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共生

未知的通訊顯示？

關成不自覺的眯了眯眼睛，他有種直覺，這個來電跟眼前的傢伙有關。

是拒絕接聽直接弄死對方，還是看看通訊那頭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猶豫了一秒鐘后，關成還是接聽了，雖然他喜歡斷頭分屍，喜歡嚴刑拷問，但本質上還是個「和平友善」的三好青年。

誰成想剛剛接通后，對面就傳來了一段激烈的打鬧聲。

「他接了！他接了！愚人，願賭服輸，把你的那把工蜂給我吧。」

「給你給你，瑪德，我以為他會先弄死聖誕在接聽呢。」

「你們幾個混蛋，聖誕都快掛了，能不能安靜點！」

「嘁耶……他死了更好，以後少個人讓我心煩。」

聽到這，關成看了眼因為內臟受傷，而靠著牆半躺在地的聖誕，不由得咧了咧嘴角，你們組織還真是有愛啊，隊友之間的感情如此可靠，令人欽佩不已。

直到一個嚴肅的男聲打斷了爭吵，聽對面的聲音似乎是把鬧來鬧去的幾人給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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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成先生，你好。」

「你是節日的人？」

「哦，看來聖誕不出意外的沒有保護組織機密啊，沒錯，我是節日的人，代號情人，向您問好。」

「情人……」

光是是聽這個組織的名字，就能猜出成員代號大概都和重大節日有關，聖誕節、愚人節、萬聖節、情人節。

不過這個代號似乎和擁有者的性格沒有太大關係？最為輕佻的情人，卻是聽到的幾個聲音里最靠譜的那一個。

「不知道情人先生是怎麼知道我的聯繫方式的呢？或者說，你怎麼知道是我在和聖誕戰鬥呢？」

「閣下可真是心急啊，慢慢來，我們有大把時間可以交談。」

為了更多的了解有關這個組織的事，關成特意連上了角落裡的虛擬屏幕，把通話外放出來。

這樣就能通過觀察聖誕的神色，來判斷通訊另一頭的傢伙有沒有撒謊。

畢竟，憨憨幾乎不會掩飾自己的內心活動，在各種類型的人里，屬於最好猜的那一種。

果不其然，在聽到隊友的聲音后，臉色蒼白的聖誕露出了不加掩飾的驚喜神色。

關成伸腳一鉤把倒地的椅子勾起，然後將其擺在聖誕身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接了當的動作無疑是在告訴對聖誕，別搞小動作。

聖誕老老實實的舉起雙手，做投降狀，隨後可能是覺得有些不舒服，動作流暢的把雙手墊在後腦勺下。

「雖然我有時間跟你交談，但你的對友可能等不了那麼長時間，光看臉色，他的內臟可受傷不輕。」

沒等情人說話，其他幾個偃旗息鼓沒多久的聲音再次活躍起來。

聲音清脆的女生用極為跳脫的語氣歡呼道：

「開盤啦！賭這次聖誕能不能活著回來，活著回來，殘疾的活著回來，屍體回來，殘缺不全的屍體回來，以及賠率最高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粗獷男聲率先應聲：「我壓十萬，屍體回來。」

剛才輸了工蜂手槍的萬聖緊跟著道：「我也壓屍體……」

「不行不行，一共就這幾個人，全壓屍體回來還有什麼意思，你換一個。」

萬聖很不情願的回了一句：「憑啥不是愚人換。」

「先來後到，ok？」

「行吧，那我壓殘缺不全的屍體回來。」

最為沉穩的情人強壓著煩躁問道：「你們幾個在幹什麼！」

跳脫的女聲打斷了情人的問話。

「下賭注啊，情人你賭不賭？」

「……賭！我壓五百萬，他活著回來，要是我贏了，你們幾個全都給我滾去脫衣舞酒吧賣身還債！」

滿是暴躁的聲音就差明擺著告訴其他幾人，再敢搗亂，老子一槍斃了你們幾個。

不斷找事的幾個傢伙確實如情人所料的那般，老實了不少。

主要是開盤的女人沒有那麼多錢接單，最能搞事情的消停了，剩下兩人想鬧也鬧不起來。

安靜了兩秒鐘后，情人嘆了一口氣，用道歉的語氣說道：「不好意思，關成先生，我這幾個朋友平時……」

「你先等會兒。」

打斷情人的不是關成，而是葛優躺靠在牆角擺爛的聖誕。

聽到隊友的聲音后，情人一愣：「聖誕？」

「沒叫你，沒叫你，愚人！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愚人！」

通訊另一頭立刻響起了那個開盤女人的聲音：「喲，聽著中氣十足，聖誕你還沒死啊？」

「滾一邊去，剛才情人是不是出了五百萬，壓我活著？」

「對呀，怎麼著？你也要下賭注？誒，你要是能出三百萬，我就風險對沖一波，接了他的賭注。」

「我出四百萬，壓我屍體回去。」

「好！看你這麼有魄力，老娘接了你這波賭注！」

啪！脆響傳來。

「哎呀！」

女人痛呼一聲，還沒來得及開口罵人，就是一陣噼里啪啦的砸東西聲音。

「聖誕，你踏馬是不是有病？！老子在救你！」

情人的聲音無比暴躁，他怎麼也想不到豬隊友會來這一手，下注買自己死？你踏馬這麼想死早說啊，老子還費勁巴拉的救你干毛線？

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下，聖誕愜意的回復道：

「活不活，死不死都無所謂，主要是想看你輸五百萬，你要是因為還不起債，去脫衣舞酒吧賣身的話，我死了都能笑活過來。」

關成斷開了跟虛擬屏幕的鏈接，他是看出來了，這夥人里就情人還算精神正常，剩下的有一個算一個全是煞筆。

至於通過看聖誕的表情，來猜對方是否撒謊，還是算了吧，憨憨好猜，是因為他們精神正常，而且老實。

但煞筆不一樣啊，他再老實，也擋不住精神不正常啊。

萬一關成和情人討價還價的時候。

情人說：這個價格是我們能出的極限了。

結果聖誕這煞筆插嘴道：你放屁，老子什麼時候這麼不值錢了？

關成是加價還是不加價呢？

加價，萬一情人覺得聖誕這種二缺隊友不值這麼多，取消交易了怎麼辦。

不加價，這二缺還在這邊嚷嚷自己很值錢，顯得談判雙方都很呆。

所以關成還是選擇自己單獨談。

「說回原來的話題吧，你是這麼知道我聯繫方式的？」

在聽不到煞筆對於的聲音后，情人重新沉穩起來：

「不要低估了自己的價值，在真正的傭兵圈子裡，你可是炙手可熱的新星，如果不是形勢所迫的話，我原本打算在一個更嚴肅的場合里跟你對話的。」

「什麼叫真正的傭兵圈子？」

「就是國際傭兵的圈子，夜之城雖然是傭兵的發源地之一，但那裡也是大公司的後花園，這麼多年來，真正混出頭的高手都選擇滿世界亂飄，沒幾個在夜之城死守的。」

「所以節日就是國際傭兵團隊？」

團隊這兩個字似乎刺激到了情人，他立刻反駁道：

「不不不，沒那麼高級，我們只是個……額……臨時同盟吧，有搞不定的團隊任務，才聚在一起，其餘時候都是單飛。」

「好吧，那你是怎麼知道我和聖誕交上手的？調查我？」

「絕對沒有，世界這麼大，我們又不是什麼喜歡搞大事情的人，能跟你碰上的幾率太小太小了，怎麼會冒著得罪人的風險，去調查你呢？」

聽到這，關成瞥了一眼地上擺爛的聖誕。

不對啊，按照這小子的話說，他們連刺殺總統的活都干過，怎麼想也不像情人嘴裡說的那麼遵紀守法。

「刺殺總統也算小事情？」

正在說話的情人立刻頓了一下，沉默良久后，才再次開口：「……聖誕還說了什麼？」

「也沒說什麼。」

我信你個鬼，聖誕這個煞筆，連下巴都換成太空合金的了，怎麼就學不會閉嘴呢？

報家門就算了，刺殺總統這種事是能說的嘛？

情人的心裡已經罵開了花，嘴上卻還要裝作不在乎的樣子。

「說是總統，其實就是一個搞獨立的小軍閥而已，並沒有那麼高的地位。」

「哦。」

「……」

「你還沒回答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的呢？不是調查我的話，難道是耶穌給你的啟示嘛？」

「額……」

「別撒謊，要不然我送你去耶穌那。」

「好吧，其實是猜的。」

「要是這麼說的話，你可能要輸掉下注的五百萬了。」

言下之意，我要弄死聖誕了。

情人嘆了一口氣，好好的談判，被幾個精分二貨一摻和，一點嚴肅的感覺都沒有了。

「沒跟你開玩笑，確實是猜的，聖誕接的收屍任務，是萬聖的一個老朋友推薦過來的，目的地在威斯特布魯克。」

「再加上聖誕的健康監測晶元連著我的電腦，他一出問題我就知道了。」

「夜之城出了之前那檔子事以後，有本事的傭兵全都跑到其他地方刨食，剩下大貓小貓三兩隻，不是我吹牛，能把聖誕逼到絕路的一個都沒有。」

「只有你，和歌子捧起來的新星，第一次出手就幫黑石部落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雖然後來有些銷聲匿跡的意思，但和歌子可是頭一次捧人，我就是夜之城出身，哪能不知道那老太太的能量。」

「威斯特布魯克，有能力擊敗開啟狂暴的聖誕，不涉及到公司的衝突，三項一結合，只能是遇到你了。」

關成裝作隨便的笑了一聲，似乎是接受了這個說法，心裡卻又升起了幾個疑惑。

之前那檔子事是什麼事？為什麼和歌子會在國際傭兵的圈子裡捧他？

當然，這些問題他會去問和歌子，而不是問一個不知底子的國際傭兵。

什麼都不知道可是露怯的表現，談判中，當然是籌碼更多的那一方佔據優勢。

「好吧，就當你說的是真的，現在來談談代價吧，我放了聖誕你能付出多少？恕我直言，如果是錢的話就不必提了，賭注五百萬就得去賣身還債，似乎……你們也富不到哪去。」

情人：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什麼叫沒富到哪去？這是五百萬，還是歐元，目前為止世界上最堅挺的貨幣……之一。

哦，你是和歌子捧出來的人啊，那沒事了……

「當然不會是錢，我打算和關先生交易一個情報。」

情報？關成有些好奇。

這玩意可不是什麼好籌碼，畢竟你認為價比千金的情報，在我這可能連一杯白開水都換不來。

而且，關成一個在夜之城混的傭兵，有什麼情報是需要他注意的？

除非……是跟和歌子相關的。

是了，不管和歌子是怎麼捧自己的，在對方眼裡，他跟和歌子都已經綁定了。

傭兵不需要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情報，和歌子可不一樣，她還是個情報商人。

那關成是同意？還是再壓一壓價？

嗯……壓價！大不了學上輩子買東西，轉身就走那一套，華國人在砍價方面運用的心理戰，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你憑什麼覺得一個情報能值五百萬呢？還是說你覺自己的情報能力比和歌子更強。」

「到現在為止，談判方面我還一把都沒輸過，知道為什麼嘛？關成先生。」

似乎真的對自己的談判手段非常自信，情人在說到這時語氣中充滿自豪。

「因為我從來不吝惜籌碼，相信我，也許對你而言，這情報就是聽個樂子，但對和歌子而言，早知道一分鐘都是天大的好處。」

關成承認自己有點被打動了，但依然在出言試探。

「你就不怕我聽完之後還是撕票嘛。」

「關成先生，你當然可以撕票，畢竟這又不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當面交易尚有黑吃黑的可能性，更別提咱倆現在只是通訊交流。」

說到一半的時候，情人頓了一下，隨後才繼續說道：

「但是撕票對你沒有好處，這不是威脅，而是從利益角度出發，我雖不是華國人也知道一句華國古話，投桃報李。」

「我用獨家情報跟你交易，你放聖誕一條活路，節日也願意交你這個朋友。」

沉默了兩秒鐘后，關成感嘆道：「我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通訊另一頭，情人坐在布滿一整面牆壁的顯示器前，微微一笑，用沉穩的聲音說道：「合作愉快。」

關成隨手扔給聖誕一隻傾力治，確保他別在交易完成前掛掉。

情人開始敘述：「這個情報算是新鮮出爐吧，具體從哪來的，我不能告訴你。」

「夜氏打算和荒坂聯手，弄掉鐵蓮華和共生會，荒坂為什麼這麼干還不知道，夜氏的目的我倒是了解幾分。」

鐵蓮華，共生會……這兩個詞完美命中了關成的軟肋。

主要是關成有點懷疑，這個情人是否知道他也是鐵蓮華兄弟會的人，如果情人知道的話……

加入兄弟會那一天，在場的只有葉白賢治、荒坂賴宣、夏利文、喬治，以及喬治的保鏢認識自己。

如果這都能泄露出去，說明鐵蓮華已經漏成篩子了。

一旦鐵蓮華兄弟會的成員信息泄露出去，以荒坂三郎那老東西的性格，荒坂賴宣必死無疑。

其他人關成都可以不管，但賴宣還不能死，最起碼在他拉著所有公司下地獄之前，賴宣不能死。

於是關成開口試探道：「鐵蓮華？一個反叛組織而已，為什麼會引起兩大公司的聯手？」

這下輪到情人驚訝了，沒想到關成居然真的知道鐵蓮華，他的本意是，用關成當傳話筒通知和歌子一聲罷了。

「其實他們主要針對的是共生會，夜氏一直在絞殺這個神秘組織，之前我也好奇原因，直到跟你通話的十五分鐘以前，我知道原因了。」

「什麼原因？」

「因為共生會的成員根本就是夜氏創造出來的棋子。」

「……說詳細點。」

「早在上世紀初，各大公司就在研究克隆人的項目了，他們先用卵生動物做實驗，而後是胎生動物，但夜氏不一樣，那群喪心病狂的瘋子直接用人類做實驗！」

吱呀！椅子的扶手發出尖銳的金屬扭曲聲。

眼睜睜看著實心的金屬在關成手裡變形，聖誕咽了口唾沫，泥馬這是人能幹出來的？剛才這傢伙絕對放水了。

要不然早在第一次被抓住手腕時，就已經結束戰鬥了吧？

所以現在是談判破裂要弄死自己了？瑪德，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關成沒有心情去看聖誕的臉色，他還在為聽到的消息而怒火中燒。

雖然在遇見荒坂敬的克隆體時，他就知道各公司一直在研究克隆人，但他一直在刻意迴避一個事實。

那就是在荒坂敬這種完美實驗體的背後，到底是多少克隆人的慘死。

「你繼續說。」

「夜氏的研究在1965年正式成功，也就是那個時候他們開始了一個名為共生的計劃。」

說話間，情人調整了一下坐姿，似乎正在訴說的這個話題讓他很不舒服。

「他們創造了一批胚胎，細胞原體是幾個大財團的繼承人，在各種手段的干預下，這些繼承人成功上位，克隆體也順利成長。」

「他們的本意是讓幾個胚胎代替真正的繼承人，但剛執行到一半，就遇上了初網的覆滅。」

「在那場浩劫中，夜氏的數據堡壘淪陷了一半以上，很不巧，這個絕密計劃的負責人是一個人造ai，跟堡壘的廢墟一起被埋在了墳墓中。」

「而唯一知道這個計劃詳細內容的人類，也就是夜氏的掌舵人，在第二次公司戰爭中……死了，繼任者只知道計劃的框架，卻不知道計劃包括誰。」

「持續了半個多世紀的計劃腹死胎中，夜氏當然不肯放棄，於是他們不斷派遣黑客挖掘黑牆外的數據堡壘。」

「還別說，真讓他們找到了點東西，一個名為共生會的組織，這個組織內的所有成員，都是共生計劃的克隆人。」

「夜氏正在不斷回收他們，一方面是為了重現當時的克隆技術，一方面是為了延續計劃。」

「而我，正好知道幾個克隆人的名單。」

這時，關成才意識到，老夏為什麼會一直強調這是兩個組織間的博弈。

夜氏下了盤大棋啊，大到關成想一鎚子連人帶棋一起敲碎！

「這個消息，還有誰知道？」

情人果斷回復：「這是我挖出來的數據，目前為止只告訴過你，連聖誕他們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們買情報的喜歡一貨多賣，做筆交易吧，這件事不許告訴任何人，作為回報，我欠你一個人情。」

通訊另一頭的情人愣了一下，這個情報確實珍貴，但也要分對誰而言。

其實真正有資格參與進這個計劃，然後從中獲利的，是各大公司，其次才是和歌子這種基本盤很大的國際掮客。

可聽關成的意思，他似乎並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給和歌子，難道打算自己干？這可一點也不明智啊。

沒有足夠大的船，貿然衝進漩渦里只會沉入海底。

「你打算自己干？」

關成斬釘截鐵的回道：「我不會摻和這件事，你最好也不要。」

思考了一下自己能從中獲得的利益，情人同意了。

「我可以保證，不會告訴任何人。」

就像他想的那樣，這個情報不是他們能碰的，連和歌子都不一定能從中穩定獲利，他們敢碰就是死。

所以，相比於一個賣出高價后，被買家滅口，還不如用它當籌碼交易出去。

關成不想告訴任何人，正好合了他的意，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

至於這情報值多少錢，呵，左右不能賣，能獲利一毛都是血賺。

現在不光換回了隊友的命，還讓一個頂級高手欠了自己人情，賺翻了好嘛？