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若許人間獨行（六）

……

……

「滴答、滴答、滴答……」

「咚咚咚——」

還在沙發上熟睡的顧溪倫被陣陣鐘聲喚醒，

過了片刻，用手撐著身體歪歪斜斜的坐起來，揉捏著惺忪的睡眼。

「哈欠…我怎麼睡過去了，幾點了……」

顧溪倫帶著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半說著夢話，努力使眼皮向上稍稍抬起，從兜中翻摸著手機。

「靠！」

下一刻，顧溪倫渾身一激靈，睡意消散大半，一個鯉魚打挺般從沙發上竄起，慌亂的整理凌亂不堪的衣服，

「都7點了我去！」

顧溪倫有些懊悔，

「都說好了從昨天開始就要好好上學的……」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遲到已經是既定的事實，

想到這裡，顧溪倫心中略微有些平復，開始樂觀的自我安慰，

債多不壓身，索性就再遲上那麼一會兒吧。

顧溪倫從容的收拾完后，來到屋內正廳的茶桌前，發現張如生依舊是在沏茶，茶盞里乾坤變化，水色如畫，偶爾執起茶杯輕抿一口，重複著不知道做了多少遍的動作。

倒還挺悠閑啊……

面對此時此景，顧溪倫嘴角不經意間抽搐一下。

「咳咳，」

顧溪倫輕咳兩聲，向著張如生道謝，

「擺渡先生，謝謝你昨晚的收留。」

張如生抬頭看了一眼顧溪倫，目光又重新放到了茶盞上，

「不客氣，這是本店為員工提供的福利。」

顧溪倫的表情突然間有些僵硬，語氣中充滿著不確定，

「福……福利？」

「嗯。」

「那昨天為啥沒有？」

「你問了嗎？」張如生聲音中竟透露著些許疑惑，

「昨天一說下班我就見你直接開門走了。」

……

「嗯，好吧。」顧溪倫一時間愣住了，內心有些受傷。

呆了一會兒，見張如生沒有繼續跟他閑聊的意向，顧溪倫開口道；

「擺渡先生，我還要上學，先走了。」

走到門口，他剛準備出去，後面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顧溪倫，」

他扭過頭，發現張如生不知何時從座位上站起來，正在看著他，

「你最好別去永夜樓，那裡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顧溪倫停頓片刻，迎著張如生的目光，

「嗯，我知道了，謝謝。」

隨後，他伸手按下開門把手，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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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知道肯定要遲到，

就算他已久經歷遲到不知多少回，

就算他天性樂觀洒脫，一臉淡定，

但當顧溪倫真正面對魏峰的時候，他內心中還是慌的不行。

他進完校門后一路上偷偷摸摸，刻意避開班主任辦公室，一路上心驚膽戰，

就在他好不容易抵達教室敞開的後門口，

就在他心生雀躍、神情愉悅的時候，

他看到了端坐在教室後排旁聽的魏峰，

他看到了魏峰的臉緩緩轉向他，露出了一個莫名的笑意，

那一刻，顧溪倫就知道自己要玩完了……

……

……

「說吧，你想怎樣。」

辦公室中，魏峰坐在椅子上，高蹺二郎腿，看著顧溪倫說道。

「不是老師，你聽我……」

「停！stop!」魏峰大手一揮，

「別找借口。」

「我下次一定改老師。」顧溪倫虔誠的說道。

「你這話說的是第幾遍了？」

魏峰心頭一陣絞痛，

「我記得你昨天被罰的時候就是這麼說的，地點都沒變。」

顧溪倫沉默了。

「阿倫吶，你也不小了，該懂點事兒了，你說說我這麼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咱馬上就高三了，準備好高考了嗎？知識都學會了嗎？難不成到時候你還準備去復讀嗎？老師希望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好好學習，不要再這麼渾渾噩噩的糊弄下去了！」魏峰苦口婆心的勸道。

「我知道峰哥，我會好好學習的。」

「嗯，先趕緊去上課吧。」

魏峰擺了擺手，示意他快回教室。

「謝謝。」

顧溪倫打破沉默，說完轉身告退。

「哈哈哈！上輩子殺豬，這輩子教書，老魏，有這麼個學生也是夠你頭疼了。」

等到顧溪倫走後，辦公室里一個沒排課的老師終於憋不住笑了。

說來，顧溪倫也算是辦公室的常客了，他每來一回，辦公室的老師們就打趣樂上一回。

「唉，沒辦法。」

魏峰攤開雙手，無奈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