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擺渡人（一）

時間在此刻彷彿靜止下來，死一樣的沉寂

顧溪倫目光獃滯的望著女子一步一步的走出屋門，背影逐漸模糊，直至消失不見。

過了不知多久，顧溪倫回過神來，震驚之色充盈眼眶，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額頭冒出陣陣冷汗，

下一刻，他猛地回頭看向張如生，

內心被恐懼一點一點的吞噬，聲音明顯顫抖著：

「你到底是誰？！」

徹夜明亮的燭火使整座房間光耀通明，牆壁上倒映著舞動的陰影。

張如生悠閑的泡著茶，享受般的嘬了一口，於霧氣雲繞之中半眯著雙眼，

「你覺得呢？」

張如生沒有回答，反問了一句，

顧溪倫沉默了。

「為什麼你從小就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為什麼你能與他們交流？」

「為什麼你的人生總是充滿不幸？」

「……」

張如生仰身將後背陷入轉椅中，撫摸著手中光滑的茶杯，自顧自的笑了出來：

「這所有的一切，」

「難道你就不好奇嗎？」

隨著一道道的發問回蕩在空寂的屋中，顧溪倫險些沒有站穩，腦海中早已轟然炸裂。

他究竟是誰？為什麼會知道的這麼詳細？該死！我明明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他到底想幹什麼，居然利用兼職來做陷阱！不對不對，如果他對我有惡意的話，為什麼非要等到現在？

顧溪倫在腦海中激烈掙扎著，飛快思索。

過了一會兒，顧溪倫斟酌著語氣，目不轉睛的盯著張如生，謹慎開口，又重複了一遍問詞：

「你是誰？」

張如生露出一臉認真思考的模樣，

「這還真是個問題，」

「我有時是商人，有時是醫生，」

「有時是教授，有時是畫家，」

「哦，有的時候還會順便做下工程師」

「記者、律師、模特、演員……」

「我做過的身份太多了，數不過來。」

張如生突然抬頭望向顧溪倫，低沉的笑著，像是夢囈，像是呢喃：

「嘿嘿……」

「不過，我還有一個身份…」

「幫助眾生脫離苦海…」

「探尋前塵來生……」

「引渡天地世間的……」

張如生漸漸放緩語氣，

輕置把玩的茶杯，面向顧溪倫，一字一頓：

「擺渡人」

……

擺渡人，擺渡人？這是什麼東西？

顧溪倫充滿了困惑，腦中飛快閃爍著張如生剛才所說的話。

他要擺渡什麼？不會，不會……是要擺渡我吧？！

顧溪倫猛然一激靈，嚇出一身冷汗。

「不用擔心，」

張如生搖了搖頭，他彷彿猜到顧溪倫在想什麼，

「我是好人。」

顧溪倫嘴角微微抽搐，

你是好人？

你是好人為什麼要用兼職來忽悠我？你是好人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你真實身份？你是好人就當著我的面接待鬼魂，還裝作什麼事兒都沒有一樣？

靠！我看起來像是個白痴嗎？！

顧溪倫一臉戒備，露出防範的姿勢，

「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張如生，伸手重新調試著之前的茶葉，

「協助我，做你應該做的事。」

顧溪倫細細品味著張如生說的話，片刻后，他彷彿猜想到了什麼，毫不猶豫的一口回絕：

「不可能！」

「篤篤篤——」

張如生勻速的輕敲桌沿，臉龐浮現出濃濃笑意，

「很遺憾，從你踏進202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拒絕的話你會永遠獻祭於無盡深淵，」

「除非……」

「除非什麼？」顧溪倫死死盯住張如生，喉嚨嘶啞。

「除非你選擇拿你的靈魂前來交換。」

張如生無比燦爛的笑著，

晚上二人簽訂的「合同」不知何時浮現在顧溪倫面前。

「諾，契約上寫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可背棄守約，或以靈魂抵押。」

「……」

「歡迎你來到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