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兵分2路
綏靖司有鎮撫一人,百戶六人,這七人算得上是綏靖司的高層。原則上,石文義要派發任務只會找鎮撫,再由鎮撫向六個百戶分配。
之前情況特殊,綏靖司剛剛成立,石文義要展示官威,而且是完成皇帝的差事,所以越過了鎮撫。這一次也比較特殊,鎮撫不在京城,綏靖司就他一個管事的,要調動陳靖這個百戶,只能由他出面。
但不管如何,石文義也絕不會越過鎮撫百戶,直接向下面的總旗、小旗等基層官員下令。
大家不要多想,絕對不是在內涵誰!
綏靖司的百戶和百戶所里的百戶區別挺大,最明顯的區別就是手底下管的人少很多。
百戶所的百戶管兩個總旗,一個總旗又能管五個小旗,滿編製正好113人。綏靖司的百戶只能管一個總旗,總旗下管2-4個小旗,滿編製最多四十多人。
陳靖因為之前不夠意思,接到的差事不是危險就是累,手底下的人也最少,只有兩個小旗。
陳靖被安排去黑木崖宣讀皇命,如果不是天降《武經》,很有可能真的回不來了,還有一個差事是去福州調查林家滅門一案。上黑木崖是石文義親自指定的,陳靖想推脫都推脫不了,故調查滅門案的差事,落到了陳靖手底下的總旗黃真手裡。
查案可不是個好差事,尤其是去福州查案。京師和福州相距萬里,這一路的奔波勞累,可想而知。
石文義之前有給陳靖難堪下絆子的意思,現在再讓他去福州卻是為了磨礪陳靖,給他積攢功勛。
綏靖司插手江湖之事,就從調查林家滅門案開始。一旦事情辦的出彩,陳靖這個經手人升官發財不是板上釘釘手到擒來?
有差事,陳靖自然不會推辭,相反還很樂意。《武經》上的內容要如何才能解鎖顯示,陳靖目前還不得其法。但從九陽真經以及生死符出現的時機推測,可能和綏靖司的人和事有關。
不過這些都是孤例,做不得證據。
走之前,陳靖還受到了石文義的耳提面命,石文義告訴他案子要大辦特辦,要記著皇帝設立綏靖司的初衷。最後還不忘鼓勵兩句,這事交給你晏之老弟,我可高枕無憂矣。若事情緊急,不必特地請示,出了問題我都擔著。
當然最後一句話,聽聽就行,真要出了問題,看他指揮使大人會不會站出來背黑鍋。
陳靖領了差事,便將嚴澤叫到自己公房裡。
「嚴澤,你去通知尹勝他們,指揮使有新的差事,去福州調查林家滅門一案。給你們半天假,未時在朝陽門外匯合。」
「是,屬下現在就去通知。」
私底下嚴澤等人叫陳靖恩師,綏靖司官衙或有外人在場,則口稱大人,自稱屬下。
小團體可不興明目張胆的搞!
這幾天嚴澤等人都在修鍊九陽真經第一卷,雖然進步緩慢,都還沒入門,但也有所收穫,每個人的精神面貌都煥然一新,甚至一些陳年舊疾隱約有痊癒的跡象。有感於此,幾人對陳靖更加死心塌地,別說是去福州查案,就算是去上刀山下火海也絕不會退縮。
陳靖也回到家中向陳母辭行,在家吃了一頓溫馨的午餐,享受了片刻家人的關懷,陳靖再次踏上了江湖征程。
有錦衣衛百戶腰牌,陳靖在京城暢行無阻。午時末,朝陽門外便出現了陳靖的身影。不過他不是到的最早的,嚴澤等人已經在此等候多時,見到陳靖打馬過來,嚴澤麻溜的接過韁繩,
替陳靖牽馬。
幾人騎馬向東而去,到了通州改走水路,沿著運河一路向南。
路過徐州城,陳靖等人進城打尖兒,在酒樓里和一群江湖人士打了個照面。這伙江湖人士坐在桌前談天說地,聊的不亦樂乎,見到陳靖等人進酒樓后,個個都收斂了起來。尤其是那幾個年輕人,看向陳靖的眼神非常不善。
若不是顧忌有長輩在場,說不定還得來幾句冷嘲熱諷。陳靖只當做沒看見,隨他們現在怎麼作,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幾個年長的人倒是沒表現出什麼惡意,當然也沒什麼好臉色。完全無視陳靖幾人,自顧自的在聊天。
只聽一個年長的人說道:「師兄,你說衡山派劉師兄是怎麼想的,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金盆洗手?」
另一個人道:「不太清楚,可能和莫大先生有關吧!不管怎麼樣,劉賢弟金盆洗手是我五嶽劍派一大損失,等到了衡山之後定要好生勸他一下。」
「是極是極,以如今之形式,劉師兄金盆洗手實乃不智之舉。難道他就看不到魔教妖人勢大,還有朝廷鷹犬咄咄逼人嗎?」
兩人說話很小聲,若不是陳靖九陽神功大成,根本聽不見兩人說什麼。從二人對話來看,他們應該是五嶽劍派的人,準備去衡山城參加劉正風的金盆洗手。
華山,恆山都不在這個方向,嵩山去衡山也不用路過徐州城,如此看來,這夥人十有八九是泰山派的人。
劉正風,金盆洗手,陳靖在腦海里思索了起來,或許可以在這件事上做點文章?
「師弟慎言,有些話你我之間說說就算了,千萬不要當著劉賢弟的面說。」
「我明白。」
等到泰山派的人離開后,嚴澤激動的說道:「大人,這伙江湖中人也太無禮了吧,若不是您攔著,屬下非得上去好好教訓他們不可。」
尹勝也說道:「嚴大哥說的是,屬下看那伙人也特別不順眼,尤其是那幾個年輕人,竟敢向您甩臉色。從來都只有錦衣衛給別人甩臉色,什麼時候輪到別人給錦衣衛甩臉色了?」
見群情激憤,陳靖心裡頭高興,抬起右手向下壓了壓,說道:「都坐下,一個個這麼激動幹嘛,他們做他們的,咱們吃咱們的。你們武功沒練好之前,不要急著跟人動手,等以後練好了,這些江湖門派還不是你們想怎麼揉就怎麼揉。」
聽到陳靖這麼說,嚴澤幾人只能將此事記在心裡。「大人教訓的是,屬下一定勤加修鍊。」
安撫住眾人,陳靖說道:「他們應該是五嶽劍派之一泰山派的人,想來是收到了陛下的旨意,所以才會如此。看來我們綏靖司的道路,任重道遠啊。」
陳靖感嘆了下,接著道:「他們剛剛提到,衡山派一個姓劉的人準備金盆洗手,邀請他們前去赴宴,我準備在這件事上做點文章,你們附耳過來。」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在酒樓稍作休息,陳靖等人繼續乘快船沿著運河向南行駛。到達揚州城這座位於長江與運河交匯處的歷史名城后,一行人兵分兩路。
一路由陳靖親自帶隊,帶著尹勝、郝鵬、胡明月以及來雲四人,乘船經長江、湘江,一路逆流而上,在洛口上岸,再騎快馬去衡山城。
看看能不能在金盆晏搞點事情出來,將江湖這團水攪混。當然這是陳靖給嚴澤等人的說法,真實目的只有陳靖一人知道。
另一路由嚴澤帶隊,帶著吳愁、謝無心、唐去疾、龐山還有王顯,六個人繼續沿大運河向南,過杭州後上岸騎馬前往福州,協助先行趕去的總旗黃真調查林家滅門案。
案件調查結束后,幾人前往衡山城與陳靖匯合。
明朝漕運發達,載滿貨物的大船穿梭於水面上,將物資均輸全國。
幾人在船上一共度過了十天時間,才抵達江南重鎮洛口。從唐朝起洛口便是漕運重鎮,到了如今大明朝,更是發展為四大米市之一,無數白花花的稻米在這裡裝船運出。
路過下灄市巡檢司,陳靖露出錦衣衛百戶腰牌,當場把巡檢司的官員嚇尿了。如今劉大廠公權勢熏天,廠衛是他鋒利的爪牙,除非是劉黨,否則誰見著內行廠番子和錦衣衛緹騎都得發怵。
好在是虛驚一場,陳靖並不是奉命來抓他的,看來是給的孝敬生效了。得知陳靖等人的目的后,巡檢司的官員拍著胸脯表示事情包在他身上。
這還是陳靖第一次享受到錦衣衛身份帶來的特權,這種感覺非常舒爽,建議加大力度。在巡檢司衙門吃飽喝足又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陳靖等人騎上巡檢司備好的快馬一路向南。
當天下午,衡山城便有錦衣衛緹騎出沒。
陳靖等人進城的時候,忽然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眼見天邊黑沉沉的,絲毫沒有雨停的跡象,幾人便尋了一間茶館坐下喝茶。
茶館里坐滿了人,還有不少江湖人士,那些江湖人士見到陳靖進去,說話聲音都小了不少,顯然不想讓官府聽到他們的話。
茶博士泡了壺茶,端上一碟南瓜子、一碟蠶豆。
尹勝接過茶壺,先給陳靖倒了一杯,恭敬的說道:「大人,您喝茶。」接著又給自己以及餘下三人倒上,暮春的天氣依舊很涼,幾人都學了九陽神功,竟渾然不覺。
喝了口熱茶,尹勝說道:「奔波了十多天,總算到衡山城了,也不知道嚴大哥到福州沒。」
陳靖說道:「不清楚,想來到了吧!」
接著尹勝又問道:「大人,您說嚴大哥他們能不能查出林家滅門一案的真相呢,我們錦衣衛雖然也管偵緝,可江湖上的案件卻從未涉及過。」
這時來雲說道:「二哥,我看你不必為嚴大哥擔心,有大人的錦囊妙計,林家滅門案的真相還不是手到擒來。」
幾人雖然壓低了聲音,卻還是傳到了鄰桌一個戴洪油鬥笠的人耳中。只見這人臉上貼滿了膏藥,半邊牙齒暴露在外,脊背隆起,卻是個樣貌醜陋的駝子。
駝子聽到竟然有官府前去調查林家滅門案,便上了心,伸著耳朵想繼續往下聽。
陳靖看了眼來雲,道:「哪有你們說的那麼神奇,既然是江湖上的仇殺,那就肯定能留下武功路數,只要知道是什麼武功路數造成的傷害,下手之人的身份不就出來了嘛。你們都是偵緝辦案的好手,這種話我不說你們肯定也知道。」
「大人,真相查明以後該如何處理呢?」
「哼,還能怎麼處理,當然是挑你我拿手的來。出發之前指揮使大人便說了,林家滅門案要大辦特辦,要辦成鐵案,打響綏靖司的名聲。」
錦衣衛拿手的是什麼?那肯定不會是秉公處理,而是拔出蘿蔔帶出泥,能牽連多少人就牽連多少人。
不多時,茶館里又來了幾位江湖人士,陳靖等幾個身著官服的人反倒顯得格格不入。在他的示意下,幾個人不再討論林家滅門案,而是用心聽江湖人士的討論。
只聽那幾個新進來的人說起了金盆洗手之事,都在猜測身為衡山派二把手的劉正風為何要金盆洗手。
各種說法都有,還有個矮胖子說劉正風金盆洗手是為了顧全大局,避免衡山派發生門戶衝突。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若不是陳靖看過笑傲江湖,保不準真會被他的說法給矇騙到。
忽然間門口咿咿呀呀地響起了胡琴之聲,有人唱道:「嘆楊家,秉忠心,大宋……扶保……」嗓門拉得長長的,聲音甚是蒼涼。眾人一齊轉頭望去,只見一張板桌旁坐了個身材瘦長的老者,臉色枯槁,披一件青布長衫,洗得青中泛白,形狀落拓,顯是個唱戲討錢的。
那個自稱知道劉正風金盆洗手內幕矮胖子喝道:「鬼叫一般,嘈些什麼?打斷了老子的話頭。」
那老者立時放低了琴聲,口中仍哼著:「金沙灘……雙龍會……一戰敗了……」
陳靖看見老者,又看了眼胖子,心生一計,徑直走到老者面前,抱拳說道:「錦衣衛百戶陳靖,見過衡山派莫先生當面。」
聲音洪亮,整個茶館的人都能聽到陳靖的話,那個矮胖子自然也聽到了。
莫大卻不回應,胡琴之聲漸響,調門一轉,繼續唱道:「小東人,闖下了,滔天大禍……」唱完一段后,才對陳靖說道:「朝廷之人?你們過界了。」
說完後頭也不回的走了,也不理會那個矮胖子的詆毀。那矮胖子驚魂未定,其餘之人也怕受到牽連惹禍上身,各人紛紛會了茶錢離去,頃刻之間,一座鬧哄哄的茶館登時冷冷清清。
陳靖也沒想到這莫大竟然如此不待見自己,雙手握緊了拳頭。
忽然,那股福至心靈的感覺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