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面見
兩人談話進行很晚,直到凌晨后,余樂醒將報告書中不解的地方一一弄清楚后,他才離開。
在余樂醒走後,余非坐在書房中看著散發出亮光的吊燈久久難以言喻。曾經余樂醒也是起義軍高級軍官,但因為某些事件發生帶走一大批黃金,他便不再與組織聯絡,已經成為事實上的脫黨人員。
當余非得知特務處上海區區長是他后,向林業佟了解情況,才知道余樂醒曾經的身份。
特務處上海區在他掌控下成績寥寥無幾,本來是華東區,可是其他地區負責人並不聽從他的調遣,華東區在他手裡成了上海區,即使只剩下一個上海區,聽從他調遣的情報人員也並不多,更多都是戴春風遙控指揮。
也不知道向余樂醒說起由叛變紅黨為核心的文言工作組,余樂醒會不會起小心思。畢竟余樂醒在戴春風的眼中,猶如『魔術師』在徐恩曾心中的地位,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翌日。
余非如同往常一樣坐在小客廳里喝咖啡看報紙,當看見幾份報紙的頭條時,雙拳緊攥將手中報紙丟在餐桌上。突然一下,讓正在打掃衛生的女僕人嚇了一跳,詫異的看向余非。
福州被攻陷,曾經在閘北與日軍血戰的十九路軍兵敗如山倒,大量軍官和士兵根本無心迎戰,一觸即潰。再加上蘇區原因,起義軍內部紛爭不止。
中央日報更是將其宣傳為內亂不得人心,戰敗乃必然之事!
沒一會兒,外面響起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潘元凱拎著兩個禮盒走進來,管家老金急忙上前接過他手中的禮盒,幫他脫下風衣和外套。
「宜修,你看今天的報紙了嗎?」
余非冷著臉:「剛剛才看,政府已經收復福州。」
「校長揮斥方遒,叛軍現在已經敗退離開福州,這是多麼令人興奮的新聞。假以時日,我相信盤踞在江西等地的紅黨也會如同閩軍叛軍一樣抱頭鼠竄。」
拉住余非,潘元凱笑著說:「今日得知如此幸事,陪我淺輒一杯如何?你怎麼得知新聞,臉上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昨夜陪余長官聊太晚,沒睡好?」
「閩軍勢大,我只是擔心盤踞在湘、皖、贛等地的紅黨是否會出兵,如果紅黨軍隊參與進入,那就難辦了。」
「放心。」
潘元凱大笑道:「那些泥腿子自身難保,怎麼會出兵相助。南昌行營傳來消息,贛省紅黨一兵一卒都沒有出動,貌似正在慶幸閩軍叛亂,好讓他們喘上一口氣。
不需一年,盤踞在贛省的大部紅黨軍隊必然會被剿滅,你就安心。當初你在軍校時可是一直要求請戰前往閘北,還好你沒有去第十九路軍,不然你我兄弟二人可要反目成仇了。」
兩人攀談之際,老金已經端來兩杯洋酒。
潘元凱拿起酒杯遞給余非,寬慰的拍打他的肩膀:「宜修,你在我這裡好生住著。我知道你志在軍隊,但社裡對你有大用,比起在軍隊,你我兄弟二人在這上海灘豈不瀟洒?
來!我們舉杯遙慶閩變早日結束,校長以及諸位學長同袍早日班師,乾杯!」
余非扯出半張笑臉:「乾杯。」
拿起酒杯,潘元凱一飲而盡,而余非苦酒入喉,還不得不說幾句吉利話。
住在潘元凱家,名為『避風頭』,實則為『監視』。雖說每天管吃管喝,並且伙食極好,可也架不住每天待在同一處地點。
每日除了在小花園裡散步曬太陽,
就是二樓卧室休息,要不然就去書房看書。三樓是家眷住所,礙於禮儀,余非與兩位夫人也只是遇見後點頭客氣幾句,絕不交談過深。
不知林業佟是否已經得到信號,也不知道與謝朝香數月未見,下次見面時該如何向她解釋。
還有范高遠,他到底是什麼身份,是否離開上海前往南洋生活,按他的性格和做事方式,余非是不會相信他這麼容易便會離開。
在潘元凱家裡,余非度過漫長而又孤獨的新年。
在小年夜時,潘元凱便動身帶著家眷和行李離開,與自己的兄長一起前往鄉下與父母過節,只留下老金負責余非的日常飲食。
就算偌大的別墅只剩下老金和余非,可余非也不敢離開,若是離開別墅,不出十分鐘便會有特務處的人員將余非抓住。
開春后,被監視長達一個月之久的余非,也終於得到使用。
原區長余樂醒在年前就被調離,前往杭州警官訓練學校特別訓練班負責教學工作,這是來自於戴春風的命令。黨務調查科在淞滬地區接連破獲大案要案,而特務處收穫寥寥無幾,戴春風急切的希望特務處能在淞滬地區站穩腳跟。
坐上潘元凱的小汽車,兩人來到特務處上海區總部外。
據說這裡是戴春風來到淞滬,對於戴春風的行動軌跡誰也摸不透。年前聽說他還在福建幫助平息軍變,過完年之後,校長都在首都發表新年致辭,他居然跑來上海。
還未走進門,便有人將余非和潘元凱攔下搜身,余非的配槍早就在面見余樂醒之時便被收走,說起這件事余非滿腹牢騷,收走配槍也罷,那些人還把自己身上的錢財收走,離開之後也沒打算還回來,估計早就被私吞。
被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尉軍官帶到二樓,中尉軍官敲了敲門,而後示意余非獨自進去。
在辦公室里,余非看見了一個中山裝男子正在打電話,身材均稱,只是一雙鷹目和一道劍眉,看起來讓人望而生畏。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戴春風,可看見他時,余非總是不自覺后怕。
戴春風正在打電話,揮手讓余非稍事等候,然後對電話『嗯、嗯』,『好好』之類的~~~
放下電話,戴春風和睦一笑說:「聽余區長報告稱,社裡有一位軍校學員潛入調查科工作,我當時還詫異,中央軍校的社員還有我不認識的,沒想到居然是宜修你。」
「長官好!」
「不要那麼拘束,坐下來說。」
余非只好聽從,坐在沙發上,但腰挺的很直,絕不靠在沙發後背。
緊接著,戴春風從桌上拿出一份報告,那正是余非向特務處的總結彙報。
戴春風指著報告書說:「宜修,你的這篇工作彙報意義重大。讓我們摸透了調查科基層單位是如何工作,也讓我醍醐灌頂、大徹大悟,其中還有不少調查科的人員名單以及重要情報。
報告書里稱,你已經是副股長了,在離開之前,徐兆凌許諾你情報組副組長的職位,可見你工作認真程度,連調查科都很重視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