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牛仔」

隨著阿爾法說完這句話，馬車的速度驟然加快。菲爾穆趕緊抓住了身旁的木箱，以免摔倒在地。莫菲特就沒有這麼好運了，本就手上的他小腿無法用力，即便是抓住了木箱依舊無法在車廂內坐穩，而隨著馬車的加速，他手在木箱上滑脫，直接被甩在一旁。

好在阿爾法眼疾手快，撈住莫菲特的大衣，免得他被甩到車門上，直接將車門撞破被甩出車外。

「準備好！我要加速了！」

這時，車前駕車的約爾遜才向車內的眾人發出警告。

「你tm現在說有屁用！」莫菲特捂著腦袋上剛撞出的腫包，破口大罵道。

「哎呀，平時都是我一個人在車上，頭一次載人，不習慣嘛——抱歉抱歉。」

約爾遜毫無歉意地向莫菲特隨口道著歉，他眼神死死地盯著前方，將注意力完全專註在車前被風雪阻擋的道路上。

天氣不知何時變得惡劣起來，呼嘯的強風中隱約能聽到野獸厚重的喘息與嘶吼。

車內的三人紛紛向窗外看去。

迷霧般的大雪中閃著幾對幽藍的斑點，它們緊追在馬車身後，步步緊逼。

「嘖，這可真是麻煩……」約爾遜甩動著手中的韁繩，企圖甩掉身後的追蹤者。

但即便是馬車這超乎尋常的速度，它們仍死死咬住，難以甩開。

一對有幽藍色的光點透過風雪接近了馬車。它們主人的容貌也透露在眾人的面前。

看著像馬，但是馬卻沒有這麼濃密猙獰的鬃毛，看著像獅，但是獅卻沒有這麼健壯修長的四肢。渾身漆黑，那對幽藍的光點正是它的雙眼，眥睚的利齒間吐露著白霧，簡直就像是被飢餓所趨勢的凶獸。

而它的背上，穿著破舊大衣的身影手上拎著鐮刀與手槍，面容被帽子遮住，只能看見其下半張臉上狾狂的大笑。

「這是個什麼玩意？」莫菲特抓緊阿爾法的衣服，生怕自己沒抓穩被甩了出去。

駕車中的約爾遜迎著風雪大喊著：「這是『牛仔』！」

「牛仔？你在開什麼玩笑！你告訴我牛仔長這樣？」

「這當然是外號，外號你懂嗎！我們總歸得找個名字來稱呼他們！」

約爾遜一邊回頭看著身後越來越近的「牛仔」們，一邊艱難的控制著韁繩另一端的馬匹。

他感受到拉著馬車向前奔跑的兩匹馬陷入了驚恐之中，它們感受到了背後來自上位掠食者的惡意，血脈基因中所潛藏的恐懼被徹底激發，它們近乎是不受控制的逃跑，如果不是約爾遜經驗老道，恐怕它們早就掙脫韁繩逃走了。

「就像是海上的海盜！」

「這些人都是迷失在慾望與力量中的蠢貨，被自己無法控制的力量驅使，直至發狂。」

「只是些披著人皮的傀儡罷了。」

「牛仔」越靠越近，他們身下的怪物彷彿不會疲憊，即使沒有法陣的加持也能持續保持極快的速度。

恐怕也是被某種超凡力量帶動。

嘶嘶的笑聲像是磨砂般，「牛仔」甩動著手上帶著鎖鏈的鐮刀，彷彿隨時都會擲出。銳利的鐮刀將死死地鉤住馬車，在車棚被撕破的瞬間，子彈便會在火藥的衝擊下刺進所有人的身體當中。

冷汗逐漸將約爾遜的內衫浸濕，他咬咬牙，向著車廂內大聲吼了出來。

「馬林！你還想睡多久！」

僅是短短一瞬之間，阿爾法注意到那個烏黑的像是裹屍袋一樣的麻袋蠕動起來，

然後迅速乾癟。

一股寒風裹挾著白雪刮進車廂，讓靠近車門的菲爾穆打了個寒顫。

窗外最靠近車廂的「牛仔」舉起拎著鐮刀的那隻手，將手中的鐮刀向著車廂用力擲出。

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鐮刀即將刺入車廂，可就在它剛觸碰到車廂上的木板時，整個鐮刀被一分兩段，急銳的斬擊沿著鎖鏈直達「牛仔」，將他的上本身直接劈裂，幽藍的血液如同水泵般噴涌而出。

「牛仔」身下的凶獸也未能倖免，它四肢盡斷，在慣性的作用下在雪地上剎出百米，駭人的血盆大口中只能發出陣陣悲鳴。

進攻從開始到結束只存一息之間，所有人都未曾看見是那是誰，彷彿「牛仔」是自行裂開的一樣。

轉瞬，暴雪中的風向發生了改變，「牛仔」們的身影在大雪的籠罩下變得模糊不清。

車廂內的人看不清暴雪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斷骨斬肉聲連綿不絕，即使是強風也無法將其掩蓋，甚至於有一道藍血從中噴涌而出，激撒在車廂上。

風雪開始顫抖，彷彿它們也在膽怯，野獸的嘶吼聲里馬車越來越遠，而前方的視野也不再被大雪阻擋。

馬車駛出了風暴區。

震撼人心的一幕給菲爾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相比會被風雪遮住視野莫菲特，視力奇好的菲爾穆看見了雪中的全景。

好似一場沒有兇手的屠殺，「牛仔」就是被擺在案板上的魚肉，被看不見的屠夫刨肉斷骨，宛如一場血肉的盛宴，幽藍的血液噴洒在大地上，將雪地染藍，彷彿是用藍色的墨水繪製出一副獵奇的藝術繪卷。

「砰嗵。」

車廂的大門被打開，寒風向車內灌去。

一個披著破布身影站在門前。

他臉上掛著陰沉的笑容，棱骨分明，雙眼之下是濃厚的黑眼圈，手上提著一支一米長的短刀，上面的血跡已被擦拭乾凈。

將兜帽摘下，露出了烏黑的短髮。

他左手用力砸向身旁的木箱，將一瓶帶有康德堡標誌的啤酒拿了出來，短刀削去瓶口就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不錯的『隱蔽』。」阿爾法突然開口搭話。「完全感覺不到麻袋裡有個活人。」

「彼此彼此……」馬林低沉的說著，整個人在語氣腔調的作用下顯得更加陰沉。「我還以為整個車廂里只有兩條命。」

兩個人對視笑著，讓一旁看著的莫菲特心裡發毛。

他弱弱地說道：「你們倆能不能先別笑了，把車門關上吧，挺冷的……」

與此同時，車廂前的駕駛位傳來約爾遜的怒罵聲：「馬林！一瓶四百！還有，等下找個木板把箱子上的破洞釘好！」

「哦……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