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集 歸魂

我將那匹白布鋪開，從上面剪了一段約莫只有三指寬的布條下來。

「這就夠了嗎？」

在旁邊虎視眈眈的今泉影狼發現對方似乎並不需要剩餘的那部分了，就立刻問道。

「嗯，足夠了。」

可不是用得越多，效果就會越好的，那純粹只是浪費。

「那這個給我。」

少女等著的就是這一句話了，當即飛快地將那條長長的白布抓在了手中。

「等等，你打算一個人獨吞掉它嗎？」

神玉也不是傻瓜，既然是初代的東西，她當然也想要佔為己有了。

兩人咬牙切齒的，皆想把那條所謂的裹胸布搶到手。不過大概是擔心會不小心扯爛它，雙方都沒怎麼敢用力。

只是看那勢頭，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演變成為武力奪取了。

她們之間的同盟關係，實在是一點也不可靠。

嘛，能讓這兩個千年宿敵願意聯手起來的人，估計也就只有我一個了。

所以可不希望她們好不容易才稍微有所改善的關係，又那麼快就破裂了。

「我說，把它分開，一人一半不就行了嗎？」

我上前去，滿懷善意的提出了建議。

「嗯……」

神玉和今泉影狼停止了爭奪，低頭沉吟了一陣子。

的確，繼續這樣爭下去的話，對她們而言都不會有什麼好處。最為糟糕的情況，就是大家也許會不小心將初代的遺物弄壞掉，那就不是她們想要看到的結果了。

雖然超級不爽，但是兩人也不得不認為東方遙的提議是最恰當的。

「好吧！」

無可奈何之下，雙方都唯有選擇退讓一步了。

「你來幫我們分。」

兩名女生望向男人，異口同聲說道。

既然是這個傢伙建議那麼做的，自然應該由他來擔當仲裁。

不管是神玉還是今泉影狼，都沒辦法完全信任得了對方。

人總是自私的，萬一對方分的時候，給自己多剪了一點怎麼辦？

「誒，我來嗎？」

為什麼要叫我來做這種無聊的事情呢？

算了，反正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讓兩人抓住了白布的四個角，然後剪刀放到了中間，正要剪下去，神玉忽然開口了。

「慢著，她那邊稍微長了些，給我過去一點。」

哪怕是一厘米，她也是絕對不會退讓的。

「別胡扯，長的是你那邊才對。」

狼人少女當然不願意吃虧了，結果兩個人又因為誰多誰少的問題，再一次吵了起來。

「煩死了，全都給我閉嘴。」

她們兩個是小學生嗎？連這種事情都可以爭上半天。

實在受不了只兩個傢伙的愚蠢了，我乾脆合起剪刀，就那麼把白布剪成了兩半。

「啊啊啊！」

神玉二人忍不住叫了起來，居然都不通知自己一聲，就擅自做了決定呀！

雙方立刻將充滿了怒意的眼神瞪了過來，不過我沒有理會她們，收起剪刀，轉身只留了一個不屑的背影給她們兩個。

「哼！」

神玉和今泉影狼齊齊悶哼了一聲，轉而抓緊了手中的白布，臉上浮現出微笑來。

想不明白，只是一段陳舊的破布條而已，值得那麼珍重嗎？

除了可以用來尋找初代博麗巫女的靈魂以外，那東西在我眼中簡直是半點用處也沒有。

鑒於旁邊還有其他人在，今泉影狼兩個只能將白布先藏了起來。

「喂，接下來又該怎麼做啊？」

得到初代的物件算是一次意外的收穫，不過她們真正的目的暫時還沒有實現呢！

「我需要你們的血。」

我端起了那個容器，對兩人說道。

「血液嗎？」

血對於神玉和今泉影狼來說，屬於最為稀鬆平常的東西了。畢竟每一次打架，她們都會流失不少這種玩意的。

「要多少？」

「盡量。」

又是令人困擾的說法，誰知道盡量到底是多少啊！

「嘛，不管了。」

也懶得問個清楚了，神玉把手放到口邊，狠狠地咬了下去。

望著鮮血從那血肉模糊的傷口不斷湧出來，她心中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竟然玩起自殘來了，自己也是個白痴呀！

今泉影狼的做法比她利落得多了，只是用爪子在掌心上劃了一下，血液當即噴涌而出。

紅色的血液不斷落入到容器裡面，然而那些蒼白的灰燼彷彿是一塊海綿，無論流下多少血液，都統統被它們吸收乾淨了。

慢慢的，神玉二人開始感到有些不對勁了。

這吸收得未免也太多了吧？這都差不多有半杯血液了，可是那些粉末卻連顏色也沒有發生改變。

「吶，還不行嗎？」

那些東西就像是一個無底洞，再多的鮮血也沒辦法填滿它們，女生們逐漸感到有些畏懼了。

「繼續。」

聽到這句話，神玉和今泉影狼的面色頓時變得一片慘白。

到底要不要就此罷手呢？

猶豫了許久，兩人最終還是決定堅持下去。

只要能夠再見到初代一面，即便丟掉半條性命，她們也在所不惜。

又過了約莫半分鐘，那些粉末的色彩總算是出現變化了，變成了墨綠色。而且彷彿擁有了生命一般，開始自動聚集了起來。

已經有些頭暈眼花的女生們，忙不迭的將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可能是先前吃過的靈藥效力還沒有完全消失，兩人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癒合著，失血的情況也沒有預想中的嚴重，這稍微讓她們鬆了口氣。

不過，竟然要吸取她們那麼多的血液，這種事至少應該事先說明一下才對的啊！

只是見到男人正在忙碌，她們也唯有忍住了內心的強烈不滿。

在鮮血的滋潤下，灰燼凝聚成了長條形狀。從外表看去，很像是一條深綠色的蟲子。我將它捏起，放在了白布上面，然後一層一層地將其包了起來，纏繞成了一個頭大尾小的結構，最後再次將其放回到容器之中。

神玉、今泉影狼還有米斯蒂婭都圍了上來，也沒有說話，只是站在旁邊默默地觀望著。

我在自己的食指上咬了一口，接著將流出來的血塗在了那段捲起來了的白布上面。

吸收了鮮血的布條快速轉變成了棕褐色，外形也不斷改變，漸漸的，變成了一隻像是蛹那樣的東西。它輕輕蠕動著，過不了多久，在相當於頭部的位置突然裂開了一條細縫，兩根小小的觸鬚從裡邊伸了出來，左右前後擺動著。

三名女生情不自禁的上前了一步，身體也俯得更低了。

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那個蛹裡面跑出來了耶！

然而，後來那一對觸鬚卻又縮回去了，蛹也停止了抖動。

「喂，不會是失敗了吧？」

神玉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她們付出了那麼多，可千萬不要一點成果也沒有啊！

「急什麼？再給我等一下。」

真是一點耐心都沒有。

又過了差不多兩分鐘，蛹背後的裂痕驀然擴大，一隻紫色的蟲子艱難地從裡面鑽了出來。

「哇啊！」

當它的雙翼最終展開的時候，女生們都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感嘆。

太漂亮了。

雖然她們並不是沒有見過蝴蝶，但是如此美麗的，卻無疑是第一次遇到。

那對半個巴掌寬的翅膀彷彿是由流光組成的一般，每次扇動，都會留下一片色彩斑斕的殘影。

「到底是怎麼變出來的呀？」

神玉和今泉影狼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那些不過是她們的頭髮與指甲燒成的灰燼，為何會轉眼間的功夫，就變成一隻活生生的蝴蝶了呢？

「這東西叫歸魂蝶，一直跟著它就可以找到你們想見的人了。」

事實上，我原本是想使用初代的遺憾製造歸魂蝶的，畢竟那才是最好的材料。可是八雲紫說她的遺體早就被火化了，最後還撒到了霧之湖中去。沒辦法，我只能選擇使用其他差一點的材料，操作的程序也由此變得複雜了許多。

「真的嗎？」

這一刻今泉影狼她們等待了不知道有多久了，然而願望終於實現了的時候，兩人反而覺得有些茫然失措。

或許她們都沒有考慮過，事情竟然會是如此簡單的吧！

歸魂蝶已經完全從蛹內爬出來了，之前都瞪大眼睛望著它的米斯蒂婭見獵心喜，下意識的伸出手便想撫摸一下它。

尚未碰到，遭受驚嚇的歸魂蝶雙翅一震，瞬間飛到了半空中去。速度之快，恐怕就算是鳥兒也無法跟它媲美。

隨著翅膀的扇動，無數閃亮的彩色光點飄蕩在了空中。歸魂蝶舞動雙翼繞了幾圈，忽然轉頭朝著遠方疾飛而去了。

「喂。」

看見神玉和今泉影狼還目光獃滯的站著沒有動身，我忍不住推了她們一把。

「還傻乎乎的站著幹嘛？快點去追呀！」

再不趕緊一點的話，可就要追不上了，到時候她們就沒辦法見得到初代了呢！

就算還有材料，但是也沒辦法再製造歸魂蝶了。

每個人的靈魂畢竟是唯一的，所以這種方法也只能使用一次。

「啊？哦！」

兩人總算反應過來了，也來不及說再見，匆忙飛起來追了上去。

就這麼一點功夫，那隻歸魂蝶已經跑得幾乎是看不見了。幸好它在空中飛行的時候，會在身後留下一條發光的痕迹，倒是還沒有跟丟它。

兩人的動作都很快，眨眼之間，便從村子的上空消失了。

米斯蒂婭遙望著她們離去的位置，走過來，抱住了我的手。

「吶，師父大人，神玉姐姐她們真的找得到她們想見的人嗎？」

女孩仰起小臉蛋，向我問道，神色帶著幾分迷惘。

「誰知道呢！也許立刻就可以找到了，也許永遠都找不到。」

我想了一陣子，最後搖了搖頭。

「至於結果如何，就要看她們的運氣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