的妖精看上去像是一隻鹿，有的妖精看上去像是一隻狼，儘管各不相同，但是它們都有共同的一點。」

「它們都與信仰者部族的圖騰極為相似。」

「凡人以某種生靈為原型，創造出虛構的守護者。而妖精便誕生於他們的群體思維當中。」

「這便是妖精們的由來。」

菲爾穆對這些故事似乎有所了解，雖然是外來族，但是出生並生活於印迪州的她聽聞過許多印迪州當地的傳說。

她問：「那，妖精們跟山谷里的屍骸又有什麼關係？它們都是妖精的屍骨嗎？」

阿爾法繼續說道：「妖精與凡人其實是一種共生關係，凡人供奉妖精，妖精庇護凡人。而部族與部族之間的鬥爭也常有妖精參與，可以說，部族之爭更是妖精之間的鬥爭，妖精的勝利就決定了部族的勝利。」

「最初的妖精其實只算是一些特別的動物，與普通動物的區別可能就在於，妖精們通常都擁有些超凡力量。」

「而隨著它們與凡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緊密，那些凡人的信仰就如同一道枷鎖，鎖住了妖精與凡人。」

「從那時起，妖精就開始受到凡人的影響，部族中的凡人如果喜好爭鬥、心性嗜血，那麼妖精的形象也會愈發猙獰，恐怖。」

「但是後來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說到這裡，阿爾法停了下來，他看向菲爾穆。

菲爾穆一愣，

她不知道為什麼阿爾法會看自己。

而一旁的莫菲特已經反應了過來，他輕輕嘆口氣，說到：「後來，印迪州就迎來了外人——那些移民者。」

阿爾法點了點頭：「沒錯，移民的到來徹底改變了印迪州。他們手上拿著拿著超乎想象的武器，很快便擊垮了印迪州靠東的那些部族。」

「妖精們也無力回天，就算擁有超凡的力量，說到底，它們也只是一些動物罷了。更何況移民間也存在著某些術士。妖精無法抵擋移民對這片大陸的開拓。」

「許多妖精看著被自己庇護的凡人們一個一個死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它們被鎖鏈束縛得太過深入，甚至於陷入了它們的靈魂，難以拔出。」

「在凡人的憤怒與怨恨中，妖精們被扭曲成言語無法描述的怪物，凡人只是看上一眼就會陷入瘋狂，甚至於那些幸運存活下來的信仰者，也被他們的守護者所殺死。」

「妖精們變得異常強大，移民難以在它們的反抗下推進半步，甚至於被奪回土地。」

「面對那些變異后的強大生靈，移民中有人做出了最為罪孽、褻瀆靈魂的舉動。」

「他們打開了地獄的縫隙，祈求惡魔的幫助。」

「這就是罪惡的開端，印迪州一切詭異的開始……」

「沒有教會、沒有狩魔獵團，此時的印迪州對於惡魔而言就像是一片沒有主人的豐沃土地。」

「惡魔蠱惑凡人，藉助凡人的愚蠢將手伸到了現實。」

「即使陷入瘋狂，化作怪物的妖精也不是惡魔的對手。」

「更為兇險的是，原民知曉了惡魔的存在，有的部族拋棄了守護了他們數代祖先的妖精，轉而信仰惡魔。」

「但是鎖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切斷？」

「原本尚未瘋狂的妖精在信徒轉信惡魔后，形態也隨之改變，逐漸向惡魔靠攏。」

「聽上去像不像是人為製造出了惡魔？」

「而地獄中的惡魔之間也並不是一條心，他們都想成為這片大陸唯一的掌控者。」

「於是一場持續百年的拉鋸戰就此開幕。」

「時至今日，戰場仍在印迪州中部持續。」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鐵路與城市只存在於東延海地帶。」

聽到這些后，菲爾穆神情有些黯然，她語氣低落的說到：「所以，那些山谷中的屍體都是……」

「都是那些在戰爭中死去的妖精。」阿爾法說著。

「誕生於群體思維的妖精不會輕易地就死去，一邊肉體衰敗，它們的靈魂仍會被拘束於骸骨之中，對外界造成影響。」

「所以我和我的兄弟們只能將妖精的屍骸都搜集於那片山谷之中。」

「而那片花海，是另一個人的主意，她不願守護了人類數百年甚至千年的妖精在死後只能被囚禁在荒蕪的山谷中，便設下幻象，讓山谷中化作凈土。雖然是假的，但是能給死去的妖精們帶來靈魂上的慰藉。」

故事意外的沉重，菲爾穆許久說不出話，而莫菲特卻是搖了搖頭，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好了，正好我們也快到目的地了。」

阿爾法指向遠處的一間小房子，天邊的太陽也快沉入地底，赤色的霞光染紅了整片天空。

「進去休整一晚吧，希望明天的天氣不要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