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若許人間獨行（十六）

「噠、噠、噠……」

怨靈詭異的閃動身體，高跟鞋與地面的清脆碰撞聲漸行漸近。

兩年前我就知道她不是什麼好東西，果不其然。

顧溪倫嘴角殷血自嘲般的想到，早知道就提前把裴思菡敲暈了……

「噠、噠、噠……」

「你說我是殺了你呢，還是殺了你呢……？」

顧溪倫面前閃出一張瘮人慘白的臉，距離他不過咫尺之遙。

「撲通、撲通……」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可當這一刻真正如此近距離接觸怨靈時，心中的怯意、懼意、恐意頓時如滔滔洪水湧向心頭，一陣麻痹感從腳尖遍及全身。

完犢子了……

一隻千瘡百孔的手漸漸向顧溪倫胸口伸去，

漆黑扭曲的長指冒著詭異的絲絲紅線。

顧溪倫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胸膛處有指尖在遊走滑動。

「咕嘟……」

老一輩兒說得好，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過程。

唉，可惜了，我還有好多事兒沒幹呢……

好想再吃一回酸辣粉啊，還有校門口的那個牛筋面、城南巷路的麻辣小火鍋……哎呀呀，也不知道我沒了以後宋語明那個完蛋孩子會不會痛哭流涕、悲傷欲絕……唉，對不起了峰哥，咱是真心打算以後要好好學習的，靠，這破怨靈非得等我大徹大悟、洗心革面了以後再搞我……

顧溪倫此時此刻頭腦里宛如一鍋漿糊，思緒混亂不堪。

唉，我這勉勉強強也算是慘死吧…也不知道沒了后我的魂靈會不會飄到202……唉，合同還沒生效幾天人就沒了，這就是所謂的死了之後也要打工嗎？張如生那傢伙會不會記仇啊？活著被坑，死了也要接著還債，太難了太難了……

……

……

咦？

我……怎麼還沒死？

怨靈幹嘛呢？

這都多長時間過去了？

寂靜的黑暗中顧溪倫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沉重急促的呼吸聲，

她……走了？

「撲通、撲通、撲通……」

一個念頭從心底幽幽冒起，時不時撓著他的心尖尖。

忍耐了片刻后，顧溪倫緩緩睜開顫抖的雙眼。

「啊——！」

一張慘白的臉距離他不過半指距離，漆黑流血的瞳孔正在與他死死對視。

「騰、騰、騰」

顧溪倫雙手抵著地面用力拖動身體向後摩擦退去，一臉驚恐。

可剛動沒幾下他就悲哀的發現，他已經在牆角里了。

怨靈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笑意，沒有阻止他。

兩人……啊不，一人一鬼就這樣默默對視，寂靜的永夜樓寂靜的小閣樓，一種莫名難言的幻覺悄悄在顧溪倫心中暗然滋長。

不對，不對，

按說從我踏進永夜樓的那一刻起，只要她想，她就可以隨時把我殺掉，可我卻安然無恙的一路走了上來……

那就是說…她暫時還不想殺我！

樓梯走廊里的那些畫冊也是她故意讓我看的！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小孩兒，

男人是謀殺她的丈夫……

小孩兒是她的孩子……

最開始畫冊里的那個女人…就是她——楊文慧！

「咕嘟。」

顧溪倫喉嚨輕輕滑動。

眼前怨靈詭異瘮人的笑意他的腦袋彷彿被灌了一壺清醒劑，之前看到的場景和心裡的種種猜測頓時聯繫到了一起。

她是……一直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