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相逢難相認

「今天晚上會很熱鬧，我們去看看吧。」阿達想逗紫月開心。

自從那天聽春大嫂她們說田甜的婚事，紫月就一直一反常態。她的眼睛常常不知道在看什麼似的走神，儘管她看不見任何東西。她最近走路經常會撞到桌椅，喝葯的時候被燙到，吃飯的時候把空筷子往嘴裡塞。

「紫月——」阿達試圖幫她把神遊在外的魂魄叫回來。

「啊，怎麼了？」回過神來，紫月一臉茫然。

「你最近都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阿達以為他們已經成為一家人了，他把紫月當妹妹，爺爺也把她當孫女一樣的疼。

「晚上一起去看看吧。」

「我看不見。」

「沒關係的，我帶著你。」

田家村很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這一次是村長的女兒要出嫁，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小的訂婚就已經張燈結綵，喜氣洋洋了。一年都，他們正式成全，那田家村還不大擺筵席，慶祝個好幾天啊。

阿達帶著看不見東西的北堂紫月在人群中穿梭，紫月想著，這麼多人，雖然燈火輝煌，但畢竟是在夜裡，他應該不會注意到她吧，可是，她有想著，如果仲軒能夠看到她就好了。

紫月的眼睛看不見，就算是秦仲軒現在站在她面前，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聽到了，紫月看不見，但是可以聽到。她聽到他的聲音，他在向向他道喜的人回禮。

「那個就是秦仲軒，田甜的未婚夫，果然是一表人才啊。」阿達看上去很羨慕秦仲軒的樣子，「甜甜是我們村裡最漂亮的女孩，溫柔善良。」

「他很開心嗎？」

「當然了，找了個這麼好的丈夫。」阿達以為紫月在說田甜。

「我是說那個秦仲軒，他的樣子很高興嘛。」問這樣的問題，北堂紫月也覺得有點唐突，不知道阿達會怎麼想。

這個嘛，「既然紫月問了，阿達也就遠遠的端詳了一下新郎，「他看起來不是很高興，他的笑好像不是真心的。唉，娶到田甜還這副樣子，真不知好歹。田甜到底看中了他什麼，一個外鄉人。」

阿達好像很不滿意秦仲軒做田甜的未婚夫，在阿達看來，秦仲軒只是個外鄉人，而且來的時候和紫月一樣，受了很重的傷。他不死已經是萬幸了，現在還要做他們田家村的女婿，娶田家村村長的女兒。

「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再看一會兒吧，魯娜佳跳舞很好看的。」阿達一時忘了紫月是看不見的。「紫月，紫月，等等我，小心。」

北堂紫月看阿達沒有要回去的意識，就借著來時的記憶，想要自己回去。人群擁擠，不辯方向，她一個人摸索著，卻被人流夾擠。

紫月，是紫月，秦仲軒聽到有人在叫紫月的名字。他下意識望四周看了看，試圖找到那個被喚做紫月的姑娘。可是，人太多了，他看不到，也不確定這個紫月是不是他心裡想的紫月。

秦仲軒心裡的那個叫做北堂紫月，曾經的名字是雲夢端。那是無法抹去的一段記憶，或許只是名字一樣。秦仲軒這樣安慰自己，他是在夢端跳崖之前掉下來的，他並不知道她跟著他跳了下來。

「怎麼了，難道他是你要找的人。」

回到家裡，北堂紫月一言不發。阿達看出她有心事，從那天開始就已經這個樣子了。

「秦大哥，你在想什麼？」

慶典在亥時結束，村民也都各自回家，秦仲軒和田甜也各自回房間休息。田甜是個心細的女孩，她發現秦仲軒有心事。

「沒什麼，村裡有叫紫月的女子嗎？」

「紫月？沒有啊。」田甜做思索狀，「噢，我想起來了，阿達好像救了個人，那個姐姐好像就叫紫月。」

「那她姓什麼？」秦仲軒想要知道更多。

「這個我就不知道，秦大哥，你認識她嗎？」

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問起另一個女人，田甜有點酸酸的。看秦大哥的樣子，好像很緊張這個叫做紫月的人，他們應該是認識的吧。

「如果那個紫月姐姐是你認識的人，不如我們明天去拜訪一下阿達吧。」田甜善解人意，「反正，我也要去謝謝阿達送了我們這麼漂亮的弓箭。」

阿達的家裡，爺爺正在門口曬太陽，阿達在屋裡整理著獸皮。天氣涼了，紫月的寒氣未退，他想把這些獸皮拿到市集上做見皮襖給她禦寒。

「田甜小姐，秦公子，你們怎麼來了？」

「爺爺，阿達在嗎？」

「來看阿達啊，」爺爺放下嘴裡叼著的煙袋，朝著屋裡喊，「阿達，田小姐和秦公子來了。」

叫喊聲提醒了阿達，也同時掀起了北堂紫月不安的心。原本紫月好好的縫著衣服，這會兒，針就扎傷了自己。

「怎麼了？」

「我沒事，你出去看看吧，我先回房了。」

紫月跌跌撞撞的站起來往房間去，此時，爺爺領著秦仲軒和田甜進了屋子。紫月聽到腳步聲，更是緊張，一個不慎，撞倒了茶几。阿達連忙上前攙扶，秦仲軒順眼望去，想要確認這個紫月是否是他心裡想的人。

「你沒事吧，怎麼這麼不小心，我扶你。」

「沒，沒事。」

多麼熟悉的聲音啊，秦仲軒肯定了他的猜測。是她一定是她，這個聲音在熟不過了。她怎麼會在這裡出現，而且她的眼睛也看不見了。從她的走步和氣息來看，她連多年的功夫也失去了。

就是說，北堂紫月，這個曾經叱詫風雲的生死門玄女雲夢端，現在只是個平凡的女子。沒有內力，沒有武功不說，連眼睛都已經瞎了。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會弄成這個樣子。秦仲軒心裡有千千萬萬個疑問。

「夢端——」秦仲軒輕輕的試探性的喚了一聲。

北堂紫月停下腳步，夢端？已經有很久沒有聽到別人叫她這個名字了。秦仲軒，他是要成為別人的丈夫的人，她傷他那麼深，為什麼看見她不可以當做從來都不認識呢。

「你們認識？」阿達意外。

「是你嗎，夢？」又是一聲，那麼溫柔的聲音。

「公子人錯人了。」沒有回頭，怕他看到，北堂紫月推託道。

秦仲軒大步上前，抓住欲逃的北堂紫月，將她的身體掰了過來，好讓他看清楚她的臉。就在迴轉身的那一刻，秦仲軒呆了。這張熟悉的臉在分隔了大半年後重新出現在他的面前。

只是，這張臉消瘦了很多，沒有了以前的光鮮。因為看不見的關係，她的眼睛變的如此的空洞。眼角分明藏著淚水，卻強忍著不肯讓它滑落。

「你在幹什麼？」阿達推開秦仲軒緊緊抓著紫月的手。「你沒事吧，紫月？」

「我不認識你，阿達，送我回房間。」她極力的想要逃避，這也就更加加深了在場的人的疑惑。

「雲夢端，你怎麼可以這樣輕易的說你不認識我！」剛剛的那句話，深深傷了秦仲軒。她怎麼可以說不認識他，她知道他這些日子對她的思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